不止老師奇怪,連我也奇怪,司月國那幫人怎麼不來找我們麻煩,難不成放過我們了?
老師卻神情嚴肅地搖頭,道絕無可能。這如意金手是何等珍貴的上等神器,司月連派五位精通音樂魔法的精靈高手破解『鈴鐺』(表象)無聲的奧密,又有神殿祭司每年舉行供奉大典,這是多少年的執著,司月國就是傾國之力也要追回它的!
難怪老師的魔症能發作這麼久。
這不僅是實力,還是一種種族間仇恨的情節在作祟。
搶了司月國如此重要的寶物,對每個風之人來說,都是值得大書特書的豐功偉績!搶回龍筋做的魔法袍算什麼,那不過是雪恥,而我撿了人家至寶,那可就是報仇了!
不過,要是早知道那原來是鈴鐺模樣,如今卻是金手模樣的神器,如此麻煩如此令人矚目,我一定不會一時好奇心起去撿起來的,那幫精靈也怪,這麼寶貝的東西,不好好保存扔地上!
「老師,這如意金手如意在哪裡?如果、如果不是很靈的話,咱們扔了它吧?」我討好地向老師進言,鼓吹他徹底了結這麻煩,
這次,老師都懶得教訓我,渾身無力怏怏勸我:「徒弟,不想你老師早死,就少說兩句,我知道你不是啞巴!」
我連忙點頭,老師氣得不輕啊。過了一會兒,才聽老師解釋:「據典籍上記載,在神魔大戰初期,大神格拉曼提切曾用這如意金手立下赫赫戰功,威名遠播,以至到後來,魔族一聽到如意金手的名字就聞風喪膽。知道它鼎盛時的巔峰狀態嗎?大神格拉曼提切站在大陸的最南端,就可以用如意金手掐斷大陸最北角的三頭魔龍王的脖子!目光所及,真是遇神殺神,遇魔殺魔。」
遇神殺神?呵呵,後面一定有故事嘍。拿著藥罐,我極為棒場地追問:「那後來呢?它這麼厲害,後來怎麼沒聽說大神格拉曼提切的名字?」
「後來,大神格拉曼提切愛上了一個魔族少女,從此背叛神族,墮入魔族,直到精靈王阿尼塔多用聖金龍骨製成的弓射殺了格拉曼提切,這如意金手的殺名才在這片大陸上消失,從此不知去向。」老師哀呼格拉曼提切的錯誤選擇,惋惜大神與英雄的無奈對決。
想起左右兩隻金手裡面截然不同的場景,我心中寒意大盛,如此凶物,實在不詳!
「只是奇怪,典籍裡從沒提過如意金手的外相是鈴鐺,還用可延展的龍筋綁住,莫非這裡面有什麼古怪不成?」老師捏著鬍子,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抬頭仰面思索,驀地又停下,「徒弟,我出去探探消息,順便弄點銀色雪蘭花回來,你躲到通道那裡去。誰來也別應聲,知道嗎?」
汗,怎麼聽這話,像上班外出的母親囑咐年小不懂事的小孩子,要防止狼外婆上門一樣。
搬了幾大桶老師的特物藥水,我把自己關進密道中,準備來一次『長期抗戰』。
不想才下山不到一天的老師,發來了魔法信件,原來,從不做好事的邪法師達菲斯,霸佔著希望森林的大道,阻攔司月國的精靈們的追蹤,並重創數百稱得上高手的司月國人,其中包括那個被老師叫做死老太婆的精靈高手。
原來如此。
真是幸運。
老師並沒有和我說起達菲斯與司月國之間的恩怨,我所知道的只有小時候聽到的那則傳聞,但誰管呢?我能躲過這一劫就成。
當下,我就如脫了牢籠的囚犯,在山上大呼自由萬歲。
就在我發瘋的那會兒,通道處傳來不停地叩動聲,我心思一動,會做這件事的人只有匪知。動動眼珠,哈,親愛的伊特禮斯老師,誰叫你不在家呢?我下山去把他領上來,一再保證我身體已完全康復,而且,我說有一件神奇的寶貝給他看,匪知才同意跟我上山。
「匪知,猜猜看這個是什麼?」
匪知接過去後,就拿在手上晃來晃去,他眼中的鈴鐺自然不可能發出聲音,只是,這樣怪異的場景看得我直樂,大約是明白我在作弄他,匪知一臉無奈地把如意金手還給我:「這鈴鐺為何不響,有什麼古怪的地方嗎?」
我一時還真收不住笑,只好一邊笑一邊用如意金手做攻擊武器,炫耀著我的新武器:「匪知,以後做傭兵任務時,嘿嘿,我可以不用拖你後腿了,你呢,可以放心地完成任務哩。」
「你老師真是厲害!」匪知也由衷地為我開心,他最是知道我的底細,魔法不成,武技又沒有,有這樣適宜我用的魔法武器,他確實不用過於擔心我不能保護自己一事。
我笑得那個得意:「那是,老師本來就很厲害,啊,不是勒,這叫如意金手,嘿嘿,它是從司月國的寶庫裡撿來的,不是老師做的,聽老師說,是個神器呢。來,匪知,你試試看?用精神魔法引導就好了。」
匪知搖搖頭,推回我伸過去的手,輕聲道:「莊莊,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停了停,伸出手想攬我,卻不知為何沒有繼續,我抬頭疑惑地看著他年輕的為難臉,他有心事,我瞭然,他要說的一定是會惹我生氣的話。可是,我不想看到他年輕快樂的臉上沒有我喜歡的笑容,大度點吧。
「匪知,有事你就說吧。我保證不凶你、不罵你,也絕不會不理你!」我舉起三個指頭,篤定地向他保證。
匪知深深吸了一口氣,神情緊張無比,我都能察覺到他潔白的鼻尖上有汗珠冒出,真是的,難道我就這麼可怕麼?
「莊莊,歐、歐西拉團長想帶我去做個大型的任務,聽說報酬很豐厚,我、我想去。」
這事有什麼不可說的?歪著腦袋,我懷疑望著匪知有些發白復又漲紅的臉,有些摸不著頭腦:「匪知,這是好事啊,為什麼不敢對我說?任務內容是什麼?什麼時候出發?得準備好多東西,我得把那些魔法炸彈都帶上……」
「這次、這次就我一個人去。」
我還在那兒想東想西,冷不丁聽到匪知說要獨自出任務的話,我瞪大眼睛死死盯住他,我希望他說的是笑話,明知他老實坦白之極,哪會說這樣的話來唬我?
我以為他和我一樣,在這樣的時候,分分秒秒都不想與我分離,原來,不過是我的奢望。
真希望今天他沒來看我!
我心裡很難受,可是看到那張忐忑不安失卻顏色的臉,我哪裡還敢發脾氣?扭過臉,眨眨眼,掩去心中的苦澀,收拾好心情:「也好,男子漢大丈夫、是不該婆婆媽媽的。你、你去好了,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不、不是的。莊莊,你誤會了。」匪知連忙抓緊我的肩膀,扳正我讓我對上他焦急不安的神情:「他們說這次任務的路程很長,你、你身體剛剛好,我不捨得你再去受苦,而、而且,我很恨自己沒用,讓你受這麼重的傷,我希望等我有足夠的實力保護你時,再保護著你走遍大陸,就像你故事裡的勇敢騎士,才有資格打敗惡魔,陪伴著善良的公主遊歷一樣。」
這應該就是老實頭極限的情話了吧。我心裡暈乎乎地有些動容,抱緊匪知的細腰,把腦袋埋進他的懷裡享受這難得的溫情時刻,得意自己的教育還是挺成功的,嗯,這種白癡騎士戰勝惡魔拯救花瓶公主的童話,要多編一些,要給他徹底洗腦,嘻嘻。
啊,忽然想到一件事,我掙開匪知抱得死緊的胳膊:「匪知,跟我來。」拖著匪知跑到老師的倉庫,一腳踹開,把匪知推進去:「把有用的東西都帶上吧。」
滿屋子的魔法武器隨意亂放,亮晶晶的魔法晶石灑得到處都是,魔法袍如泡菜一般捲成一團,匪知一抬腳就能看到腳下踩著一塊價值不菲的寶石,面對著這些人人趨之若鶩的寶貝,他只掃了一眼,就退了出來。
「匪知?」
匪知的眼睛裡多了些我看不懂的東西,是他不懂得它們的價值還是我不自知地傷到他的自尊?靜默的氣氛一下子籠罩在兩人之間,我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卻見匪知伸手撫摸我的臉,撥開我的長髮,如睛空般明亮的眼睛牢牢地鎖住我的視線,輕輕地,又如宣誓般起諾:
「莊莊,我想靠自己的實力,而、而不是你老師的東西得到他的承認。」
原來還是心結在作祟,和阿豫他們不是一種人。我長吁了一口氣,只好任他小心翼翼地關上倉庫的大門,慢慢地跟在他後面,無聲地看著他走進通道,在山腳無奈地跟他道別。望著遠去的背影,我想,以後,就得時時刻刻擔憂他的安危啦,這心可就再也不能自由。
唉,碰上匪知,我變成了一個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