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日光驟然明亮,那光芒的刺眼程度卻更塞過日光!並沒有高照萬丈,這日光僅僅限在深井的井底五米處,但它卻比萬丈光芒更讓人覺得不舒服,因為在這光芒之中竟帶著深深的壓迫感,就仿佛它們全都是由實質組成的,並不是照亮了覺非二人,而是狠狠地打在了他們身上!
這是一種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的壓迫感,讓人如坐針芒卻又覺得它原本就該是這樣的,即使修為高深如覓初元竟也不禁微微後退了一步,就更別說是普通人了。
二人全身戒備著,以一種應戰的姿態站在了一起,等待著一場大戰的即將來臨。
但是,光芒卻在一瞬間暗淡了下去,最終變得微弱只能照亮井底,而在光芒黯淡的那一瞬間,一條人影赫然站立在了他們面前。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人,身高不過一百八十公分,比起覺非來還矮了半個頭,但看到那虎背熊腰卻又給人以猶如獵豹般靈活感的時候,任誰都會看到他的驕傲。他的年紀大概有三十二三歲,暴露在外邊的全身每一塊肌肉都象大理石一般堅硬,在光芒的照耀下,竟然閃爍著金屬般的強硬質感,偏偏又讓人覺得,在他的身體裡蘊藏著猶如宇宙般的可怕爆發力。那線條稜角分明的臉部,兩條如利劍般上揚的濃眉下,是高聳而質感的鼻梁,在深深的眼眶中,他的雙眸散發著幽冷而深沉的光芒,只要你和他略一對視,就會不由自主的沉淪到他雙眼那近乎宇宙黑洞的神韻中!
這是一個為戰爭而生的男人,因為他的種種一切都告訴人們,只有他才是戰場的主宰者!
覺非和覓初元兩人都注視著他,而他似乎也在饒有深意地打量著他們倆,最後將目光落在了覺非的身上。
“你……”覓初元並不喜歡眼前的這個男人,因為與他相比,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完美的臉龐竟是那麼地丑陋,就仿佛在看到了他之後他終於明白了男人就該長得跟他一樣,那樣的陽剛、那樣的稜角分明,所以,他的臉頓時冷了下來,雙眼中更是帶著濃濃的殺氣,“你是誰?!”
男子似乎經歷了太多的滄桑,對於覓初元的無禮竟絲毫不在意。
“戰神傲凡,”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但就是因為這樣反而讓人感覺到他那聲音中猶如金屬般的磁性,“你不必用那足以殺死人的眼神盯著我,因為,我已經死了。”
他的語氣是如此的平淡,但聽在覺非與覓初元兩人的耳內卻仿佛驚雷直落讓人震撼無比——他,竟是傳說中神族早已死去並且最強的男人——戰!神!傲!凡!
“相信你們一定會奇怪既然我已經死去為什麼還會出現在你們的面前,”傲凡這次的語氣雖然依舊平淡,但在那平淡之中卻帶著那麼一絲的苦澀,“僅僅只是因為我這寄托在結界力量中的神思也即將灰飛煙滅了……”
他在說話的時候,眼神始終注視著覺非從來沒有移開過,即使是在回答覓初元的問題時也是這樣,就仿佛一切的話語都是在跟覺非說的一樣,而覓初元在他的眼裡竟仿佛並不存在。
意識到自己被人給小瞧了,覓初元不禁怒火中燒,手中紅艷花束頓時祭出,人也隨著那漫天的花朵而騰空而起朝他飛射了過去。可是,當那些花朵擊打而出、當他自己飛射到傲凡身邊的時候,他卻被井壁給彈了回來——原來,出現在他們二人面前的僅僅只是一個映在井壁之上的幻影罷了!
“他只是戰神傲凡的一絲深思,我又何必對他動手呢?”覓初元一愣,進而哈哈大笑道:“是啊,確切得說他根本就已經不再是個人,我又何必如此跟一絲深思津津計較呢?”
或許他覺得自己這麼說還不過癮,在說完之後再次哈哈大笑,對著傲凡的身影放肆地哈哈大笑起來!
不見傲凡動手,覓初元就被他猛地一推推倒在了井壁之上,那原本敲擊不出聲響的井壁竟轟隆一聲炸響了!
“雖然我只是一絲神思,”傲凡的眼睛依舊注視著覺非,聲音依舊平靜如一汪湖水,“但你不要忘了我這一絲深思在這結界的力量中已經度過了五千年——五千年雖然說並不算如何漫長,但對於我來說也已經足夠將這結界力量為我所用了!”
此話一出,覺非二人不禁駭然——如果神界結界力量真的如他所說的能夠被他隨心所用,站在神族戰神的立場上,魔神帝國此次發兵如神界豈不是等同於找死?!
覓初元猛地一彈,從井壁上又走了回來,看著傲凡說道:“你休得在這裡胡說八道,如果結界力量真的為你所用的話那你又怎麼可能會讓神族王子堂而皇之地將那力量吸收走呢,你又怎麼可能說自己即將灰飛煙滅呢?!”
“你認為一絲即將灰飛煙滅的深思還有必要留著那麼多的力量在自己身上麼?”傲凡傲然一笑,“想這天下之間捨我之外又有誰能夠在死後將自己的深思保留五千年而不毀呢?”
傲凡的話明顯就是一個悖論,但這並不重要,因為就像他所說的,普天之下沒有誰能夠像他那樣保留著深思五千年而不毀滅。
“弒神可以,魔族長老弒神可以。”覺非說話了,在見到傲凡之後第一次開口說了話,“就在數年之前,他就曾以寄托在記憶戒指中的深思跟我對過話。”
“哦?”傲凡似乎想起了許多的往事,眼神忽然黯淡了下來,“他是我一生中唯一勢均力敵、唯一敬重的敵人,他能做到自然不足希奇了。”
覺非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作文章,而是直接開口說道:“想必戰神你之所以會突然出現不該僅僅只是我們二人打擾了你的清修吧?”
“聰明,不愧是修習了我《戰神訣》的人!”傲凡哈哈一笑,眼角終於朝覓初元瞥了過去說,“不像他雖然體內也有戰神斗氣的存在卻絲毫不懂得用!”
覺非跟覓初元又是一愣,前者是在想覓初元什麼時候竟也修習了《戰神訣》而後者則在想自己體內怎麼忽然會冒出個“戰神斗氣”的東西來。
“想必你們倆一定是訂立過某種契約吧,所以才會能量共享、生命共享的——可是不對啊,你們二人沒有一個是精靈,這僅屬於精靈族的血之契約怎麼可能會在你們二人身上出現呢?是了,必定是那個精靈跟你們兩人一起訂立了血之契約才會這樣的。只是世人只知道訂立了血之契約的人能夠生命共享卻不知道在那生命共享的同時也可以在不減少對方能量的基礎上而獲取對方百分之四十的能量,真是可笑透頂!”傲凡這段話雖然說得有些不符合他給人的最初映象(酷酷的他又怎麼會這麼羅唆呢?),但卻分析地完全正確——精靈大族長斯艾不就是先跟覺非訂立了血之契約然後又為了救治覓初元而再次跟他訂立了契約麼?!
他話剛一說完卻又忽然開口接著說道:“可惜正宗的就是正宗的,那即使擁有了你百分之四十戰神斗氣的人終歸還是假的,我又何必多看他一眼呢?”
覓初元這回學乖了,他非但沒有發怒反倒呵呵一笑說道:“倒也是,就算我體內有相當於覺非百分之四十的戰神斗氣我終歸還是假的,你終歸還是不會多看我一眼的——可你為什麼卻又讓我看見你呢?據我所知,這深思示人可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即使是兩個人同在一處,那絲深思如果只想給其中一人看見的話,那另外一人即使是用盡了所有辦法都是看不見的!”
這句話就仿佛是一語中的般說中了傲凡的心事,不由得他哈哈大笑了起來,那豪爽的笑聲聽在覺非二人的耳內竟有震耳欲聵之勢!
“看來你也不笨!”傲凡的眼中透出一絲欣賞,“那你知道我為什麼剛才那樣對你麼?”
“你無非是想試試我的身手,然後看看以我的修為現在是否合適將體內的那隱藏的百分之四十的戰神訣給轉到明處罷了,”覓初元這回笑得很賊,完全不復平時那一代獸王或者逍遙王的形象,而更像是一個想偷別人東西的賊,“畢竟,這戰神訣也就覺非一個人學了,你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傳人越多越好的了!”
“聰明,”傲凡再次誇贊了他一句,然後又搖了搖頭說,“不過有一點你還是沒猜中——我還想從中試探一下你是否夠聰明,如果太笨的話你自然就想不到這一層,這多一個傳人與否對我來說也就沒多大的意思了!”
“可我最終還是被你所欣賞,你最終還是要將我體內那戰神訣的力量所激發出來了。”覓初元說得很篤定,十拿九穩的樣子。
“你又錯了,我不是要將你的戰神訣力量給激發出來——”傲凡傲然一笑,說道,“而是要將你們兩人身體內所隱藏的自己所不知道的力量全部激發出來,借著這結界的殘留力量把他們全部給激發出來!”
可傲凡的笑聲沒保持多久,因為就在他將話說完的時候聽到了覺非的一句話——
他搖了搖頭,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