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進的美斯部隊中,覺非正凝神在思考著什麼問題,神情相比這些天判若兩人。他忽而在紙上畫了些什麼,忽而又兀自滿意發笑。
這個時候,那名被派到亞拉招降的埃爾德使者被人帶到了他的面前。
「小人參見主帥大人!」使者恭敬有禮。
「你來了?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頭吧?」覺非抬起頭,對他露出了微笑,「這次你幹得不錯,把亞拉國王弄得雲裡霧裡的,估計這兒會兒他都還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這統統該歸功於大人的神機妙算,如果大人不是看透了亞拉國王愛子心切的心理小人就算再巧舌如簧也是無濟於事的。」
「呵,我們也就不要再互相誇獎了,你的功勞我記下了,等返回美斯之後必定重重有賞。」覺非像是想起了一件什麼事似的忽然問,「對了,你這一路上過來沒被人發現吧,尤其是亞拉的人?」
「回大人,自從小人逃出亞拉行宮便特意喬裝改扮改變了線路,除了接應我的一幫兄弟之外沒有人發現!」
「做得很好!」
覺非讓他先下去,自己卻在那裡想著下一步該怎麼做。亞拉國王簽訂降書的事情已經在普通老百姓口中傳開了,失去民心是遲早的事,但他卻想在這上面多做點文章。亞拉國王會請他去埃爾德陣營救人其實早就已經被他預料到了,並且他所做的一切看似對亞拉有利的安排也都在覺非的計劃之內,他現在只是想著該以怎樣的形象去完成自己的計劃。像對付亞拉國王那樣假裝自己「沒腦子」是絕對行不通的,因為相比亞拉國王,木裡#8226;可對自己很熟悉,她再怎麼衝動也不可能會相信自己突然變傻了——除非自己腦震盪了!可是這回卻又非得讓她相信自己被逼走的「事實不可」,因為這是實現他計劃最為關鍵的一步。
「我被氣走的消息已經放出去了吧?」他有些不放心地問謀戰說,「我是指埃爾德方面收到這消息沒?」
「屬下已經命令三支人馬喬裝打扮去辦這件事了,預計此刻木裡#8226;可已經知曉。」
「你說我們現在是不是該派人過去向她轉達我的意思了?」覺非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呵呵,對於這種抓人心理的事情你比較在行。」
謀戰也不客氣,直接說道:「屬下以為我們現在只能等待她自動找上門來,不然只會前功盡棄!」
「等她自動找上門來?」覺非說道,「這個我不是沒有想過,可是這樣一來在時間上似乎會耽誤太久——我要的是速戰速決,沒有多少時間了……」
見謀戰沒說話,覺非只好說:「按照你的預計,多久她才會上鉤呢?」
「這個就有點難說了,但不管怎麼樣,在我們撤兵回美斯的這段路程中她是一定會來找我們的,除非她的野心變小了。」
覺非點了點頭,重又低下了頭開始研究起下下步的計劃來……
埃爾德陣營,木裡#8226;可眉頭緊鎖。
她收買的那些美斯官員們全部被抓並處以極刑了,這是她始料未及的。原本,美斯「逼宮」的事情她是打算在戰勝亞拉之後再進行的,因為那個時候所有方面的準備都已經成熟,可覺非率兵去幫亞拉卻讓她不得不改變了初衷——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的計劃似乎都已經被美斯方面給算計好了,他們彷彿已經張開了一張網就只等著她鑽進去!
面對屬下呈上來有關覺非氣走亞拉的消息她也是將信將疑。一方面,她很清楚亞拉國王這個人,她相信他為了他兒子絕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但另一方面他更清楚覺非這個人,以他的性格是絕對不可能因為意見不合而被氣走的!於是她不禁找來了含笑,想問他的意思。
「聽說你跟覺非#8226;夜私交甚篤對麼?」她笑著臉問。
含笑訝異地看著自己的母親,想不明白長久以來不曾主動找過他一次的母后怎麼會突然問他這個問題。
「是,是有些私交。」他老實地回答,然後又補充道,「他並不贊成我們埃爾德去攻打亞拉,這一點在我們的談話間被他提及過數次。」
木裡#8226;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示意他打住:「那你是否瞭解覺非#8226;夜這個人,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麼?」
「說起來,他不算是個合格的領兵者,因為他太過感情用事,不夠冷靜。」含笑回憶著說,「好像他來我們埃爾德所做過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替別人辦的,從一開始的替美斯皇室借兵到後來的勸阻埃爾德出兵,為的全都不是他自己。雖然他算不上一個合格的帶兵者,但我想,他算得上是一條血性漢子!」
「也就是說他是屬於比較衝動類型的了?」木裡#8226;可心中一動說。
「說不上衝動與否,我只知道為了朋友義氣他是願意兩肋插刀的人。」
「好,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木裡#8226;可對他揮了揮手,自己則陷入了沉思……
部隊拉得猶如山丘綿長,剛與亞拉部隊匯合的美斯軍撤走亞拉,讓人看著只覺得太過兒戲。確實兒戲了,這一來一回的部隊消耗都足以組建一支規模不小的部隊了!覺非心裡想著這些,身子隨著戰車的前行而不斷擺動著,他在想如果木裡#8226;可不來自己這盤棋是否就是下錯了。
此時,先頭部隊忽然停了下來,綿長的大軍因此而停住了。
「稟告主帥,埃爾德使者求見!」
一名中級副將跑了過來,呈給覺非一紙文書。
覺非快速一掃文書內容,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帶他過來吧。」
不一會兒,那名使者就被帶了過來,神情有些狼狽。
「貴國皇后派你來打算做什麼?」覺非看著他,冷冷地問。
「拜見美斯主帥大人!」見被問話,使者連忙跪了下來,「我們皇后有請您過去一會!」
「似乎我跟你們皇后也沒什麼話好說的,」覺非把玩著手中的一件物事,淡淡說道,「她請我過去幹嗎?」
使者看著站在覺非兩旁的威武武士,吞了一口口水說:「這就不是小人所能揣測的了,陛下只是讓小人來請您過去商議一件極其重要的事!」
「也行,」覺非雙手一伸指著周圍的士兵說,「我這裡的兵力估計也不比你們埃爾德士兵少吧,沒什麼好怕的,去就去了!你在前面帶路吧,大軍隨後就到!」
使者面露為難之色,半晌才道:「大人,這似乎……似乎有些不妥吧。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如果您帶這麼多人馬過去的話我們沒法、沒法那個招待……」
「是怕我們吃了你們吧?」覺非哈哈大笑,感歎說,「你們皇后也真是的,怎麼跟亞拉皇帝一樣膽小呢?那老小子只知道妥協妥協,我都懶得去幫他了——難道她還擔心我的大軍會對她不利?」
「嘿嘿……」使者尷尬地笑著說,「小人確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貴國部隊這麼多人如果一下子就拉到了我們那邊會引起我們埃爾德士兵恐慌的——到時候雙方人馬如果因為誤會而大打出手豈不是有違我們皇后的初衷?」
「倒也是,」覺非聳了聳肩說,「那照你的意思該怎麼辦呢,難道我一個人跑過去?」
「自然不會讓您一個人去我們那邊了,您可以帶上幾千精兵,一來顯得隆重二來對您來說也是一種保護。」使者說出了覺非一直想說的話,「這也是我們埃爾德對貴國的誠意,幾千精兵雖然不多但如果進了我們的部隊之中也足以引起部隊騷動了。」
覺非點了點頭,故作無奈狀答應了他的要求……
魔界,「迎社」總部。
迎社二把手拖羅木正抓著他那個性的長鬚在細細觀賞著——每當他遇到什麼煩惱事的時候他總會這麼做,然後煩惱也就自然而然變沒了。可是這次他卻已經足足看了好幾個小時,那雙虎目卻依舊盯著長鬚看,不曾轉動。
「大人,不如我們跟他們拼了吧!」凰翼狠了狠心建議道,「不就是一些毛頭小兒嗎,難道我們『迎社』還怕了他們不成?!」
「你真的認為他們只是一群毛頭小兒?」拖羅木面帶慍色說道,「你知道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有多少個分會被他們給端了?!」
凰翼面帶尷尬地說:「小人只是覺得您沒必要忍讓他們,既然他們不仁也就不能怪我們不義了——他們敢挑我們的分會,那我們就挑了他們的政權!」
「哈哈,你肯定是酒喝多了!」拖羅木哈哈大笑,面帶一絲苦澀地說,「你認為我們有那樣的能力麼?如果我們迎社成員沒有被那什麼『審判軍』給收買了大半,你認為他們能找到我們分會的所在麼?如今接連幾大分會被挑,而我們迎社的成員也被他們收買了大半去,你說我們拿什麼去跟人家拼?!」
說著,他不禁怒不可遏起來,後悔當初為什麼會誤會覺非#8226;夜是個頭腦簡單沉不住氣的毛頭小孩,如果不是被他的外表所蒙蔽他也就不會要等到現在才知道迎社成員被收買的事情了!他只是不明白,那些曾經宣誓效忠迎社魁首的成員們怎麼會這麼快就變心,不明白那「審判軍」究竟拿了些什麼好處給他們才使得他們不惜背叛迎社、背叛他們自己當初的誓言!
「難道迎社就真的氣數已盡了麼?」他喃喃自語,「或者,該是請魁首回來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