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火閃耀,幽幽然、淒淒然。
嵶文城內,驚恐一片!
如哭似泣的聲音讓守城大將好生著惱,而那城主更是抱住了腦袋在一旁瑟瑟發抖!
「嘿嘿,又想讓我用風系魔法隊伍的力量將這些磷火給吹遠麼?!」他冷笑連連,盯著那忽明忽暗的磷火暗中盤算,「如果我再上你的當那就真成二百五了!你不是在那裡狼哭鬼叫麼,那我就讓大家把耳朵給捂上,看你還能玩什麼花樣!」
然而事情並沒有他所想的這麼簡單,就當守城的士兵拿破布將耳朵塞上的時候,他們發現那飄忽不定的磷火緩緩的緩緩的朝城樓飄近了。
「別去管他們!」守城大將高聲命令道,「磷火而已,燒不著咱們的!再說了,只要大家不動,它根本就近不了咱們的身!」
說完以後他又不禁自嘲地笑了,心道士兵們的耳朵都被塞上破布了,能聽到自己的聲音才怪呢!
磷火幽藍,溫度本來就不高,如果真的靠近身體了確實也造不成什麼大問題,但如果這所謂的「磷火」不是磷火那又該是什麼樣的情景呢?
寂靜之中,城樓上一名士兵淒厲而叫,叫聲響徹雲霄!
幽藍的火焰在他身上迅速燃燒,因為痛苦他起身掙扎著,而這份掙扎又將火焰傳遞到了近旁戰友的身上,由一而二,由二而三,在很短的時間內竟已經有數十人被燒著了!
可惜,遠處的士兵依然緊盯著城外並沒有發現到這一點,因為他們的耳朵裡塞著足以阻隔一切聲音的破布。而當他們發現情況不對勁的時候,城樓上已經陷入一片火海之中了!
成千上萬的人在那裡哀嚎、暴跳,身上的火焰又傳遞給另外的人,另外的人又重複著他們的哀嚎、他們的暴跳!
守城大將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有火把的熄滅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有淒厲的鬼叫了!當火系魔法隊精疲力竭退後休息的時候,士兵們就失去了對魔法火焰的敏感性——那哪裡是什麼磷火,分明是一顆顆經過偽裝的魔法彈!而它的燃燒它的爆炸因為士兵掩耳的關係而變得悄無聲息!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連環的計!
這個時候他再也顧不得那麼許多,隔空抓起身旁燃燒著的士兵就往城樓下扔,而其餘的人也有樣學樣,在威脅到自己生命的時候,什麼狗屁戰友之情什麼狗屁兄弟之愛全沒了,都沒了,他們只需要一條完整的生命,一條屬於自己的完整生命!
火光映天,城牆發燙,那熊熊燃燒的火焰何曾不是鮮血的顏色,那人肉燒焦的臭味何曾不是絕望的嘶鳴?!
一團火,足足燒掉了一半的嵶文守軍!
一團火,足足燒光了所有人的士氣!
人們驚恐地四散逃竄,強忍著嘔吐狂奔著要逃離這個人間地獄!他們驚叫著,慘呼著,對各大指揮官的命令完全置之不理,狹窄的城樓過道上開始一片混亂,不應該屬於軍人的混亂!
「轟」的一聲,城外忽然炸開了,隨之而來的則是漫天柔和的亮光!
雖然大多數的人聽不到那爆炸聲,但他們卻感受到了城樓的顫動,再加之遠處忽然亮起的火光,他們想不回頭去看都難——
城外,一支列隊整齊的部隊以橫排的隊型朝這裡慢慢挺進,那整齊的步伐、從容的速度竟讓人感受到了死神的氣息!
魔神帝國的旗幟在空中飄揚,嵶文城即將易主,快了,快了……
三日後,逸塵終於被押解到了皇城並在第一時間被關押到了天牢之中!
神族的天牢是關押重犯的地方,即便是那些曾經跟著王子造反的亂臣賊子也不曾有這樣的「禮遇」,因為他們的罪行還不夠資格「入住」其間!
由此可見,逸塵如今的處境有多麼危險!
也許是為了不引起軍心的變動,又或者是出於安全性考慮,逸塵被打入天牢的消息被嚴密封鎖住了,整個皇城上下幾乎沒有人知道這個消息——當然,這些人當中並不包括逸塵的妻子、神王的七妹,綺仙公主。
綺仙在第一時間就跑到了天牢要求見逸塵一面,但天牢是何等威嚴的地方,沒有神王的手諭閒雜人等怎麼可能會被放行?!而如果要硬闖,那就對不起了,只能是自尋死路,因為這裡不僅聚集了數百名的魔法高手更設置下了成千上萬道機關,誰想擅自闖入那就只能躺著被人給扔回去!
無奈,心急如焚的綺仙想到了神王,這個下令將逸塵關入天牢的人。
「不行,要我將他放出來,絕對不可以!」神王在聽完綺仙的哭訴之後斷然拒絕道,「哪怕你只是想進去見他一面都不行!」
這樣的決絕,絲毫沒有挽回的餘地!
「逸塵他犯了什麼罪你要這麼對他?!」綺仙的眼淚止不住地滴落,因為她分明看到了逸塵淒慘的未來,「你可曾記得當初是誰在你深陷險境的時候救你出去,你可曾記得當初是誰為了你毅然率兵平定叛軍,你可曾記得當初是誰因為你的絕食而想方設法?!是逸塵,所有的答案都是那個被你打入天牢的逸塵!難道你真的就什麼都忘了麼,真的就這麼鐵石心腸要對你的恩人下毒手?!他率兵出征,在刀光劍影中為你保衛著江山,難道你就真的一點都沒看到麼?!」
神王靜靜地聽著,冷冷地看著,就是一句話都不說。
「好,就算你把什麼都給忘了,但至少你總還記得你有個妹妹叫做綺仙吧?」綺仙長吸了一口氣,悲傷的表情變得決絕,「你的妹妹跟逸塵的心是連在一處的,如果他死,那你的妹妹必然將不復生存!」
「你!」當看到綺仙將一柄匕首頂在自己胸口,雪白的宮裝隱隱漸有血跡的時候,神王終於再次開口了,「你怎麼這麼糊塗啊!你的大哥什麼時候是個無情無義的人了,難道我就真的把所有的一切都給忘了?!可是不行,大哥我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情而毀滅了整個神族啊!」
綺仙聞言一愣,而就在她精神不集中的這一刻,神王的手就像出林的鳥兒般振翅,瞬時就奪過了她手中的匕首,而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身體也不能動了。
綺仙苦笑,因為在這一刻她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現在真的就什麼都不能做了,甚至連以命威脅都不能辦到。
「逸塵所犯的是叛國罪,我不能對此不管不問,更不能視而不見!」神王的神色變得悲慟,「我也不願意看到他這樣的下場,可除此之外我又能怎麼辦呢?!就像我那唯一的兒子,難道我就忍心讓他死麼,可他不死就對不起這整個天下!逸塵受魔神帝國的統治者覺非.夜所惑,兩次率兵出征兩次都故意大敗而歸——這我不怪他,但他不該讓他的士兵無辜慘死、六十萬啊,足足六十萬的士兵因為他的叛國而枉死在戰場,我不殺他何以謝天下?!所以,無論如何他都必須死!如果,如果你真的要因為這件事而自殺的話我終究也是攔不住你的,已經失去一個親人的我又何懼再次失去至親?!」
說完,他便解開了綺仙的禁制,轉過身不再看她一眼,就彷彿真的任由她走也好死也罷,再也不願意多看她一眼了,而那把匕首也被他扔到了她的腳下——只要綺仙願意,她隨時可以重新拿起她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綺仙呆呆地看著神王不住顫抖的肩膀,整個人幾乎就這樣麻木了。
良久,她才開口,聲音枯澀無比:「難道,這一切都已經調查清楚了?」
「證據確鑿。」
「難道、難道就真的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綺仙枯澀的聲音開始顫抖。
「沒有,」神王將手按在了桌案之上,把渾身的重量都放在了桌上,「除非,除非我死在他手中,除非他坐上了我這神王的位子!否則,絕無挽回的任何餘地!」
綺仙只覺天昏地暗,腳下的大地開始不住地旋轉,來不及悲哭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覺非在兩日前就已經來到神界皇城,並且透過草叢親眼看到了被押解到此的逸塵。他原本想要悄悄跟蹤在他後面,但無奈皇城禁城內的守衛太過森嚴根本就無法在大白天的跟蹤,所以只好作罷,最終躲到了一邊等候著那群負責押解他的士兵出來好「打聽」逸塵最終的被關押的地點。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了他的意料,在他足足等候了一天一夜之後依然不見那些士兵出來——這個時候他終於知道事情要遠比他所想像的複雜得多了,至於那些士兵他幾乎可以肯定已經被神王給滅口了。
「大哥啊大哥,看來這回你真的要難為我了!」他苦笑,對著守衛森嚴的禁城之門自語道,「偌大的一個禁城,我該向誰逼問你的下落呢?」
然後,他的眼睛忽然一亮,因為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一個對逸塵來說極為重要的人——失魂落魄的七公主,綺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