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頭,昏黃的木質小矮房門口,只見愛蓮娜扶著海蓮娜連聲歎氣,海蓮娜雙眼通紅,時不時用手抹一把淚,這種事兒,誰也說不好;小安站在他父親的身邊,低頭不語,看他緊握的雙拳,再聯想他今日晚歸,他應該早就風聞,真的不是我多想,跡象太多;場中火氣最重的是瑞斯克,他氣得滿臉通紅,因為他的兒子,安-比塔斯在這關頭,居然還在安撫那個驕縱的女人!
「伊莉斯,伊莉斯,我愛你,你也愛我……回去後你再說好嗎?今天這個日子有特殊的意義……」
「不!我寧願去風之聯姻!放開我!我要去風之!」
瑞斯克的喘氣聲越來越重,我暗叫一聲不好,只見他一個箭步衝過去,一把他的兒子拽過,狠狠一拳,把安-比塔斯打到一邊,推倒幾把椅子,造成巨大的響動。愛蓮娜驚呼一聲,忙衝過去抱住丈夫憤怒的下一擊,一邊叫著小安,把大安拖開!海蓮娜想去扶她的心上人,人家卻狠狠避開,眼淚止不住又落下。
安-比塔斯搖晃了一下,站起後抹去嘴角滲出的血漬,滿臉固執,嘖嘖,就這個樣子哪能解決問題?不過,伊莉斯-艾格裡夫站在門外,對她的未婚夫受傷一事無動於衷,正在上馬車。
「這樣的女人,海蓮娜比她好一百倍!阿爾王都的奢華讓你瞎了雙眼嗎?」瑞斯塔狠狠地罵道。
小安沒攔住他的哥哥,安-比塔斯快步衝到屋外,把伊莉斯-艾格裡夫從馬車上抱下來,不顧她的掙扎,再次把她帶進屋內,他非常的堅定,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這樣的品性會成為一名優秀的軍人,不過,不太適宜在今天這個時候。
「大安,你為什麼要選這個女人?我做錯了什麼?只要你說出來,我一定改正!」海蓮娜滿臉哀傷,語意溫柔,情意綿綿,很是令人感動。
難道她不知道變了心的男人,可以找出十個百個理由來,問了也是徒留自己傷心。
「海蓮娜,你非常的好。」我都能猜得出安-比塔斯的下一句話,「只是我們不適合!」
望著安-比塔斯筆直的身影,聽到那斬釘截鐵的聲音,我的心神有些恍惚,海蓮娜,可憐的海蓮娜,你還有我同情你,可是誰又會真的來同情我呢?我眨眨眼,忘掉它!你答應的,你要把它忘掉!
「為什麼?」
「海蓮娜,你應該出去走走,你會發現魔法大陸上比我出色的男子有成千成萬,你會找到比我更好的男子。」安-比塔斯雙眼直視他的雙親,神態語氣再嚴肅沒有,「父親大人,母親大人,我希望你們能同意我與伊莉斯-艾格裡夫的婚事,我希望得到安卡大神的祝福。」
「你!」
瑞斯克冷哼一聲,想說什麼卻又讓愛蓮娜攔住,這個可親可敬的母親,為了這一天兒子能回家團圓,不知盼望了多久,卻在這個時候受此打擊,真是情何以堪。
「大安,你告訴媽媽,你為什麼非要娶這個姑娘?她甚至不愛你,我的兒子,她會令你吃盡苦頭,媽媽不想你後悔。你應該慎重考慮,今日晚了,你先回去休息,改日你再向你的父親道歉,媽媽只希望你能幸福。」愛蓮娜柔聲相勸,可憐天下父母心。
「媽媽!我只能說選擇伊莉斯-艾格裡夫做我的妻子,我不後悔!請媽媽同意吧。」安-比塔斯毫不妥協,今晚是豐收祭第一天,在這一天得到安卡大神的祝福,對矮人族人來說,具有非比尋常的意義。
我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想起這一幕的後續,頭大!麻煩!
瑞斯克揮開愛蓮娜,衝到安-比塔斯的面前,舉起手,想打下去,看到兒子臉上那死不悔改的表情,又放下,痛下決心,悶聲說道:「想要得到我的同意,絕不可能!安-比塔斯,你今日若是選定那個女人,就給我滾出去!永遠別再回來!也別再踏進鎮上一步!我只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瑞斯克!」「爸爸!」「瑞斯克叔叔!」三人異口同聲,想是被瑞斯克的決定嚇住,我也沒想到瑞斯克大叔的脾氣,有這麼大!
我看那個安-比塔斯真的會衝出去,那可就無法挽回,人在氣頭上說的話都不是他的真正意思。
「慢!」我是局外人,我說話,瑞斯克應該不會馬上拒絕。現在,最要緊的是攔下那個滿身硬氣的軍人。
「安-比塔斯,我想問你,你從軍目的為何?不,你不用回答,你母親告訴過我,你想讓你的父親和母親遷入拉夏國,受人尊敬,從這一點來說,你是個好兒子。你很努力,不過,我想無論你是否得到軍功,我想你的父母都會為你自豪的。你很愛你的雙親是嗎?」我等著他的回答呢。
「沒錯,我很愛他們。」安-比塔斯毫不遲疑地答道,兩眼卻緊緊盯住伊莉斯。
「那麼,請耐心點聽我繼續說完。安-比塔斯,我並不想褻瀆你的愛情,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不惜違背你最愛的雙親,也要迎娶的佳人,是為權勢是為名利是為金錢還是為美人?請你想好再回答。
有道是好花易逝,紅顏易老,愛蓮娜口中的兒子不是這樣膚淺的人;權勢名利財富不過過眼雲煙,你若看不開也是枉然;我只是想說,你今日拋棄你的雙親,你的理想你的堅持不過一紙空談。今日你為求得你要的,就選擇拋卻姓氏,他日,形勢若是迫得你必須捨去真實的出身,你又想置他們於何地?」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她是艾格裡夫大劍師的孫女,她會給我們家帶來榮譽,這難道還不夠嗎?請你們同意吧。」真是頭牛!浪費我的口水。我就不明白這些人盲目英雄情結!
我搶在其他人面前罵過去:「安-比塔斯!難道靠一個女人的裙帶成為王族,就是你的堅持你的軍人骨氣嗎?如果真是這樣,你永遠也成不了艾格裡夫大劍師那樣的英雄!永遠也低人一等!永遠也改變不了你的命運!成功沒有捷徑!准軍士長大人!」
「你是伊特禮斯大法師的徒弟,身份自是高人一等,你可曾見過平民、賤民為求生存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嗎?」安-比塔斯終於被我激怒,他是一個血性男子!我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事實,我完全沒有資格教訓他,可是,先生,搞清楚,我跟你無親無故,你怎麼樣關我什麼事?我只是給你和你父親之間作一個緩衝,找個你不被趕出家的借口而已。
「英雄不論出身!艾格裡夫一出生就是大劍師麼?伊特禮斯老師的身份眾人皆知,不要為自己的懦弱無能找無謂的借口!」我冷冷回道,對上其他人時換了一副口氣,「小安哥哥,海蓮娜姐姐,我們去看豐收祭吧,是不是很有趣?我還從沒見過莫卡大神呢。」
小安低著頭,我卻瞄到他感激的目光,回之一笑,看到海蓮娜也是一副佩服我的表情,鬱悶,不知道我怕麻煩的嗎?那個伊莉斯-艾格裡夫一看就是個會生事的人,我現在可是殘障人士,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不用懷疑,我確實接到兩道狠毒的目光,來自艾格裡夫家的伊莉斯小姐,怪我把那層面紗揭開嗎?你喜歡上他了嗎?可惜他愛的不是你,可憐的姑娘。你若是平凡人,就不用擔心這種事的發生。你應該感謝我,提早揭穿了他的真實面孔!
『你自私、任性、冷血、嬌縱,要是沒了你父親的權勢,要不是你母親的逼迫,你以為他會看上你?』誰,是誰?不、不是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對,是幻覺,幻覺,我拚命地搖頭甩去腦中殘留的印象,我現在叫莊莊,生活在一個魔法大陸,我的雙親很普通,他們不用愛我,所以,誰也不能利用我的感情來傷害我,還有愛我的人!
我抬起頭,死命地咬著嘴唇,控制內心的激動,我絕不會被它打倒的!絕不!我看著那個自以為英俊就到處散情的傢伙,極度不順眼,當我經過的時候,狠狠罵道:「讓開!做你的走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