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紙扇在手,長衫隨風而飄托起如同舞動的髮絲,這擋住覺非馬車的男子說不出的俊逸。
士兵見他竟直呼覺非的姓名,心裡雖然也在猜測他和覺非真有可能是相識的,但想到他與金天大將軍的關係也不由得繼續阻攔他說:去去去,別在這裡瞎嚷嚷,小心我們哥幾個做了你!誰在外面吵呢?這時候覺非也探頭出來了,他一看見這男子他的表情馬上就愣住了然後就像有一朵花在他臉上綻放慢慢蕩漾成了盈盈的笑意,大哥,怎麼會是你呢?!他趕緊跳下了馬車跑了上來,伸出雙臂將這男子緊緊地抱住——他,正是覺非認的大哥逸塵,那個永遠飄逸的男子!
逸塵的面貌和覺非第一次所見到的一模一樣,歲月在他的臉上根本就沒有留下一丁點兒的痕跡。
大哥,這些日子你上哪兒去了,可想死我了!覺非說的是實話,因為在他渾噩的三年中少有清醒的時候想起的每每就是逸塵了。
天大地大,我可以去的地方多了!逸塵也很高興碰見覺非,滿臉興奮地說,只是想不到會在這裡遇到了你——看來這天這地有時候還真是挺小的了。呵,天地雖大卻也隔不了你我兄弟之情嘛!覺非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然後問他說,不過大哥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馬車裡坐著的,難道你會未卜先知?哈,大哥我哪會什麼未卜先知啊,我要會這個早給認算命混飯吃去了!逸塵哈哈大笑,指了指周圍的一片空曠後說,我剛才經過這裡的時候忽然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戰神鬥氣心想你可能就在這裡了,然後你看這裡四處無人就只有你們的兩輛馬車你說我不攔你們攔什麼?不過我還是挺納悶的,咱們的分別雖然不短但相對於練功來說卻也不長,你怎麼一下子就徒增了這麼多的功力呢?這個,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吧。覺非忽然一陣失落,語氣也未免淡漠了許多,大哥你先請上車,咱們到附近的酒樓客棧喝杯酒吧!為什麼會徒增功力?還不是因為惜妍的死、神秘笛子的傳承!
這是他最傷心最不願面對的,所以在逸塵提起的時候不禁轉移了話題,更何況自從在藏巫山獲得那股強大的能量開始,他就隱隱感覺這能量跟自己以前修習的《戰神訣》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即便如此他卻違心地認為二者之間只是偶然,但卻沒料到就在剛才自己用混合了魔鬥氣的似水柔情為曾耀祖的祖父治療斷腿的時候所散發出來的氣息竟讓逸塵感受出來了,並且還是戰神鬥氣!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因果,自己修習《戰神訣》是因惜妍的死是果?!
不!!!
一路上覺非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兩眼無神地望著窗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模樣要多孤獨有多孤獨了!
逸塵不明白在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竟把一個開朗的少年變得這麼沒有生氣,超然如他卻也不能擺脫這兄弟之情,他用眼神問曾耀祖希望能在他身上獲得答案,不料後者卻不理會他,一對孤獨、仇恨的眼睛如同刻自覺非的同一個模子。
或許他自己會主動告訴我吧,他這麼想著,將目光投向了窗外那無垠的人之荒漠……
原本是說好到附近喝酒的,可覺非的這句話卻延誤到了第三天才兌現,因為這附近別說是酒樓客棧了,哪怕偶爾出現幾個有人居住的村莊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這一天,他們終於到達了一個小城鎮,一個有酒樓的小城鎮!
酒樓並不熱鬧,六七張桌子有氣無力地擺放著,而客人也是三三兩兩的就那麼幾個人,當覺非一行十五人進來的時候店老闆還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或許在想自從開戰以來自己還沒同時接待過這麼多客人呢。
各位客觀是住店呢還是打尖?風染回答他說:先給我們弄四桌酒菜吧,住不住店等會兒再說。店老闆一個勁兒地點頭,卻忽然意識到跟自己說話的女子竟是個獸人,他的寒毛馬上豎起了,因為傳聞獸人個個凶殘。
他正想喊人救命卻又很快發現了這四個獸人女子身後所站著的八個人族士兵——這可真是個奇怪的組合,難道她們是俘虜?
哪有俘虜還出來要菜說話的?店老闆很快就給自己的猜測找到了理由,看她們四個個個國色天香的,肯定是前線的將軍俘虜過來想進獻給皇帝老子的——唉,有仗不好好打盡想著做這些,看來人族遲早是要毀在這些人手裡了!想到這裡他的態度就冷淡了許多,問完菜後轉身就走了,也不招呼著客人坐下。
八個士兵找了一張靠窗的桌子把覺非和那個不該得罪卻已經得罪了的逸塵給安排坐了下來,而他們自己也找了兩張桌子各自坐下了。
八人坐下後就開始閒聊了,他們從覺非大敗那段咄暴開始,說到離開學院軍又說到得罪了逸塵,最後一個士兵大發感慨地說:跟著我們大人還不錯嘛,你看今天就有酒喝了!喝酒?你做夢吧你?!另一個士兵狠狠白了他一眼,看樣子應該是八人中領頭的,別忘了咱們現在的任務是護送照顧大人回家,要是出了什麼意外看你怎麼擔當!放心啦隊長!先前那人聽他這麼說不禁笑了,他一臉釋然的模樣說,你也不看看咱們大人的魔法有多了得哪還需要我們護送啊?我們這一路上也就是服侍他老人家的食宿了——這麼簡單的事喝不喝酒不也差不多?說得真好,以覺非的表現又需要誰來護送呢?可是此刻的覺非卻在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悶酒,連菜都還沒上過一碟。
風花雪月四女站在他的身後,神情焦急地看著他把酒一飲而盡再一飲而盡,想出手阻止卻怎麼也找不到理由。
坐在他對面的逸塵見此不尋常的情景就伸手將他的酒杯給奪了過來,笑道:兄弟,你什麼時候養了一肚子的酒蟲,現在酒蟲在你們五臟廟裡大鬧天宮了?來,要喝做大哥的我陪你喝,可也得等菜上齊了不是?覺非苦澀一笑,看著那被奪去的酒不發一言。
這個時候,店老闆也親自送菜上來了,他邊把菜放到四張桌子上邊說道:幾位軍爺慢吃,因為前方戰亂的關係小店也沒多少好菜存著——還希望軍爺們別嫌棄吃得飽飽的好上陣殺敵報國啊!呵呵,殺敵報國?覺非冷笑連連,自語般重複著說道,殺敵報國、殺敵報國……逸塵把酒杯遞還給了他,自己也斟得滿滿的,然後說:來,咱們把這酒乾了!一杯飲盡,他歎了口氣說道:你是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你哪兒不對勁,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了。覺非搖了搖頭,重新在兩人的酒杯裡倒滿了酒說:大哥,來,我們再干!逸塵又歎了一口氣,陪著他又喝了一杯。
有什麼傷心事就說出來吧,別只知道喝悶酒了!逸塵放下了酒杯,語重心長地說,說出來讓哥哥也幫你分擔分擔!覺非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問道:大哥你可曾遇見過自己心儀的女子,是否有過一段刻骨銘心、至死不渝的愛情?逸塵的臉馬上紅了。
愛情?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也不知道她現在生活得怎麼樣,那個男人對她還好嗎?
呵,兄弟說笑了!我人都老了還什麼愛啊情的?他不好意思地說,難道你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感情上出了問題還是失戀分手了?我倒希望只是失戀分手,至少這樣一來她也就不用死了!覺非眼神空洞,喃喃而語,可是她卻因為我而死了,最後連個全屍都沒留下!接著,他平生第一次將自己的遭遇、與惜妍的一切都說了出來,一點兒都沒有保留。
或許是受了酒精的影響,又或者是因為逸塵是他大哥,總之他第一次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說了出來,包括魔族包括魔王包括一切的一切。
當他把這故事說完,天都已經黑了,店裡除了他們倆其餘的人都迴避著上了酒樓的房間。
聽完他的敘述,逸塵站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別想那麼多了,或許惜妍她沒死也不一定,你不是也沒見著她的屍體嗎?那麼強烈的爆炸哪還有什麼可能大難不死呢?!覺非苦笑,一行眼淚順著臉頰流下,我現在想的根本就不是這些,我只是恨不得將那神族殺個一乾二淨為惜妍報仇!覺非的臉很陰沉,上面寫滿了恨意。
逸塵心頭一跳,沒來由地就想逃避這個話題。
他也苦笑著,狠狠地給自己灌了一杯酒說:或許你還不知道你的魔族此刻已經和神族打起來了!雖然雙方出的都不算真正的什麼精銳之師,但也足以讓人民不聊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