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淺歌神色波瀾不驚,不用想也猜得到他說要見的是什麼人。(.)從那場婚禮之後,如今……還需再見嗎?一個已為人夫,一個已為人妻,一切早在那場婚禮都已經結束。
看到鳳淺歌絲毫沒有跟他走的意思,蕭天痕急了幾步擋住去路:「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鳳淺歌抬眸,平靜而認真的望著他:「我不能去。」也不該去,將軍府與親王府的關係她不是不清楚,她此時去見了他,將修涯置於何地?
「不能去?」蕭天痕微一揚眉,追問道:「不能去還是不想去?」你心裡就沒有一點掛念四哥,就沒有一句話要去問他嗎?
「不想去也不能去。」鳳淺歌眉目冷清,前塵如煙,她不想再提。也不想再有任何意外來打破現在平靜的生活。
蕭天痕沉默片刻,一臉認真地說道:「我不帶你去見四哥,你跟我去一個地方,以後你和四哥之間的事,我也不再插手。」如果她真的那樣冷心無情不肯回頭,就算他說再多做再多也不可能讓他回頭。
鳳淺歌靜默良久,點了點頭對琉香道:「你先過去等我。」
蕭天痕帶她出了承香殿,朝人跡罕至的偏僻廢宮行去。抬眸望了望宮門處的蛛網纏繞的匾額:冷香閣。
冷寂荒無的一座宮殿,院內雜草從生。
一陣輕風拂過,陣陣冷香撲鼻而來。鳳淺歌身子驟然一震,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轉身朝後庭望去,滿目梨花如雪。
冷香閣!梨花林!她隱約猜想出這是什麼地方,與什麼人有著關係。這樣熟悉的顏色,這樣熟悉的花香,平靜的心湖霎時之間暗潮起伏。微一斂眉,淡漠出聲:「十二殿下帶我到冷宮做什麼?」
蕭天痕望著破敗不堪的庭院,緩緩說道:「這不是冷宮,這是四哥的……家。是他出生成長的地方,是他母親和妹妹的墳墓,是他童年所有的回憶……我第一次闖入這裡時見到四哥,我跟他說很多話,他卻一句也沒說。後來我才知道,不是他不想說,是他根本不會講話,從衛皇后逝世,這裡只留下一個已經被割了舌的老太監,沒有人教他開口說話,沒有人教他讀書識字,也沒有帶他走出這座廢宮。」他的聲音漸漸哽咽了,每當回想起這一切他都莫名酸楚。
他從來不知道在這奢華的皇宮內,還有人這樣生活著。他無疑是幸遠的,有著疼愛他的母親,有著強大的家族勢力支撐,而同樣身為皇子的四哥卻是生活在這片廢墟之中,也許連父皇都遺忘了他的存在。
鳳淺歌垂眸掩去眼底一閃而過的沉痛之色,淡淡言道:「十二殿下說完了嗎?」說罷便準備離去,這裡太過壓抑,壓抑得讓她窒息。
蕭天痕望著波瀾不驚的鳳淺歌,沉默,良久的沉默。她怎麼可以這麼平靜,平靜恍若未聞,對四哥的痛她就一點也不在乎嗎?可是他不知道她曾經所經歷的,比之這些要痛苦千百倍,只是這份痛已經隨著歲月而麻木。
「你明知道四歌不是有意傷害於你,為什麼非要如此殘忍,傷害他也讓自己無法回頭?」也許當時她只要叫他一聲四哥,當時所有的一切不會生。
鳳淺歌深深吸了吸氣,開口:「我……從來沒有選擇的餘地。」從來這個世界,倒出生,到出嫁,再到今時今日……
「如果你愛他,你就還有選擇?」選擇回到四哥身邊,選擇與他並肩面對未來的一切。
鳳淺歌望著破敗的殿閣,幽幽歎道:「也許那並不是愛,也許只是因為他太像一個人,所以心生憐惜。」他曾經的自己,自己踏上仇恨之路的自己。
話音一落,周圍的空氣驟然變得冷冽刺骨,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收起你的廉價的可憐之心,本王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