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之中,草木鬱鬱蔥蔥,流光如彩四溢。然而,這山谷剛剛經歷了怪獸的蹂躪,即便生命力再強、美麗再依舊也得變得不堪入目了。
看著雜草斷木,好好的一片大好風光被那些無知的怪物給糟蹋成這樣,愛花惜花的覓初元心疼得連眼淚都快出來了。他一步向前一步回頭,眼裡心裡滿是惋惜,口中更是兀自心疼地說著,可惜可惜。
「可惜什麼啊,這些花花草草沒過幾天就會重新長出來了,到時候如果你要喜歡的話我讓人采上一大籮筐給你送去!」覺非看著他嘴裡也叫著可惜,「可惜啊可惜,魔神帝國的堂堂逍遙王在看到帝國士兵傷亡慘重了不叫可惜,看到這些花草被踐踏反倒在那裡大叫可惜了,真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悲哀!」
「你懂什麼?」覓初元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反駁說,「人的思想哪有這些花草純潔?這裡的人哪一個不是為了圖個名利雙收來的,而只有這些花草與世無爭,任著天下紛紜變幻就是不願意參合進來,只想花開送香入人間!這樣的胸懷這樣的氣魄又豈是俗人所能比擬的?」
覺非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只能嘀咕著說他講的都是歪理,可捫心自問他又何嘗不覺得比起花草來人更加卑劣呢?卑劣的人可以為了一己私利而殺人無數,為了所謂的國家利益而發動戰爭,可以為了到達自己的目的而肆意傳播謠言——這樣的例子太多太多,實在舉不勝舉!
「可是,我們畢竟都是人——有血有肉的人,有血有肉的人自然會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情緒,你也不能因為自己的身世而把所有的人都想得極端了。」話還沒說完覺非就後悔了,他不該提別人的傷心事的,「……對,看花——喏,你看,那邊有一大片的花還如嬌似玉地開著呢,咱們趕緊過去看看!」
說著,他便一個飛身快速朝自己所指的地方飛了過去,那速度就像後面有數萬的追兵想要取他性命似的。
「呵呵,這人!」覓初元淡淡一笑,同時為有這樣的朋友感到慶幸——至少,對方會考慮到自己的感受!他一邊笑著一邊也提起身子朝那邊飛了過去,可當他到達的時候卻看見覺非正站在花海之前愣愣出神,彷彿在思考什麼極大的問題一樣。
「怎麼了?」半帶著玩笑,覓初元問道,「該不會是看到這麼艷麗無邊的花兒後想著給你那四個老婆每人都運一車過去吧?」
覺非的臉上並沒有出現他設想中的笑容,他只是緩緩地搖頭緩緩地說:「你,不覺得這裡有些怪異麼?」
「怪異?」覓初元搖頭表示不明白,他看著如海的花叢不禁問道,「你是說這些花兒有問題?」
「不,不是它們有問題——或者說它們有著大大的問題!」
覺非的話就像是在打啞謎,聽得覓初元更加一頭的霧水!
「什麼叫沒問題而又有大大的問題啊?!」他不禁有些著惱地說,「你該不會是太無聊了拿我當傻子耍吧!」
「這些花——」覺非的語速很慢,像是在極力思考著該怎麼組織自己要說的語言,「這些花開在這裡原本是沒什麼可奇怪的,可是當怪獸的鐵蹄遍佈整個山谷之後它們卻依然盛開怒放那就不得不讓人感覺怪異了——難道,那些怪獸對它們有著敬畏之心而不敢踐踏它們?」
「敬畏之心?!」剛剛還在誇讚花草純潔的覓初元這下反倒認為覺非腦子有問題了,「花草畢竟只是花草,生長與否是自然規律,以我們人如此高智能的動物都不曾對它們有什麼敬畏之心更何況是那些無知的怪獸?你所說的未免也太過天方夜譚了吧!」
「對,太天方夜譚了,所以剛才的推斷不會也不能成立。那是因為什麼呢?」覺非慢慢地彎下了腰,將手緩緩地遞向了一朵業已盛開的花上,「難道是因為……」
花,連著莖枝被無情地摘了下來,可當那朵花離開花莖的剎那,一件讓人目瞪口呆、大為怪異的事情發生了——那原本光禿的花枝之上竟奇跡般在半秒之內又重新長出了花朵!
難怪,難怪當整個山谷都被怪獸毀得狼籍一片的時候只有這裡黯然無恙了,原來,原來竟是這樣!
看著發生的一切印證了自己的想法,覺非不禁笑開了臉,大有一副天下盡在我手心的豪氣。
「你傻笑個什麼勁啊,不就是幾株種類怪異的草木麼,這樣的花草當年我的御花園就有!」覓初元有點不屑,心想碰上這樣的花草高興的人該是自己才對,你又不是個愛花的人。
「可是,如果這一切與花草的種類無關又將意味著什麼?」覺非的語氣有些淡定,但隱隱之中卻顯現出一絲的驚喜,「你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是什麼——尋找這山谷力量的源泉!」
「你的意思是,」覓初元有些恍然大悟地說,「這裡,就是這山谷力量的源泉,流光的發源地?」
「如果我猜的沒錯,應該是的!」
覺非的嘴角輕輕彎起,那一絲笑容只把天下間最迷人的微笑都給比了下去……
神界,邊關駐守地。
一名身材中等,長相普通的鐵甲將軍正拿著一張紙條細細地閱讀著,眉頭不時地皺起,繼而又顯現出難以壓制的興奮。
「這一刻終於來了!」他喃喃自語,紙條在他手中化作了灰燼,「看來王子這次是要動真格的了!也好,等了這麼久也是該動手的時候了——只怕,這天下馬上就要易主了!」
自語完畢,他取出了長久都不曾動用的貼身寶劍,寒光四散間他的臉變得猙獰……
在美斯的暗黑森林內,一名絕世風華的女子正坐在一株古樹的樹丫上,光著的腳丫子懸著空在那裡搖啊晃啊。她時而沉思時而微笑,而更多時候則是望著遠方出神發呆。
樹的那一頭,四名中年女子正扇動著身後的透明翅膀朝這邊飛來,看她們急切的神情像是碰上了什麼極為重大的事情。
「大族長,外面精靈精神亢奮的事您知道了麼?」
四人還未來到女子的身前,其中一名就已經急切地開問了。
女子似乎並不著急,她眨動著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說道:「火性宗主,您總是沉不住氣,有什麼事慢慢說就是了,何必這麼迫不及待呢?」
那發問的中年精靈就該是火性宗主了,她被女子這麼一說反倒更加沉不住氣了:「大族長啊,不是我沉不住氣,實在是事關重大,屬下不得不如此急迫地向您報告啊——您的子民此刻像是全部喝醉了酒一樣在那裡手持著兵器集合在一處,我們四大宗主命令他們解散可他們卻一點兒都不為所動,反而更加精神亢奮了,那架勢就像要造反似的,您叫我如何不急呢?如果他們真的要造反,那就憑我們四人的力量實在不敢說能保住您的周全啊!」
「呵呵,斯艾每次都要麻煩四位宗主,心裡實在過意不去。」女子淺笑,言語間卻好像對「精靈造反」的事一點兒都不在意。
「大族長恕罪!」火性宗主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說錯了,那隱含的意思不明顯就是在輕視大族長的能力麼,大能力的大族長又何須自己等人保護,需要自己等人保護的大族長豈不是弱小得可憐?所以,不止是她,就連其餘三位中年女精靈也全都懸空跪了下來請求女子的原諒。
這風華絕世的女子正是已經成年的精靈大族長,斯艾,也就是覺非在暗黑森林內所認的妹妹。
她連忙扶起了四位宗主,笑靨如花地說:「四位宗主誤會斯艾的意思了,我剛才的話全都發自真心,並無半點怪罪之意,您們還是快快請起,斯艾擔當不起啊!」
四人這才緩緩站了起來,對斯艾露出了感激的微笑。這個時候,火性宗主再是火爆脾氣也不敢多說什麼了,反倒是一向溫柔得沉默寡言的水性宗主開了口說:「不知道大族長是否已經有所耳聞,如果任憑您的子民那樣聚集我怕真的會出什麼事情——您知道,精靈們一旦聚集她們的情緒就會受到相互的影響,即便是最溫文爾雅的精靈到了那個時候都可能做出最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來的。」
「您們趕來這兒就是為了向我說這件事啊——」斯艾輕輕一笑,眼望著前方不無天真地說,「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您早就知道了?!」四人異口同聲地問道。也難怪她們會這麼驚奇了,因為在她們的眼裡斯艾是從來都不會向她們隱瞞任何事情的,可這次發生的大事她們不知道而斯艾卻知道,這不能不使她們驚奇。更何況從斯艾的眼神裡她們不難看出,這件事跟她可能還有莫大的關係。
果然,當她們問完話之後斯艾點頭了。她微笑著一眨眼睛說:「嗯,斯艾早就知道了。斯艾不僅知道這些,而且還知道這些精靈們為什麼會聚集在一處。」
「為什麼?!」又是異口同聲。
「因為,她們要走出暗黑森林去幫助那個需要幫助的人了。」
四人更加不解,愣愣地注視著斯艾希望她能把話說得更加明白一點。
「四位宗主怎麼忽然變笨了呢?」斯艾的臉上漸漸露出了孩子般天真的笑容,「就是去幫助我的哥哥啦!是我讓她們集合的,要不然她們怎麼會無緣無故地聚集在一處呢?您們也不用再多說什麼了,反正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好了,您們只需要陪著我出去就是了,千萬不要說為了整個精靈族著想讓我把此次的行動給取消了,那樣我可不願意呢!」
「原來是這樣……」四大宗主在明白了發生什麼事的時候,心裡不免有著深深的失落感,她們為自己毫不知情而失落著更為大族長「排斥」自己的行為而失落著,「大族長,終究……終究還是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