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地望著那張近在咫尺的面容,依舊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他從天而降般出現在她身邊,那雙蒼涼的眼睛直直望著前方,略顯蒼白的薄唇緊緊抿著,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額頭,帶著微微的溫熱。wWw.b111.net
「四哥,對不起,我還是沒有拿到血蓮。」她哽咽著說道,聲音很輕,伴著這深秋的涼風清晰的落入他的耳中,扣著她的手微一緊,他低眉望了她一眼:「不准哭!」
她很少落淚的,即便再想哭她也會把眼淚忍回去。她一直告訴自己可以拿血蓮,一定可以救他的,可是看到血蓮在自己眼前化為血霧,她所有的期望都破滅了,心中忍不住生出無盡絕望,感覺前所未有的無力和無助。
一身濕衣在秋風中更覺冷冽刺骨,他帶著她迅速從宮牆上掠過,走了許過方才停下。這是一座廢棄了許久的宮殿,四周的圍牆已經傾塌,大殿的牆面有深淺不一的裂痕,偌大的庭院,雜草從生,在深秋之中更顯冷寂,隱約之中覺得有些熟悉,望向門楣之上的牌匾,依惜看清一個冷和院兩字。
距是冷香院,曾經衛皇后住的宮殿,數年前的百花誕蕭天痕曾將她帶來此處。
他朝她望了望,探手去牽她的手,觸手一片溫熱濕潤,低眉一望那隻手已經滿手是血,掌心被什麼刺得血肉模糊,他皺著眉望著她,抓著她的手腕便朝破爛的屋內走去。
屋內殘破不堪,穿過殿堂,到最後面的房間,推開一暗門,裡面是夾牆,裡面的東西也多少落有塵土,但還算整齊。
瑪「母妃走後,我和靜公公就住在這裡面。」他淡聲說道,他從衣櫃中尋了乾淨的布錦鋪到在軟榻之上,把她按著坐下,扔過一套較小的男裝:「把衣服換了。」
「你幹什麼去?」鳳淺歌見他欲走,便急聲問道,恍然感覺方纔的一幕幕都只是自己的夢,而他現在就要離去。
他望了望她:「很快回來。」
她很快換了衣服,便見他又端著一盆水進了門,她望著他笑得傻傻的,看著他在屋內倒箱倒櫃找什麼東西,半晌之後,才回到榻邊。
「以後再敢偷跑,看我怎麼收拾你!」他瞪她一眼警告道,要不是看她現在傷著,情況不允許,她敢把他弄暈一個人跑到汴京,這比賬他一定好好跟她算。
她只是望著她,似有些癡然。
他抓過她受傷的那隻手,在盆中就著清水小心洗去手上的血跡,這才看清那些嵌在皮肉的木刺,薄唇抿得緊緊的,取過方才找了半晌才尋來的針,小心地挑出木刺:「痛嗎?」
她笑:「不痛。」就算是痛,也是帶著甜的。
他微挑著眉望著傻笑的女子,復又低眉挑著手上的木刺,出聲道:「這裡能避一陣,等天黑了再想辦法出宮。」他們肯定以為他們會出城,不會想到他們還躲在皇宮內,相比之下此時此刻,還是皇宮內比較安全。
然還是在危險中,她的心卻因為他的出現而平靜了下來,緊繃數日的心弦鬆了下來,前所未有的疲倦席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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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眉挑著嵌在她上的木刺,薄唇抿得緊緊的,他們都知道他的時日無多,卻都又無可奈何,他不是怕死,他只怕會留下她一個人獨行於世,如今的修涯一心要用她的命去救元清皇后,他如何放心留她一人去面對。
「這裡沒有藥,先包著,等出去了再想辦法。」他低聲說道,拿著乾淨的布將她受傷的心包了起來,手法嫻熟。從小到大受傷都是他自己處理,這些事自然是頗有心得。
他抬眸一望,她一手支在案幾上斂目睡去,秀氣的眉依舊蹙著,進汴京城便尋到了與她一道來京的出雲堂幾人,才得知他們進了宮,亦知道她這數日的奔波之苦。
他無奈笑了笑,傾身將她扶上床,將自己的外衫脫下替她蓋上,探手撫了撫她微蹙的眉,薄唇無聲揚起微妙的弧度,她並不堅強,她的堅強是因為無所依靠。
驀然之間,胸口一陣血氣翻湧,他竭力壓制住不讓自己咳出聲來,只覺滿口腥甜。他想成為可以為她遮風擋雨的大樹,卻不知道自己還能陪她走到哪一天。
燭光融融,他打量著屋內的陳設,他已經忘了有好多年沒有來過這裡,曾經很多年他沒有出過這座廢園,當他第一次踏出這裡,走出皇宮,便是遇到了她。
這一次那個人是下定了決心要留下她,這一次他還能將她平安帶回燕城嗎?可是現在憑他們幾人的實力很難出這汴京城,他曾以為即便他不在了,那個人也會替他照顧她,可是又為什麼非要她死不可?
昌和宮,所以人都望著那湖面默然不語,人就從那裡莫名其妙消失了。凌霄帶著人迅速奔至湖面,微一揚手道:「下水找,下令封鎖城門,宮裡宮外一處一處的搜查。」剛才那一道白影,來得太快,可是他心中卻忍不住想到那個人,那個從來是一身雪袍的男子。
凌霄一吩咐完,各路人馬紛紛依令行事。
太極殿內,一向冷靜處事的玄衣帝王前所未有的不安,也許是因為做了那樣從來不敢做的決定,他沒有敢繼續留在那裡,他害怕看到她那雙眼睛,他終還是傷了她,可是這一次,既然做了,他就不會再放她走。
凌霄一身銀甲軍袍,疾步如飛,扶劍進殿,稟報:「皇上,皇后娘娘……消失了?」
修涯聞言霍然轉身,眉頭蹙得更緊:「消失?什麼消失?」
「她與容貴太妃交手退到湖面,湖面頓升數丈水浪,一時之間看不到她身形,等再細看,她人已經消失無蹤。」凌霄如實回道,但那偌寬的湖面,輕功再卓絕的人也不可能跑得那麼快「當時隱約之間,屬下看到一抹白光,當時移動得太快,一時看不真切,但放眼天下有那樣身手的人,屈指可數。」
修涯聞言心頭驀然一驚,是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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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懷疑……是九章親王來了汴京。」而且是悄無聲息的來了,就那樣輕易地進到了皇宮重地,普天之下除了他還會有誰?
「不是說他病重在燕城嗎?」修涯的聲音冷沉了幾分,好一個九章親王,他低估他了,這樣金蟬脫殼之計用得如此玄妙。
此時想來,燕城不過是吸引他們目光的,蕭天痕突起戰事,蕭恪帶人闖來汴京,都不過是掩護,真正要來的……是他。
可是毒發之時如何有假,雖然當初他並不同意慕容前去,可是事成回來,她回道確實已經將藥引放到了他身上,看來他是知道她來了汴京才趕來的。
「是屬下疏忽了,讓九章親王潛入了汴京還不知。」從燕城到汴京,一路有多少蒼礱的探子和眼線,他竟然就這樣進到了汴京,無一人可知,真有通天徹地的本事不成。
修涯默然,步到窗邊,望著殿宇連綿的深宮面目冷然:「封鎖四城,宮內宮外嚴加盤查。」這一次他不能再心軟放棄,絕對不能。
「是,屬下已經下令了,可是……娘娘易容之術獨步天下,若是他們易容出城,只怕也很難阻攔。」凌霄擔憂地說道,上次就栽在她的易容術之上,這一次事關重大,自然要格外小心應對。
修涯微微斂目,眼底若有所思,她的易容術這天下無幾人能及,但不一定就沒有人認不出,沉吟片刻後,出聲道:「讓唐九和琉琴到東城和西城守著。」一個是授她易容之術的師傅,一個是曾與她朝夕相對的人,自然認得出她的易容術。
霄應道,猶疑片刻後道:「那南城和北城……」
「發出告示,有不善人等潛入汴京,各家各戶,盡量少出門,以策安全。」修涯淡聲吩咐道。
凌霄聞言微怔,回道:「是,屬下即刻去辦。」告示一發,家家戶戶閉門不出,汴京城幾近成為一座死城,他們更加無處藏身。
「下令通往西南的各城加強守衛,不得讓蕭恪所帶人馬前來接應。」他冷聲言道「三日免朝,朕要出宮。」
這一刻,他再不是那個潤似清風的青衫男子,是一身霸氣凜然的帝王,他用他最不想用的方式來留下她,他不是沒有盡力去等待過她,不是沒有盡力呵護於她,只是她依舊要隨那個人遠走天涯,他只得如此,選擇用他最不想用的方法。
「可是這樣一來,邊境之上……」各城加強守衛,便不能派兵增援邊境交戰的各城,豈不是讓蕭天痕有機可趁,好一個九章親王,三路齊動,讓他們應顧不暇。
「讓玄風盡快幫助慕容查到聖天帝的行蹤,小心防備。」這個狡猾如狐的聖天帝,此時也不知躲在暗處打著什麼主意,一向是有亂子他就會插一腳進來,而這一次他這麼安靜,反而讓人更加不安。
他曾去過燕城,看來見的人不是蕭恪,而是蕭颺。如果他們二人真的聯手,這一次恐怕他不得不要謹慎應對。
他拂袖舉步朝殿外疾步走去,沉思一陣出聲道:「琉香曾經有只冰蝶在府中,盡快回府找出來,有了她找人會方便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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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聞言微怔,自己怎麼就忘了那件東西,曾經那小小的冰蝶還帶著人一直尋到滄江鬼域去,現在有了它,尋人不就更容易的多了:「我這就去找。」說罷便疾步離去。
秋風驟緊,深冷而凌厲,暮靄沉沉,整個大地即將陷入無邊夜色之中,這一次汴京攪個天翻地覆也不能讓他們出了京。
荒廢沉寂的冷香院,蕭颺望了望外面暗下來的天色,舉步走到榻邊,將她扶著起來,鳳淺歌霍然睜開眼,眼底的凌厲有些懾人,待看清面前的人目光轉為柔和:「我睡著了?」從他離開聆風小築,她已經忘了自己到底有什麼時候安心睡過一覺了。
他薄唇微微勾起,探手理了理她微亂的髮絲,低聲說道:「我們要走了,這裡很快就會有人找來,不能再留了。」那些人一宮一宮的搜,很快也會搜到這裡來。
起身下榻,望了望手中的衣衫,抿唇笑了笑,執起他的手替他把衣服穿好「能回去,我們一起回,不能回,我們一起死。」而留下就代表死。
他望著她,微微皺了皺眉:「淺歌,不要說……」
她抬眸堅定地望著他:「我知道。」聰明如她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麼,他從來不想她死的,可是如果要去成另一個人,那會比死更加殘忍「不管是生是死,我此生定不負你。」
他微不可聞地歎息,擁她入懷。好一個生死不負,這一生,他值了。
「沒時間了,先出宮。」他低眉朝她望了一眼道。
夜色之中,兩道身影飛快掠過皇宮的上空,奔向宮外,玄成已經在宮外等著接應,看到兩人出來方才鬆了口氣。
「王爺,王妃,現在四城已經封鎖,而且……下午已經貼下告示,有亂匪進入汴京,令各家各戶不得擅自外出,現在各家閉門,連客棧也都關了門,這樣下去,我們很快就會暴露。」玄成望向兩人道。
二人相互望了望,這是預料之中的情況,看來這一切他是真的無論如何也不讓他們走了。
鳳淺歌微一擰眉問道:「四城現在守城是誰?」
「鬼醫和琉琴分守東城和西城,凌霄在南城和北城去過一圈,又急急趕著出城了。」凌霄回道,這個時候他不是該坐鎮汴京拿人的嗎,此時他出京豈不是就是代表,這一回宣帝會親自動手。
鳳淺歌秀眉緊擰,望向身旁的人:「師傅那一關肯定闖不過去,南城北城肯定會由他親自守著,只有西城。」雖然他未說自己如今身體狀況幾何,但從熏香中醒轉,再這樣一路趕來汴京,其體力消耗可想而知,她不能再讓陷入險境之中,而她一身所學皆由師傅所傳,如何是其對手。
蕭颺望凝眉思量片刻,望向她道「我們走北城,你能想到的,他早就想到了,只怕他不在南城北城,在西城等著。」他們兩人朝堂戰場之上相鬥數年,這點心思還是能猜得到的。
正在這時,遠遠聽到腳步聲之聲愈來愈近,聲息沉穩,連她都未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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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颺劍眉緊皺,心狠狠沉了下去,低聲道:「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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