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非斷然拒絕了亞拉方面的請求,但姜承望的一席話還是對他觸動很大,隱隱之中他覺得自己此刻的「無作為」是對整個人族的不負責任。「一線牽」剛傳來比齊大陸的消息,卡布衣告訴他說起義軍又勢如破竹地攻下了四座城池,只要再給他們一段時間拿下比奇的半壁江山也不會是什麼難事,但她同時還傳來了一個不大好的消息,說四大獸神似乎要有所行動了。
「怎麼啦,覺非哥哥?」因為新婚國假,這幾天菲菲難得空閒地一天到晚陪在覺非身邊,她見覺非唉聲歎氣的樣子於是給他拿了點點心說,「是不是碰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呢?」
覺非將紙條遞給了她,然後說:「我想跟你商量點事……我想倒魔界去一趟。」
魔界的事情他早就告訴過菲菲,所以倒也不算驚奇,她只是奇怪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提這個。
見她眼望著自己,覺非安慰她說:「獸人現在是自顧不暇,所以不大可能會有大幅度的動作,至於人族這邊也就這樣了,他們要打就讓他們打吧,沒個一年半載是不會結束的。」
「可是你現在去魔界幹什麼呢?」菲菲很不理解地說,「難道你不知道等到國假結束我就會宣告天下傳位給你麼?你現在走了不又要等到什麼時候都不知道了,你就忍心讓我結了兩次婚了還這麼忙碌?」
她氣鼓鼓的樣子讓覺非一陣好笑,他刮了一下她秀挺的鼻子說:「什麼叫結了兩次婚啊,弄得咱們都是二婚一樣。傳位的事情能緩還是再緩緩吧,雖然這事只要你一句話就行了,可民心卻未必向我——你說我為美斯做過些什麼呢,難道就因為我是女皇的丈夫所以繼承皇位就是順理成章的事?說到底還是我的資歷不夠啊。再說現在也不合適,如果我成了美斯的國王那就不能隨地亂走了,被束縛著會耽誤很多事的。我回魔界確實有些事情要處理,父母那邊就請你這個兒媳幫忙照顧一下了。可以不,我的親親老婆?」
「討厭覺非哥哥跟我裝可愛!」話雖然這麼說,但菲菲還是笑開了,她拉著覺非的手說,「覺非哥哥,其實我們從來沒有一起出過遠門的。我真盼望著有哪一天能跟你手牽著手逛遍所有的地方!」
「會有機會的。」覺非繼續安慰著她說,然後緊緊將她抱住。
可是他終究還是沒有把神秘道士的事情對她講,他不希望因為這個而使菲菲擔心……
暗黑森林的中心地帶,精靈族的聚居地。
明媚的陽光下,一位絕美的精靈正赤腳穿梭在雲水之間。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眨啊眨的,像是在搜尋著什麼,突然,她似乎看到了什麼,一個轉身透明羽翼撲扇間就朝著一個方向直飛了過去。
森林的邊緣,一位少年正對著蒼茫的樹群發呆,久久不曾動過,仿若一尊佇立了千年的塑像。陽光灑在他長長的睫毛上,一眨眼間就抖落了滿地的光輝。他的神情是那麼地憂鬱,憂鬱得讓人看著都心痛,可在那份憂鬱背後卻有著不同於常人的堅毅——兩種不同的氣質在他的臉上卻顯得很和諧,就彷彿它們本來就應該是這樣似的。
獸王的傷在斯艾的治療下終於還是痊癒了,那滿身的劍傷竟沒有給他留下半點的疤痕!
他忽然動了,回頭看著半空中那越來越近的人影,臉上現出了淡淡的笑容:「大族長您來了?」
精靈降落地面,抬眼看著他說:「你的傷剛剛好怎麼就這樣亂跑了呢,如果再出點什麼意外叫我怎麼跟哥哥交代?」
「謝謝大族長關心了,我的傷勢已經痊癒。」獸王說得很客氣,神情卻不卑不亢,「感謝您的救命之恩,『血之契約』我一定會報答。」
這個美麗的精靈正是精靈族的大族長斯艾,自從幾天前她在大典上接受四族長老的福庇儀式之後就一下子成年了,在體型上進化為了成年精靈的模樣。她笑呵呵地說:「你不用報答我的,到時候我會找哥哥要好處!人家分了一半的壽命給你,就算你想報答也報答不了我嘛!」
雖然成年了,可她說話的語氣卻一點兒都沒變,還像以前那樣天真浪漫、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獸王轉念一想,「也是,這個恩倒真不容易報答,還是交給你哥哥替我還吧。」
斯艾很開心地點頭,她又說:「你剛才在這裡看什麼呢,這麼入神?還有,我都救了你了可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提到這個問題,獸王愣了一下然後微笑著說:「很久都沒人問過我的名字了,我也差點就忘了自己叫什麼……你叫我覓初元吧,以後我就叫覓初元了!」
「覓初元?」斯艾念叨著,忽然又燦爛地笑了起來,「覓初元這個名字可真好聽,可是你要尋覓什麼呢,難道是想去尋覓世界的原初?」
覓初元歎了一口氣,抬眼望天,神色堅定:「是的,我馬上就要去尋覓那世界的原初究竟該是怎麼樣的了!」
覺非當天就辭別了父母一個人上路了,這次他選取的路線是由美斯出發,途徑亞拉然後直接跨海進入魔界——至於為什麼要這樣做,一來是為了避開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二來是因為他發現小黑其實很擅長遠距離飛行,就像上次從埃爾德回來它就只用了一天的時間,並且期間毫無停頓。
小黑也確實很能幹,從美斯到魔界它也僅僅只花了兩天半的時間——如果目的地僅僅只是魔界而非魔界都城的話。
在進入魔界之後,它就開始興奮地上下飛躥起來,覺非讓它安靜點的時候它卻振振有詞地反駁說:「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回答這裡來了,難道興奮一下都不可以嗎?」覺非抓著它的龍角狠狠地揪了它一片龍鱗下來:「你別跟我瞎說,當初我不是帶你來過嗎?我記得這還是前不久的事呢!」
「主人啊,上次那個時候能算是麼?當時我還只是虛體啊,這裡的氣息怎麼可能會感受得這麼強烈呢?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我身體的每一處似乎都在跳躍,這裡所有的暗黑氣息都在向我招手——你看,它們又來了……噢呼……」
無奈,覺非只能搖頭歎息,人家動物連比喻、擬人的修辭方法都用了,身為它的主人自己還能說些什麼呢?他只能繼續緊抓著小黑的龍角放縱得讓它帶著自己上下搖擺,放縱得讓自己頭昏眼花!
忽然,小黑髮出了一聲長吟,長吟聲中還帶著一絲憤怒!
覺非狠狠拍了一下它的頭,責罵說:「沒事你鬼叫個什麼勁,趕緊給我閉上嘴,繼續趕路!」
小黑似乎很委屈,它眨著比覺非的個頭還大一倍的眼睛可憐兮兮地說:「下面有人攻擊我難道還不許我叫痛嗎,世界上哪裡會有這樣的主人!?」
覺非一聽,不由自主地就朝底下望了過去——地面上,兩支隊伍正激烈地交戰在一起,而一方的旗子上赫然正歇著「火」字!
「難道那是火舞的隊伍?」覺非又是一拍小黑的頭,命令它說,「快,快下去看看!」
小黑嘟囔著命苦,然後慢條斯理地一轉身以比剛才快上三倍的速度猛地就衝了下去!
戰鬥著的果然是火舞的部隊,而他們的對手則是一股百來號的神族士兵。火舞懶洋洋地騎在一隻魔獸之上,困意寫滿了火紅的衣服——這是一場絲毫不成比例的戰鬥,那些在人數上處在絕對劣勢的神族士兵除了逃命之外似乎就沒別的動作了!
「這裡就交給第一小分隊吧,跟這麼點人打沒意思!」火舞打著哈欠說,「剛才是誰跟我說這裡有敵人出沒的,這點人也算是敵人嗎?害我白高興一場急匆匆趕來!」
她抱怨著最近一段時間裡那些神族的人都死哪兒去了,好不容易遇到的竟然只是以前的一些殘兵敗將,這麼久的時間裡都沒人陪她「玩」,她受不了了。
所以她無聊地騎在魔獸上打著無聊的哈欠,直到一名情報兵急匆匆趕了過來。
「報!上空發現一個巨大的不明飛行物!」
火舞懶洋洋地聽著,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不禁眼前一亮——嘿嘿,終於找到了個東西可以好好玩玩了!
「給本將軍拿弓箭來!」
侍衛兵遞過弓箭,她懷笑著瞄準,然後狠狠地拉滿了弓,一箭正中那不明飛行物!
她大樂,鼓舞著手下說:「哈哈,大家都給我射,誰把它射下來本將軍重重有賞!」
可是還沒等那些士兵有所反應空中的那不明飛行物卻像箭一樣「射」向了他們——不好,這東西還會發怒!
火舞拋開弓箭,手持自己特有的魔弓飛起直向那不明飛行物衝了過去!
「我就不信我射不死你!」她將弓拉滿,然後瞄著那東西就射了過去,「嘿嘿,這回又可以拿著它向吟風他們炫耀了,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