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後宮,畫樓森聳凌雲。正是神族綺仙五公主住所,小橋流水而過,詩情畫意。
絕色的女子輕輕歎息,那一絲哀愁寫滿在臉上,她倚樓而立,思斷了愁腸、蹙皺了蛾眉。那遠去的愛人何時才能歸,何時,才能如那水面鴛鴦嬉戲結伴?
「公主殿下,小公主求見。」一名侍女輕輕走到她的身旁,柔聲說道。
綺仙歎息一聲,緩緩點了點頭。
沒過一會兒,神王最疼愛的女兒、神族最活躍的公主跑了過來,興奮勁頭一如兒時。
「五姑姑,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哦!」黃衣少女拽著綺仙的手撒嬌說,「你說你要怎麼謝謝我呢?」
綺仙是個很愛安靜的人,如果換了別人是絕對不敢在她面前這樣大呼小叫的,但少女不同,每次來了非得把這裡弄到雞飛狗跳不可,而綺仙也不生氣,只會靜靜地看著她輕輕地笑著。
現在,她也是這樣笑著,神色波瀾不驚,依舊有著淡淡的憂愁。
小公主也習慣了她的這種態度,不等綺仙有所反應她就迫不及待地說:「你聽了這個消息一定也會很開心的!不過……你要再教我一個魔法!」
「你不是已經從我這兒學去了所有的魔法了麼?」綺仙憐愛地摸著她的頭,語氣依舊淡然,「我現在又有什麼可再教你的?」
她說著,嘴裡卻不問那消息究竟是什麼。或許在她看來,這世界已經沒有什麼消息值得她去關注了,「好消息」又怎麼樣,對於她來說也僅僅只是一句話罷了。
「母后說了,姑姑您以前可厲害著呢,我才不相信你把魔法都教給我了!」少女皺著鼻子卻忽然眼珠子一轉笑道,「沒有關係的,反正我告訴了你這個消息就算我不說你也會盡心求著要教我的!」
「或許吧……」綺仙失了興趣,再次將雙目投向了那漣漪陣陣的水面,漣漪之上,一對鴛鴦正悠閒地在那裡相伴而戲。
小公主咯咯一笑,朝後跑了回去。
綺仙靜靜地看著那對鴛鴦,卻忽然聽到了那個朝思暮想、永生不忘的腳步聲!熟悉的腳步聲一如自己的呼吸,無時無刻不叫人牽腸掛肚。
綺仙苦笑,自語道:「最近怎麼總是出現幻覺呢,難道我真的老了麼?」
身後一個聲音響起,激動而有顫抖:「不,你沒老,從來都不曾變老!」
猛回頭,那翩翩白衣的人是誰?!
說小黑是「一日千里」絕對是侮辱了它,因為僅僅只過了半天它就已經帶著覺非飛到了神界王城。
看到它驕傲而又神氣地想要大聲咆哮回復它那「最威風最酷」的巨龍本尊時覺非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狠狠地拍了一下它腦袋讓它趕緊收回來。
「你想幹嗎,我可沒時間陪你玩,如果把人引來了可得你自己對付!」
小黑一哼龍息,一副天下無敵的樣子說:「誰怕誰呢,他們要來就讓他們來好了!」
覺非無語,碰上這樣的人……龍,他還真不知道是自己的幸運還是自己的不幸了。
「那你就在這裡等著吧,聽說神族的姑娘都像火舞似的,我想她們對烤龍肉應該挺感興趣的!」
小黑一驚,懸浮著的身體猛然墜落了下來,砸起滿地塵埃!
「嘿嘿,不想被人吃的話就趕緊變回你的小蜥蜴吧,我可不捨得這麼好的一條龍變成人家的美餐了。」覺非添油加醋地恐嚇它說。
小黑身體一陣哆嗦,麻利地縮回了身體爬到了覺非的衣襟上乖乖地不敢動了。
「切,我就不相信治不了你!」覺非捏著它大笑著,辨了辨方向覺得這裡正是是王城的西郊。
王城西郊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他之所以會跑到這裡來僅僅只是因為他曾聽人說起過逸塵在這裡。西郊很大,要找人並不容易,但覺非卻有那麼張詳細的地形圖他相信逸塵肯定會在戰神陵側。
他之所以要找逸塵主要還是因為想通過他打聽無機子的消息,或者說是打聽惜妍的消息,因為他覺得逸塵畢竟曾經是神族的大將軍,借助人脈關係想要找一個人相對不會太難。另一方面,其實他真的想去見見逸塵,一來是因為多年沒見了應該敘敘舊,二來則是想找他商量神魔大戰的事。
他隱隱覺得逸塵是不戰爭的,或許通過他能將此戰避免了也未可知。
打定主意,他辨明了方向就猛一飛身朝著戰神陵處飛了過去……
王城西郊極為荒涼,偌大的地方很少有人敢居住。倒不是這裡不安全或者有什麼靈異事件發生,僅僅是因為它是皇陵所在地,歷代神王都不允許有任何人打攪了先人的清靜。從這一點上也可以看出戰神傲凡在神族民眾心目中的地位了,如果他只是一個平常的將帥,神王絕對不會把他的衣冠塚建在這裡!
這樣想著,覺非在欽佩傲凡的同時不覺間也已經到了戰神陵外。戰神陵佔地數百畝,外側有上千石人士兵守衛,內裡巨木參天,在這個淒涼的季節裡樹葉搖搖欲墜,有著盡數凋落的意思。
在覺非的印象中所有的「陵」都該是有重兵把守的,而戰神陵卻沒有半個活人,他對傲凡的敬佩不禁又提升了一個高度——如果不是有著很高的威望,這麼大的陵墓在無人守衛的情況下早就已經被人給毀去了,怎麼可能還會有這寧靜氣息!
他不自覺地降落到了地面,為了表示尊重他徒步慢慢邁進了陵園。
「逸塵大哥怎麼會不在呢?」覺非看著衣冠塚前那一罈罈的酒心裡奇怪,「難道是去買下酒菜去了?」
他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可恥,又有誰敢在這麼莊嚴的地方吃肉喝酒?更何況憑著逸塵的為人就更不可能了,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暫時離開了!
如此想著,覺非便虔誠地對著傲凡的衣冠塚拜了下去。跪拜間他感到自己體內的神魔氣開始不由自主地湧動,彷彿要脫體而出一樣!
「難道上次得自藏巫山的力量竟是來源於戰神傲凡?!」覺非吃驚極了,無形之中他跟傲凡就這樣聯繫在了一起!如果現在讓他知道《戰神訣》就是戰神傲凡親著的估計他真的要吃驚到發暈了!
體內的神魔氣在他的控制下漸漸穩定了下來,但覺非卻不敢再拜衣冠塚了,如今力量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如果一個不小心神魔氣真的飛出了一半他可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日後的種種事情。
百無聊賴,他在酒罈前坐了下來,又百無聊賴地喝起了酒,打算就這樣等著逸塵回來。
但酒一下肚他卻閒不住了,焦切的心理在這四周無人的環境下表現得更加明顯。自從得到那副軍事地形圖後他就一直在想著一個問題,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這地形圖發揮最大的效用!他不知道從魔界到神界是否有著捷徑,但如果是從魔界出發,經由比齊大陸、神魔大陸再到神界的話,一路上的耽擱絕對達不到「先發制人」的效果——人家神族再笨也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吧?到時候還可能變成甕中之鱉被人活活給宰了!
所以必須要想一個辦法出來!
他埋頭苦思,卻怎麼也想不出辦法來。閉門造車只適合於研究發明,對於這打仗的事情似乎有些不行了。
覺非懊惱地猛灌了自己一口,暗罵自己怎麼這麼笨。
此時,遠處慢慢走來一個失神落魄的身影,覺非凝神看去竟發現就是自己等待的逸塵!
來不及細想逸塵為什麼會這麼潦倒,覺非就站了起來,揮舞著手大叫道:「逸塵大哥,我來找你來啦!」
逸塵一抬頭,眼中閃出一絲喜色,人便瞬間閃了過來。
「你怎麼來了呢?」他一拍覺非的肩膀哈哈笑道,「咱們兄弟也有多年不見了吧?!」
「誰說不是呢?」覺非同樣開心,他抓著逸塵的肩膀說,「這不,我一到神界就立馬過來找你了,你看我這兄弟做得不賴吧?!」
逸塵大笑,卻忽然眼神一黯喃喃說道:「如果當初我一回神界就去找大哥的話或許他也就不會死了……」
「大哥」自然是指已死的戰神傲凡了,想當年神族大勝歸來的時候,逸塵為了防止魔族反攻一回到神界就向神王請命隻身一人重新出了神界,誰料想剛剛出了神界才到達神魔大陸的時候傲凡就自爆封住神魔二界了!這也是他為什麼回到神界之後不去找尋五公主綺仙的原因,因為當時的他之所以會請命出走完全是因為想要再立大功好請求神王賜婚!
往事種種湧上心頭,不禁悲從中來!
「逝者已矣,大哥你也不要再過於悲傷了。」覺非跟著逸塵歎了一口氣,誠懇地說了一句廢話,說了這句連他自己都不曾做到過的廢話!
逸塵長舒了一口氣,望著傲凡的衣冠塚不發一語,他是在自責還是在愧疚?或許,兩者都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