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舊在下著,很急,很大。
轟隆的雷聲夾雜在雨點裡驚得人站臥不安,可最令小店老闆不安的卻不是這個,而是那尊貴的客人發怒了!
他們會不會打起來,他想,打起來了會不會把我店裡的東西都給砸壞了?媽呀,他們要是不賠我不是就破產了?!
「馬上走馬上走,我一定讓他們馬上走,」他忙不迭地打圓場道,轉而又一副巴解的模樣對那大漢說,「客人您別生氣,千萬別生氣。」
既然老闆都這麼說了,畢竟是人家的地方,彪形大漢多少都得給他一兩分面子,他的臉色緩和了許多,「盡快,我家大人的事要事被你們給耽擱了有你們好看的!」
他在店老闆連聲的「好」聲中轉身了——如果他就這樣進去了,或許就不會引發日後的悲劇,可是他沒有,他又轉了回來,因為他聽到了十天毫無畏懼的挑戰聲。
「拽什麼拽,不就是別人手底下的一條狗麼?」十天一臉的不屑——雖然其中夾雜著些許做作但終究還是不屑的——他說,「你們包下了這裡讓我們走也可以,但你卻不該在這樣的天氣趕我們走!
說吧,是我幫你把錢交了一起在這裡躲雨呢還是讓我們趕你們走?!「
同樣的,他的語氣也沒有商量的餘地。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選擇題,但在「彼」和「此」之間卻有太多的感情因素糾纏著,這關乎著一個男人的面子和榮譽,而此二者往往可以讓人去拚命!
彪形大漢當然是個男人,並且還是一個極其好面子的男人,現在竟然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簡直是火冒三丈,而當他看清楚說話那人竟還只是個少年的時候那冒起的三丈之火又拔高了四丈,足以燃燒掉他所有的理智了!
「小子你敢再說一遍?!」
十天左右環顧,然後又用手指了指自己微微一笑說,「你是在說我麼?」
看著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漢子更加怒氣衝天,伸手用力一指他的臉,喝道,「說的就是你!別給老子裝愣,有種的出去單挑!」
「呵呵……」小店老闆一陣欣喜,心想出了這裡你們愛怎麼打就怎麼打愛怎麼鬧就怎麼鬧,只要不把我店裡的東西砸壞就行!
正當他在一旁做著美夢的時候,十天卻不幹了。
「拜託,我要是會和你到外面單挑的話又何必跟你爭這問題呢?」十天輕鬆笑道,「別忘了外面正在下大雨,而我們就是因為這場雨才不想出去的,懂不?」
語氣說不出的輕蔑,言下之意非但是接受了他的挑戰並且還在「討論」大漢的智商是否有問題了。
大漢自是生氣,所謂一言不和拔刀相向,更何況是多言不和呢?他大叫一聲,飛身撲了上去,直擊十天而去!
好個十天,雖然不具備狂化潛質,但偏是聰慧異常,經過多年的練習和最近幾日狐神對其的指導,實力更是大幅度地提升!
他一見大漢撲來,也不躲閃便迎了上去。
大漢的拳頭碩大如山,只一眼就讓人覺得能開山裂石,而它們今天的目標既不是山更不是石,而是十天那單薄的胸口!就在他打中十天的胸口,嘴角顯出一絲殘忍的笑意的時候,十天卻不見了。
他,就彷彿如同空氣,憑空消失了!
大漢頓感不妙,心知這回是碰上高手了,正當他想撤身回防的時候,他的肩膀後部卻傳來了一陣劇痛,火辣辣的彷彿整個肩膀都碎了一般!
他咬牙堅持住,揮拳向後甩去卻不料再次落空,後方依舊是空空如也,唯一能看見的就是一旁哈哈大笑的一群半獸人們!
接連三次的驚奇和肩膀上傳來的劇痛把他的焰氣全都給熄了下來,開始冷靜地去思考現在的情勢。
現在,自己是很難打得到他了——把自己的夥伴都叫出來?也不好,他們人多,更何況大人還在辦正事,夥伴們也抽不出身來!
他彷彿看見一隻力量雄厚的大象正在氣喘吁吁地對付一隻調皮的猴子,笨拙的它頓足甩鼻卻依然連猴子的毛都沒碰上一點。而他自己,就是那只可憐的大象!
啊!
他發狂般什麼都不管了,在陣陣怒吼聲中無數的拳頭擊向四周,勁氣所過之處,桌椅一片狼藉!
「媽媽呀,這回完了……」
小店老闆痛心地想,無論如何也要死賴著讓他們賠一點了,要不然我可就得討飯去了!
勁氣在客棧內四竄,不一會兒那慘遭蹂躪的範圍就從桌椅擴大到了櫃檯、酒罈,破碎的酒罈流出香味四溢的美酒,把整個小客棧弄得滿是酒味,那種濃郁壓得那些稍微不大會喝酒的人都快醉倒了!
大漢的狂勁和力氣也在這酒味中慢慢流失,打到最後簡直是苟延殘喘了!而這個時候那該死的十天卻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嘻笑著大聲說,「嘿嘿,大傢伙,我在這兒呢!」
大漢再次怒極,伸手抓過一把椅子就想丟過去,卻不料被一聲威嚴的喝止聲給定格在了空中。
「住手!」聲音來處,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站在了裡間的門口,錦衣著身,氣派非凡,「在這裡打鬧你成何體統!」
他說得正義凜然,讓人聽了很是受用。
十天識趣地站在了一旁,而那大漢也像老鼠見了貓一樣沒話說了。
「大雨天的你讓人家躲躲雨就是了,何必動粗?」那中年男子回過頭來,溫和地對在一旁心疼損失的店老闆說道,「老闆你放心吧,這裡的一切我加倍賠償,少不了你的!」
說完他便重新又走回了裡間,留下那大漢尷尬不已。
「好啦,既然你家主人我不和你打了!」十天聳肩道,「快回去吧你就,要不然又得挨罵了!」
大漢漲紅了臉卻又不便發作,最後只得鬱悶著回去了。
一場不愉快的經歷就此結束,可對十天來說卻並非如此——狐神黑著臉把他叫了過去!
「剛才你很威風嘛!」
每當狐神諷刺般誇人的時候就意味著她生氣了,身為她弟子的十天自然知曉。
他趕緊堆笑說哪裡哪裡,只是看他太囂張了所以才忍不住就想教訓教訓他罷了。
「哦,他太囂張了?」狐神的臉陰沉地更加厲害,「難不成你剛才就不囂張了?」十天紅著臉低下了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不時偷瞄著狐神的臉色,並時時地朝覺非打眼色,希望老大能出來幫幫他的忙。
覺非看他也知道錯了,於是開口道,「算了,別責備他了。如果不是他的囂張,我們這會兒還真有可能已經被攆到外面淋雨了呢!」
「就是就是,呵呵……」
十天連忙順籐而上,想借此躲過這一「劫難」,誰知他剛一說完就惹得狐神和覺非兩人的同時喝斥,說他不知悔改!
店老闆可能是因為平安度過了一場浩劫,並且那些損壞的東西還有人願意出雙倍的價錢賠償,所以心情格外的好,這會兒親自給覺非一群人端上了幾盤熱騰騰的飯菜,還連口說不要錢,權當這緣份贈送的。
幾口熱騰騰的飯菜下口之後,狐神的心情也緩和了下來。她說了句以後做人要低調一點後就揮手讓十天歸位了。
「你說這夥人來這兒是幹嗎的呢?」覺非一邊吃著一邊問狐神說,「看他們的打扮應該不大會進這樣的地方來才對,如果說是為了躲雨那倒還情有可原,可看他們的陣勢應該是在下這場雨很久之前就進來了。真是讓人奇怪!你發現沒有,剛才雖然他把話說得冠冕堂皇,可他的眼睛卻在四處亂瞄,生怕被人發現一樣!」
「更讓人感到奇怪的還不是這個,怪就怪在他們既然已經把這裡給包下了那為什麼還要跑到裡間去吃飯,不是為了掩人耳目就是在裡面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了!」
「極其有可能!」覺非一笑計上心來,他招過十天低聲吩咐道,「別在那裡鬱悶了,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去聽聽他們在裡面談些什麼吧!」
十天欣然領命而去,偷偷摸摸地貼在了裡間的牆壁之上。
過不了多久,十天就興沖沖地跑回來了。
他領功般說道,「嘿嘿,經過我的一番不懈努力,終於聽到他們到底在談論些什麼了!」
「你不就站在牆角站了一會兒嗎,努力個屁!」覺非不理會他的積極表現,直接問道,「既然你聽到了就趕緊說一下,免得又要遭那什麼之苦!」一看狐神的臉色,十天就知道再不說要遭苦的就是自己的皮肉了。於是他俯下了身子,神迷地說道,「他們在討論一個寶藏的埋藏地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