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吶,讓誰來救我出這五個人的魔手吧!當然這個世界的神是不會理睬我這個異族的,我才八歲就這麼多災多難,所以,我也沒抱多大希望,心裡的奢想而已。沒想到這一次不一樣,阿豫他們五個來與我道別了。
他們知道我聽得到,其他人都輕輕地說了一句他們很快就會回來陪我,只有普列那個大嘴巴,哩哩叭叭說了一大堆,從中我總結出,他們這一次是去找達菲斯的麻煩,由那個叫仲加的龍騎帶隊,主要目的是為了去救回那兩個弄丟的人質:阿都尼和科亞。
不用說,就是上次大神官和糊塗國王兩人嘀咕後的結果了,二王子被排除在外,由阿豫這個五殿下出馬,大約也是權勢相爭的一種手段吧。
我還沒來得及慶幸終於不必受那五個小子毛毛燥燥的手腳,他們走的當天晚上就出了意外,這就是沒有保護者的下場!
『嘎吱』一聲,神殿小室的門口打開了,進來的人走路聲音很輕,但呼吸有些急促,外面還有一個小男生在把風,哈,讓我來猜猜這個小姑娘是誰好了。
「你這白癡蠢材,洛法家的敗類!為什麼?為什麼所有的人都圍著你,現在,整個王國都在談論你這個魔法白癡擊退達菲斯的事,你高興了,你滿意了?我得到了聖器,爺爺卻看都不看一眼,還要求我去求外祖父給你這蠢貨施展神官術!你開心了?你得意了吧,把所有人的榮譽都踩到腳底!蓋住了所有人的光彩!還要搶走紅梅姐姐的王子妃頭銜!你這無恥的小人!該死的殺人兇手!」
一連串的怒罵,我連猜都不用猜,是我那個沉不住氣的小堂妹,水悅。她來看不看我,我一點也不再在乎,也沒想過她會來看我,帶來了滿腔的不甘與怨恨。
「為什麼?利伽、穆斯安吉科……嗚嗚……為什麼死的是你們,不是這個該死的蠢貨、小人……嗚……」
***,真是不講道理!要是我能說話,非罵回來不可,這種莫名其妙的指責全加到我頭上,知不知道公平二字怎麼寫的?小心我告你誹謗!算了,念在你死了兩個小跟班的份上,不跟你計較!
「你怎麼還不死!」
我大呼不妙,這小女生不知受了誰的挑撥,跑到這裡來撒氣,八成真的會下手除掉我!
「神聖的水元素啊,聽從神的信徒的召喚,凝結成水箭,摧毀眼前的敵人吧!水晶……」
流暢的水晶之箭魔法咒語證實了我不詳的預感,頭大,發神經的魔法天才,大神官也太過分了點吧,連個侍從神官也不安排,外面有沒有人吶,快來救我跳過這一劫呀!
「住手!」感謝聖母瑪利亞,感謝天上諸神,感謝穿越定律……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還有人來看我,及時地阻止了水悅小堂妹弒親的惡行。
我聽到一聲很沉悶的重物墜地聲,還有叮叮咚咚地碰撞聲,可憐的水悅,一定摔得很疼吧,活該,你那小跟班真是一點用也沒有啊。
「出去!今晚我沒有見過你!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這個人,是誰都想像不到的,絕對超出N多人的想像,我自己也花了很久的時間,才從他那囂張的獨特聲音猜出他的身份。
瑪多殿下。
他的命令與口氣,簡潔,霸道,典型的目中無人型王孫公子,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他與我有多好的交情呢。
實際才不是那麼回事。
怎麼說呢,這個人是阿豫他們的政治對手。現在我算是屬於阿豫一派的。我跟他沒有多大的交集,只在幾次聚會上見過他,這個人對我很不友好,隨便什麼事他都能對我破口大罵,簡直就是一個蠻不講理的小霸王,所以我和水悅一樣,極端好奇他避開眾人來此的理由。
對他的其他印象全都來自米芳他們的描述,上下學坐在馬車裡時,聽得最多的就是瑪多殿下的名字。從前,我認為他是一個傻瓜。真的,因為他總是被米芳和優的計謀耍得團團轉,可是,試煉回來後,我對阿豫他們五個瞭解得更深,才明白,需要他們五個人同時動腦筋、思之再三才下定計謀對付的瑪多殿下,絕不是一個簡單人物。
他應該是一個人來這裡,我看不到他在做什麼,也猜不到他來看我這個他最討厭的人有什麼目的,誰都看得出來我只剩一口氣,他根本不用多事,只要等著就好了。難道是想弄死我好嫁禍其他人,那他為什麼阻止水悅?
「該死的!睜開你的眼睛,像從前一樣,用嘲諷的眼神看我!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麼好得意的!該死該死……我絕不會讓你嫁給他!」
老大,你有病啊,我什麼時候嘲諷過你來著?我得意?我最倒霉好不好!
我還在腹誹這個少年的背後目的,卻聽見他在踢屋子裡東西,動勁非常大,乒乒乓乓弄碎了很多東西,好奇怪,剛才還想到他那不可一世的少年脾氣是裝出來蒙蔽世人的,怎麼沒人在他也發作?
神經不正常!
神殿怎麼什麼人都可以進來,痛苦的折磨!
拜地獄之火所賜,我不需要睡眠,也沒有睡眠。所以,沒有陪伴的這一夜,格外地漫長,也格外地寒冷。至少我知道了剛離開的那個神經病把窗子和門口都弄壞了,因為夜晚的冷風呼呼地往小室內吹個不停,凍得我直打哆嗦,如果全身冷熱交替抽動不停算是正常的反應的話。
夜深人靜時,我因為疼痛而變得異常清醒的神智,總是在不自覺得細細搜索著四周的動靜,侍從們的腳步、耳語般的私語聲、衣襟摩挲聲、神侍官們遙遠的祈求聲……
在無人陪伴的時候,我的心很不安,任何一點小動靜,都能讓我吃疼的神經顫跳,這座神殿給我一種熟悉的危機感,生命受到強烈威脅的恐懼感。
從小,這份敏銳的直覺,讓我平安度過了數次滅頂之災。我終於明白水悅和瑪多殿下怎麼能進來的了,為了釣一尾大魚,所以,神殿裡一個人也沒有。
會有這麼傻的人麼?明知是個陷阱還往裡跳?
看來是有的,今晚的窗外,有人來拜訪。
我神經緊繃,慢慢地,來人的呼吸聲越來越近,越近喘息聲越大,他越來越興奮,越來越激動,越湊越近,近得幾乎把鼻子貼在我的身上,一雙手在我身上不停地遊走,最後停在我的腹部,留連不去。
變態!
拜達菲斯所賜,如今我的觸覺與知覺比往常敏感不知多少倍,強烈的噁心感充斥著我的大腦我的神經。如果在正常狀況,我一定會嚇得寒毛倒豎拳打腳踢推開他,可是,如今我什麼也不能做。
只有不停地嘔血。
喝藥後保證三個小時不吐血的藥效,在碰上這樣有變態嗜好的人時,自動投降。
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他能通過外層層守衛的把關,把風之奉若神明的神殿當作無人之境擅闖,實力一定差不了,那他到底要幹什麼?我都已經這麼淒慘,還有人打我主意,真不是一個變態可以說的。
噁心害怕恐怖驚惶種種負面情緒,刺激著我原本就吊得脆弱的神經,只差一點,這根緊繃的神經就會斷裂,我相信,只要一斷,我也就可以和這個世界徹底說掰掰。
到底是誰出的點子,就算要斷那些奪寶者的心思,也別我拿當誘餌啊!***,就別要讓我知道!否則圈圈叉叉……侍候!
千鈞一髮,只聽地『噌』的一聲,有人拔出了一把劍,緊接著一聲細不可聞的劍吟聲,那雙移動的手立即離開我的身體,和後來的劍客纏鬥起來。兩位高手過招,只有劍劃破空氣的破空聲,衣袖不停地甩動聲,前面那個變態明顯比後來者要高明,僅用一雙肉拳一對衣袖就把一柄劍擋得滴水不漏。
隨著越來越強烈的劍風與劍氣,女子越來越重的呼吸聲,以及微不可聞的淺笑聲,我只能暗自為劍客叫急:快想辦法把這人帶出去啊,在這裡你怎麼能佔得到便宜?正著急著,另一柄劍加入其中,只會甩袖袍的那雙肉拳被兩柄長劍逼得哇哇大叫。今晚真是熱鬧,這麼多來救我呀。
最好把那雙手給我切下來!
「快,攔住他!」
我正想著這熟悉的男聲是誰,強烈的爆炸聲一陣蓋過一陣,細碎的小碎片一點點地掉在我身上,效果絕不亞於百斤重的巨石砸在我身上,脆皮雪糕似的皮膚隨即融化,滋滋地火燒聲蓋過落石聲,香噴噴地烤肉味掩住了血腥氣。我『激動』得只能用所剩無幾的心頭血來表達我的感激之情,***,他們是不把我整死絕不放棄是不是?
這時,一個人伏到我的上方,小心地不讓衣袖碰到我的脆弱敏感的身體,我還沒來得及感激他(她)的善舉,忽然,這個人悶哼一聲,一大口血撲面而來,我還沒來及感受一下旁人的腥臊味如何,整張臉我的七竅八孔齊齊向我狂亂地抗議,直痛得我腦子裡黑一陣白一陣,斷斷續續,那維繫著我性命的神經,已經慢慢鬆開。
「糟糕!快!護住她的心脈!」兩個劍客中的一個,應該是隔空,往我的體內傳送他的鬥氣,源源不斷的鬥氣很舒適,該怎麼形容呢,那根神經繼續緊繃,但有了鬥氣的連續,我的意識漸漸平靜,我的小命暫時保住了。
「該死的,老東西,昔年的恩怨,你對個孩子下什麼手?」原來是我新認的老師,伊特禮斯大法師,如打雷般的聲音在我近旁怒吼,「別傳太多,她的身體承受不住的。」
「噗!」大法師口中的老東西也沒討得半點便宜,「我要回歸腰帶!」
他來了這麼久,首次開口,難聽,變態的人果然是連腦子都不正常!都已經燒焦了,拿個毛的腰帶!眼睛瞎了不成要摸那麼久!老東西你等著,本小姐記住你了!
「原來你的眼睛真的看不見了!」一聲長長的歎息聲,無盡的心酸與感傷,只聽得伊特禮斯輕輕低喃,「老朋友,你要信我一句,就別想什麼回歸腰帶了,守著你的女兒好好過日子吧。」
「你騙我!」
「我騙你作甚?那東西護了這女娃子一命,早毀了!」
「不!我不信!他不會騙我的!他不可能騙我的!你、一定是你,要壞我好事!就跟從前一樣!」
我一聽暗叫不好,這個老頭是不會死心的,八成還得再打!
「地獄之火!」伊特禮斯把關鍵詞一喊,空氣裡狂亂的因子頓時停住,「老朋友,他沒有告訴你這個女娃子受傷的原因嗎?唉,有他們兩個在這兒守著,你,還是走吧。
這話一出,那個怪老頭,先前手上功夫了得的一代高手,竟像個孩子似地哇哇大哭,在這個安靜的房間裡極其傷心地嚎啕,其聲也切,其意也悲。
大概是絕望了吧。
活該!
讓你聽信謠言來嚇我!此生沒了希望的失望之痛,夠你抱憾餘下的日子的!
那回歸腰帶,是優挑來送我的,按說不是神器,它,到底有什麼特別的功能讓人如此『深情地』記掛?是誰把消息傳出去,這個人才是真正的該死,讓我知道了,非把你碎屍萬段不可!
不,現在這誓言得改,碎屍萬段算什麼,該讓這個害我之人受受達菲斯的地獄之火方能消去我心頭之火!
不過,這也許是樁無頭私案了。在場四個人,他們心知肚明怪老頭口中那個人是誰,似乎對那個黑手會這麼干一點都不奇怪,早做了準備守著我要護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