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覺非就已經出門,今天的任務是要收集關於獸王的一切信息,甚至連他的飲食習慣都包括在內。不過很可惜,在忙了一整個上午之後,他卻除了一肚子的鬱悶外就一無所獲了。
那些被問者要麼猛搖著頭表示自己不知情,要麼就是三緘其口一句話不說,生怕一開口就會被殺頭一樣。
看著幾乎快變成死魚眼的覺非,唯一隨行的雪歌忍不住說:「老師,您看我們是不是弄錯什麼了?」
「什麼?」覺非奇怪地看著她,一臉的不解。
「您看,我們從一大清早就開始出門了,可到現在了卻還一無所獲。」雪歌說道,「我想了好久,這或許跟我們所詢問的對象有關——您想啊,人家好歹是一族之王啊,在其普通老百姓眼中總會餘威猶在了,我們問這些普通老百姓獸王的信息,他們會說才怪呢。先不說他們是否敢說了,就算他們膽子很大,可問題是普通老百姓平時根本就接觸不到王者,他們哪會給出正確的消息呢?」
「呵,你說得很對,的確是這樣的。」覺非接道,「我原本以為就目前的形勢而言,獸王的處境該是樹倒猢猻散的局面,卻沒料到竟是如此『威風凜凜』!我不管它這是淫威還是威信,總之它給我們上了一課,那就是千萬不要小瞧了獸王——他是一個值得我們去研究的人!」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雪歌還能說什麼?她只是望著來去匆匆的人群忽然想知道覺非接下來想要怎麼做。
「當然是繼續了!」覺非回答地毫不猶豫,兩眼直盯住她的眼睛,彷彿她應該知道一樣,「知彼方能取勝嘛,我們總不能太過盲目吧?不過對象是該換一下了,咱們找那些大腹便便的達官貴人去,他們應該會知道。」
「找達官貴人?」雪歌幾乎驚叫,「就我們現在的模樣,去找達官貴人?!」
「別不相信啊,」覺非忽然變得嬉皮笑臉的,「去問問達官貴人怎麼了,不就是換換裝說說謊的事麼?來,老師我給可愛文靜的雪歌買衣服去!」
說畢他便轉身而去,雪歌只好一臉不解地緊緊跟了過去……
下一刻,街頭上出現了兩名白衣白褂的男子。年紀輕的那位手裡舉著一方帆布,上書「疑難雜症手到病除,命運前途一看便知」十六個大字,而那年紀稍大者不緊不慢地走在後面,大搖大擺。
「老師啊,」面對路上行人詫異的目光,年紀輕的那位輕聲對後面那人說,「您要扮郎中就扮郎中要扮算命的就扮算命的,幹嗎非要來個游醫、占卜二合一呢?」
「你懂什麼,」後面那人得意地呵呵直笑,「當官的無非就是想要個健康、知道個前程嘛,所以我這打扮正好符合了他們的要求,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自動上鉤啦!」
「您聽過這麼一句話沒有?他們說治一種病的是好藥,包治百病的是假藥,藥到病除的是毒藥——您呢?」年輕人饒有興致地問,「您是什麼藥呢?」
「切,我自然是好藥了!」稍大點兒的笑了,指著前面一人說道,「你看,那不就有人來找我了麼?」
是有人找,一名獸人憂心忡忡地朝他們倆走了過來!
「手到病除麼?」那人指著帆布上的字不大確信地問,「通常不都是說『藥到病除』的嗎,到了你們這兒怎麼成了手到病除了呢?還有,看上面的字跡都好像還沒干的樣子,該不會是騙錢的吧你們?」
年輕那人一陣臉紅,像是被說中了心事一般不說一句話。年長的那位趕緊走了上來,哈哈大笑說:「客官這是說哪裡話呢,我們怎麼可能會是騙錢的呢?跟您這麼說吧,只要經過我們的手那就沒有治不好的病症,但前提是——病人必須要非富即貴,我不給普通人看病!」
他傲慢地揚起了頭,訓斥那年輕人說:「別人不信任我們,沒有關係,你何必生氣得連臉都氣紅了呢?!看來我這次帶你出來果然沒錯,是到了該給你練練修養的時候了!」
獸人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識地就說自己家的主人是大官,「貴」得不行了!
「那正好啊,」年長者眉頭一揚說,「不過醜化先說在前頭,給你家主人治病可以,但治好後必須要給我們豐厚的治療費,要不然,嘿嘿……」
「要不然怎麼樣?」
「我能治好一個人的病自然也就可以把病給他重新安上了!」
他這麼一說,獸人就更加相信他是個名醫了,要知道普通的游醫可不敢把話說得這麼直接、囂張!
於是他換上了一副恭維的表情說:「這個一定一定,只要您能治好我家主人的病,要多少酬勞就給多少酬勞!」
「那就走吧,別愣在這兒了!」
三人穿過一條馬路,在一座氣勢恢宏的住宅前停了下來。
「神醫您稍等,小人先進去通報一下啊。」
年長者說聲隨意就目送著那獸人進去了,然後小人得志般看著那年輕人一陣發笑。
年輕人忽然很正經地看著他,同時說:「老師,我發現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年長者疑惑地看著他,示意他說說看。
「我發現吧……」年輕人故意拖長了音說,「我發現其實你也會瞎掰!」
「單純的雪歌啊,你還是太年輕了!」年長的那位輕拍著自己的腦門一臉的惋惜,「為什麼,為什麼天才的我在人生路上會如此寂寞呢?唉唉唉!」
「天才的覺非老師,」雪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也學著他的樣子說,「跟你這麼自戀的人在一起我的人生才叫寂寞呢!」
覺非正想開口反駁卻忽然閉了口,因為他知道已經有人出來了。
「兩位快請進吧,」先前進去的那人熱情地說道,「我們主人讓二位進去,並且說了只要您們能治好他的病必定會重重有賞的!」
「應該的應該的……」
覺非笑著邁著大步走進了大門,嘴裡說著讓人聽得莫名其妙的話……
砂礫之漠,灌木叢中。
這些日子路芒很開心,因為自從參軍以來他就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打得爽快過!一想到那些傻傻的獸人跑進自己的包圍圈時那驚恐的表情他就恨不得想找個地方好好地大笑一場——該,你們也有今天!
不過他還是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少了點什麼,可究竟是少了些什麼呢,他自己也說不上來,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會去找謀戰喝酒——雖然部隊裡是不允許喝酒的,但偶爾偷喝一點兒總沒多大關係的吧。
今天,他又拿了兩小罐的酒罈子遮遮掩掩地跑到了謀戰的帳篷內,想找個人說話了。
可惜謀戰人不在,整個帳篷內空無一人。
「奇怪了,現在那些獸人被打得七零八落的,他沒事上哪兒去了呢?」他自言自語地給自己灌了一小口的酒,「難道是跟誰約會去了?我就說嘛,娘子軍裡都是大姑娘,肯定會出現些生活作風問題的,沒想到啊沒想到,這第一個犯規的竟然會是他,呵呵!」
正說著,帳篷的門簾忽然被掀了開來,從外面走進了兩個人。
路芒下意識地就將酒罈子藏在了身後,可耐不住酒香太濃,滿帳篷裡都是酒的氣味。
進來的兩個人正是謀戰和柳如眉,他們看著路芒一副手足無措滿臉通紅的樣子直想笑。
「呀,你們倆來啦,有什麼事麼/」路芒慌得簡直口不擇言分不清誰是誰了,「來來來,兩位快請坐請坐!」
謀戰看著他,一臉的無奈:「大哥,好像這裡是我住的地方吧?」
「啊?哦,對對!」路芒乾笑著,他很想一邊笑一邊撫一下自己的大鬍子來定定心,可一抬手身後的那兩罐酒罈子勢必就要曝光了,所以他只能繼續保持著這個尷尬的姿勢、繼續笑著!
「好了,咱們先說點正事吧。」柳如眉笑過之後忽然很嚴肅地看著謀戰說,「你聽到那個消息了麼?」
「什麼消息?」
「關於人族領導上層的攻守討論,」柳如眉皺著她那細細長眉說,「根據我目前得到的情報來看,上層的確在討論修改作戰總方針,但就繼續防守或者反擊達不成最終的統一,目前已經分成了兩派,正紅紅火火地討論著呢!」
「反擊麼?」謀戰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上頭一旦決定反擊計劃的話,那我們這支部隊就要第一批上最前線了對嗎?」
「聰明!」柳如眉舉起了大拇指誇讚他。
「這確實是個好消息,至少能振奮人心、鼓舞士氣!」謀戰停頓,話鋒一轉繼續說道,「可關鍵問題在於,就我們目前的人手看來在這裡防守的確綽綽有餘,但如果捨棄了這裡的地理優勢那勝敗就已經難說,更別說想要為後續部隊打開一條路了!」
「這也是我擔心的地方,」柳如眉歎了一口氣,說,「我們現在的人手確實不夠用啊……誒,路芒將軍上哪兒去了,剛才不還在這裡麼?」
路芒出去了,因為他終於明白自己究竟缺了什麼了,那就是曾經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