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甬道伸手難見手指,周圍更是寂靜無聲。
覺非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其間,心中那對莫多髯的懷疑更濃了,因為普通的民居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被建造成這副模樣。
甬道的盡頭只有一道門,除此之外別無它物。覺非隱隱聽到從裡面傳來人聲,斷定莫多髯必定在裡面,於是便探出神魔氣開始仔細探聽——
「這次怎麼來得這麼晚?」一個女聲似有嗔意,甜美的嗓音讓人聽著能酥了骨頭,「你讓人家等得好久知道麼?」
這樣的女子覺非見得多了,每次他陪著莫多髯進入煙花場所的時候迎面而來的姑娘總會這樣說。所以他不禁有些失望,心想原來這只不過是暗娼的居所,心裡對莫多髯更加不屑了。
可是莫多髯卻並不像平時那樣色迷迷地接話,語氣竟十分嚴肅:「屬下按照大人的吩咐盡速趕來,卻不料中途因事耽誤了幾天,還請大人見諒。」
「哼!」甜美嗓音驕哼一聲,仿若在對情人撒嬌,「人家原諒你就是了,那人家要你辦的事情究竟辦得怎樣了呢?」
「屬下幸不辱命,一切盡已辦妥!」隔了一會兒,莫多髯才又繼續回答道,「邊關駐軍的軍符都已被屬下偷偷掉換,只要大人拿出自己手裡的軍符一聲令下,駐軍莫敢不從!只是……」
「只是什麼?」女聲帶著一絲得意,得意中又透露著好奇,「既然軍符已經被你掉換過了,那大事就已將成,還有什麼好只是的呢?」
「只是……」莫多髯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只是神王魔法高強,單憑我們的人馬未必能將他怎麼樣……況且,神王似乎已經決定在近期內就對魔族開戰,只怕到時候您的計劃會跟不上他的節奏。」
「趁火打劫、混水摸魚的事情只要膽子大總是很容易就成功的,」女聲對莫多髯的建議絲毫不以為意,「王要打魔族就讓他打吧,弄到最後要他親征才是最好呢!我們的計劃不會改變——相信上頭對王的瞭解不該亞於你吧?」
莫多髯慌張地說屬下不敢,似乎很怕這個女人。
「不敢就好,現在,該是我們快活的時間了,呵呵……」
覺非聽著淫笑聲搖了搖頭,心想這神界的女子怎麼會如此「風流」呢,不過他也已經從二人的對話中隱隱猜出了他們計劃的大概輪廓——趁亂打劫,他們打算在神王無暇顧及神族內部事務的時候來個起兵造反、謀朝篡位!
這,對覺非來說絕對是天大的好消息,因為這樣一來勢必會弄得神族狗咬狗,而魔族就有機會將其剷除了。不過這僅僅只是他的猜測,具體怎麼樣還有待查實,或者該進去好好問問了。
正想著,他的一線牽卻突然震動了起來,震動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也足以讓房內的兩人聽得一清二楚了!
覺非一心急,也顧不得是否會暴露身份就踢破房門闖了進去!
房內二人此時正脫光了衣服光著身子訝異地看著他,莫多髯更是怒氣沖沖對他大喝道:「我不是讓你在外面守著的麼,你跑到這裡來幹嗎?!」
他站起了身,將體內的魔力催到了極致,怒不可遏地看著覺非。
覺非冷冷一笑,說道:「可惜我不是你的手下,不然我絕對會在外面替你把好關口!」
莫多髯忽然神色一變,笑臉嘻嘻地說:「呵,小兄弟你說的什麼話,我何時把你當作手下對待過,咱們是平輩論交嘛,都是朋友說話何必這麼沖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慢慢朝覺非走去,手中的魔力卻絲毫未見散去。
「哦?原來如此,那倒是我誤會了……」覺非大笑,裝出一絲尷尬說,「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攪二位的春宵……哦,不對,該說是不打攪二位的春日才對。」
說著他就假意要走,然後莫多髯猛地朝他劈出兩道手刀形魔力氣勁,氣勁過處四周的空氣頓時為之改變彷彿塌陷了般全都朝覺非湧了過去。
覺非輕輕一笑,嘴裡說著你不夠意思的話,雙手卻輕輕畫個圓將他的一招給輕鬆破解了。
然後他朝前一邁步,身形頓時閃到了莫多髯的面前,一伸手就將他給制服住了。
「既然你都說我們是朋友了那我也就不多為難你,只要你把剛才所說的事情詳細跟我說一遍,我一定會放你們倆一條生路的。」他的手指按在莫多髯的胸口正中,只要一用力絕對就可以將他送上西天。
莫多髯慌了神,求助地看向了床上的那女子。
女子酥胸袒露,一身的衣服都擱在床邊,樣子十分妖冶。她看著覺非忽然發出了一聲淫笑,半跪起了身子讓自己的姿勢變得更加淫蕩說:「小兄弟何必一定要打打殺殺的呢,你想知道些什麼儘管問姐姐便是了,沒必要攪了我們的雅興嘛。怎樣,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要不你我也來它一次?」
覺非剛想誶她一口卻不料她已發動了攻擊,一股金黃色的氣勁直直朝自己這邊攻了過來!覺非剛想閃身躲避卻不料那氣勁竟突然變換了方向射向了莫多髯的後心,莫多髯猝不及防只一下就被她打了個正著,悶哼一聲癱倒在了地上。
覺非大叫不妙,伸手就想去抓那女子,卻不料突變再起,女子輕笑一聲抓過衣服就順著床板的傾斜滑入了床下,等覺非趕到的時候床上就已只剩下光禿禿的床板了!
覺非心中起急,伸手就是一道閃電朝那床板劈了過去,卻不料在床板斷裂開的同時床下的暗道也順勢塌陷了下去,他想再進去追人是千難萬難了!
覺非懊惱地回過身想將莫多髯救活好問出些眉目來,可當他將神魔氣輸入他體內的時候,卻絲毫感受不到莫多髯的生氣——為了防止消息在莫多髯口中洩漏出去,那妖冶女子竟在剛才那一招中就將他給滅口了!
覺非只感覺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懊惱地踢了莫多髯一腳,怒罵道:「你要死也不會等我問完了再死麼?我還答應那老樵夫要親自將你殺死呢,你連這樣的機會都不給我!」
他罵得有點荒唐,讓人聽了像是莫多髯欠他一條命似的,不過在他罵了一聲之後他就停了下來,然後彎下身子慢慢撿起了一樣東西,一樣金屬材質、半條龍造型的東西……
神界,紫鑾殿。
神王手捧著一條小龍慢慢玩弄,不經意地開口說:「按照先生的意思,此刻並非是攻擊魔族的最佳時機了?」
王座下,一張紫檀木椅上端坐著一名身著道士袍的老者,三撇鬍鬚顯得他仙風道骨。
「正是!」老道士一撫自己的鬍子,輕聲笑道,「此時人族內戰連連,獸人族的內亂方興未艾,而魔族更是士氣如虹。如果神族此時出戰,若繞近路則地形就將損你半數兵力,若想從人族地界出發繞過比齊大陸進軍魔界的話勢必會將人族、獸人族的注意力轉移到神族的身上,到時候神族就會變成他們共同的敵人,得不償失!」
神王對他的話有些不屑一顧的意味,他冷哼一聲不屑地說:「人族、獸人不過只是小兒科而已,憑我堂堂神族部隊難道還怕了他們不成?」
「神王這麼想可就大錯特錯啦。」老道士輕輕搖頭,右手一指一點就在神王的面前憑空幻化出了一章神魔大陸跟比齊大陸的地形圖,「經歷了五千年的發展,此時的人獸二族可以說是今非昔比了,如果你以為神族只要一出兵他們就會乖乖降服的話想必神族的大限也就到了。以神魔大陸為例,他們的魔法發展早已超越了前人,實力雖不及神族但要真打起來也能讓你們焦頭爛額,至於獸人我也就不多說了,五個字,半獸人狂化!」
神王面無表情,淡淡地笑著,語氣平淡如水:「既然如此那先生當初怎麼會答應我說只要給你那麼些時間就足以替我神族開出一條通往魔界的路來?如今你所要求的時間已經到了,可又怎麼會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來,那條你口中的路上哪兒玩去了?」
神王的臣子都知道,每當神王做出這樣的表情來的時候就意味著他生氣了,生氣到想要殺人了。
老道士似乎不知道這一點,他依舊笑嘻嘻地說:「凡事皆有天定,但所謂事在人為,雖然說大勢如此,但變數總是會存在的,你身為神族之王又怎麼會像個小孩子一樣這麼天真呢?路自然會開,但還需時日,如果你真想成大事那就耐心再等等。」
「再等等?!」神王怒聲大笑,「哈哈哈,我已經等待了整整五千年,你還要讓我再等到什麼時候?!」
笑聲中,一股無匹的氣勢從他身上發了出來,紫鑾殿為之顫抖!
「噓……」老道士伸出右手食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別笑了,再笑你這氣勢恢宏的紫鑾殿可就要塌了!」
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在神王的怒笑聲中紫鑾殿竟就這樣被他「安撫」了下來,這樣的修為讓神王為之動容!他狠狠瞪著老道士看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歇了下來,長歎一口氣說。
再等等吧,希望下次先生您不要讓我再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