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還魂之時,陰森之氣最為強盛;當血液快速流出體外之時,人的正氣最弱。二者相加,難怪覺非會那麼經不起誘惑而頻繁陷入幻覺之中了。
他的血液快速地被注入到六星芒陣中,隨著這血液的流動周圍的空氣也變得更加地陰森詭異。覺非恍惚間彷彿看見大祭師已經死去,那垂落的腦袋說不出的淒涼。
「不可以,他絕對不可以就這樣死去!」他心裡一急,馬上就想跑過去救人!
忽然一陣凌厲的鈴聲在他耳旁響起,那清脆的聲音刺穿了他的耳膜直達腦際,他也因此清醒了許多——不對,如果大祭師已經死去那這鈴聲又從何處而來?他晃了晃頭終於看清那手拿醒神鈴不斷搖晃的人不是大祭師是誰?
「又是錯覺!」覺非狠狠地搖晃了一下自己的頭,乾脆閉上了眼睛不再看任何的東西免得再受誘惑產生幻覺,同時他也增加了體內魔鬥氣的運轉使得血液能以更快的速度湧向六星芒陣。
大祭師欣慰地望了他一眼後便不再理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陣法的維持之中。
鈴聲越來越響,清脆得猶如無數玻璃一起振蕩,忽而又變得刺耳彷彿萬千的玻璃相互摩擦,尖利如刀。
六星芒陣、鮮血、鈴聲三者相輔相成,互為依憑彼增我長,很快就融為了一體再也分不出誰是誰來,冰室內唯一能看清的就是那血色的旋風和惜妍緊皺的眉頭……
魔界一條普通的小道上正行走著五位行色匆匆的路人,瞧他們趕路的速度一點兒也不令人感到奇怪,因為是趕路速度快點也是正常,但看他們神情謹慎的模樣卻不得不讓人產生懷疑,懷疑他們是否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五人中一名彪形大漢望著這烏雲密佈的天忍不住嘀咕說這該死的天到底是怎麼了,前幾天剛下過雨怎麼今天又要下了,還讓不讓人趕路了。
他旁邊那位瘦弱的年輕人聽了他的嘀咕後哈哈大笑說,「呵呵,你管東管西都管起老天下雨來啦?」雖然受了奚落,但那彪形大漢依舊有點忿忿不平地說,「我管不了它難道還不能說說它嗎?你想啊,按照慣例來講現在的氣候根本就是下雨的時節,哪會像像現在這樣一天到晚沒事就下雨呢!」一位白鬚老者輕輕喝斥他說,「你就安靜一點趕你的路吧,跑著都嫌慢了你哪還有這麼多時間說三道四的呢!」彪形大漢被說得低下了頭,慚愧得只想打個地洞往下鑽。
「不對,」忽然,一位全身裹罩在黑袍裡的男子示意他們停下了腳步,說道,「這雲絕非尋常!」白鬚老者奇道,「使者有什麼發現不成?」黑袍男子嘿嘿冷笑,指著天上的烏雲說,「普通的烏雲哪會如此濃密,你們看這雲隱隱之中竟還帶著暴戾之氣,彷彿想要摧毀這世界一般!」對於他所說的,白鬚老者絲毫不以為意,但還是客氣地贊同他說得對。
被稱作使者的黑袍男子冰雪聰明,自然聽出了他的言外之音,說道,「你別不相信——我知道你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滿肚的才華卻得不到魔族長老的重用才會投靠我神族,但是你別忘了這世界上除了天地之外還有人!我看這雲絕對不會是自然現象,必定是你們魔族中精通古老巫術之人做法時所引發的,只是我猜不透究竟是什麼樣的法術會驚動如此暴戾的烏雲……」白鬚老者被他說得臉上紅白交替,差點就忍不住要和他鬧翻了。但終究人老成精,只一瞬間他的神色便回復了正常,淡淡地說道,「誰做法術誰引暴戾烏雲似乎都與你我無關吧,使者?別忘了我們的任務是前往正東部的藏巫山!」藏巫山,好熟悉的地名!
原來這五人竟是覺非一行躲雨時在那小客棧裡偶遇的五位神迷人,只是不知道他們去那藏巫山究竟所為何事,難不成真如十天所說只是前去尋寶嗎?
冰室外的人們正在等候著一個結果,一個好壞相差懸殊的結果。
劍無淚不安地來回走動,行走之間還不斷搓揉著雙掌,彷彿多擦幾下手掌時間就會過得快一些一樣。
這時,一名行色匆匆的官員走到了他的跟前,附在他耳旁輕輕地說道,「魔鴿傳書,前方魔弓軍大獲成功,此刻已經將所有反抗勢力消滅地一乾二淨啦!」劍無淚原本還要責怪他的隨意打擾,但聽完他所說的消息後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隨即馬上醒悟過來這裡不是能笑的地方又用手摀住了嘴巴。
「你是說#039;四玉先鋒#039;所率領的魔弓軍已經把所有的反抗勢力都剷除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不錯,」那官員也是滿臉的喜色,接著說道,「非但如此,而且魔弓軍無一人損傷,簡直是毫髮無損地就將所有的勢力給剷平了,並且還活捉了各個勢力的頭領,此時正在押解他們回來的途中呢!」「不愧為我那老弟的學生啊!」劍無淚由衷地感歎道,「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教他們的,更不知道這四大先鋒又是如何把一群礦石工人訓練得如此厲害!」報信的官員隨聲附和,又不忘奉承道,「呵呵,這還不是您老人家領導有方嘛!」「不,」劍無淚忽然變得異常嚴肅地回答說,「這一切都與我無關,如果要說我有功勞你也只能說我認了覺非正說著,忽然從冰室內傳出了一聲沉悶的爆炸聲,緊接著從室門內搖搖晃晃地走出了面色蒼白的覺非,他的身後是代表著無上能量的四對羽翼!
劍無淚連忙走上前去扶住,急切地問說怎麼樣了。
「快,快叫治療師進去,大祭師……大祭師他暈倒了……」說完他自己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留下一幫驚惶失措的人在那裡大聲疾呼來人……
「不要,不要死……
惜妍,你別走,你不要離開我!說好了要每個晚上看星星看月亮的,你怎麼可以丟下我一個人就走了呢?……你別跟他走,他是死神派來的勾魂使啊,你如果跟他走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彷彿是一個夢,我看見那漆黑的血色裡忽然閃出了一個長長舌頭的白臉妖怪手拿著鐵鏈向惜妍撲去……不,怎麼可以就這麼讓你得逞呢?!我所珍愛的人還來不及跟我說上隻言片語你就狠心把她帶走嗎?我不顧一切地撲去,使出了體內所有的能量不顧一切地撲向他——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把她帶走的!
可是,可是為什麼我會使不上半點力氣,為什麼……
惜妍靜靜地注視著床上躺著的年輕男子,聽著他毫無邏輯的夢話忽然癡癡地笑了。
「孩子,你終於醒啦?」她的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等她回頭看時才發現說話的人竟是因為救自己兒暈倒的大祭師。
「大祭師爺爺,您也醒啦,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呢?」大祭師看著在昏迷中還念念不忘保護惜妍的覺非,輕輕笑道,「呵呵,人老了就習慣#039;早起#039;啦,躺不住的……倒是他,才真該好好休息了。」「呵,我會讓他好好休息的!」惜妍甜蜜一笑,伸手輕撫覺非沾滿汗滴的頭髮說,「這些年來也多虧了他為我尋得醒神鈴,要不然我也就再不能清醒了!」「是啊,說起來我也得好好感謝他呢!」惜妍奇怪地問說爺爺怎麼也要感謝他呢。
「呵,你有所不知啊孩子。」大祭師移過輪椅靠在了覺非的床邊說,「原本施用還魂之術的代價就是以命換命——也就是說如果我要救你就必須要犧牲我自己!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引導還魂之術必須借助施法者或者在場者的鮮血,而如果從我這把老骨頭身上放血那別說救你了,我能支撐一半的時間就都已經是萬幸了——可如果是借助在場者的鮮血那勢必要增加人員,你知道在施還魂之術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有人在旁打擾了,一個不留心就很可能會導致萬劫不復!所以這個人必須要意志堅定,即便是輸出大量的鮮血後最虛弱的時候也要有足夠的意志力來抵抗幻覺!雖然他在最後一步堅持不住,但也值得驕傲了。之所以說要謝謝他還因為他那最後對空的一擊恰好抵消了因為意外而帶來的六星芒陣的反噬之力,冥冥之中就救了我們倆一命!呵呵,或許老天還真希望我再多活幾年呢!」「爺爺你說什麼呢,像您這麼好的人老天爺才捨不得收您上天呢!」惜妍一邊笑著和大祭師說話,一邊回頭注視著昏迷中的覺非,而後者此刻也露出了祥和的睡資,祥和地如同嬰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