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神就這樣靜靜注視著覺非,目光慈祥得如同一位歷經滄桑的老奶奶。
「怎麼了,幹嗎一直盯著我看?」覺非奇怪地問,「難道我臉上長什麼東西了?」狐神笑而不語,伸手拿過他手中剛烤熟的野兔肉,深深地聞了起來。
「真香,」她真誠地讚美道,「看不出來你的燒烤技術還很不錯嘛!年輕人像你這樣的不多了哦!」說著便張嘴狠狠咬了一口兔腿,發出嘖嘖的聲音。
覺非看著她心說像袮這樣的老人家也是不多了,他呵呵一笑,說,「咱們趁早吃了,然後就馬上找找路,看能不能找著。」狐神不以為然地說,「這麼大的一片森林飛都飛不過去更何況是走呢?我看還是算了吧!」覺非氣苦,「算了?難道你想在這裡做個每天以狩獵為食的野人?」狐神聳肩,不予回答。
覺非搖了搖頭,重又仔細地開始燒烤。
半晌,他建議道,「這也不是個辦法,不如咱們先去找找河流,順著河流找可能能找著幾戶住在森林裡的獵戶也說不定呢!」狐神也許是吃飽了,心情大好。她想了想說,「你還真別說,剛才我就看見過一條大河,挺清澈的樣子估計附近還真可能有人!」「真的?!」覺非聽完大喜,三下兩下就把烤兔子給吃完了,「那咱們趕緊走,如果真有人咱們就能出去了!」「……」狐神看著他,好半會兒才回答說好。
二人熄滅了地上的火,又收拾了一下後就由狐神帶路出發了。
狐神其實並沒有迷路,這片森林在她離開比奇大陸之前就已經存在了,雖然經過歲月的變遷茂密了許多,但大體上還是沒什麼改變的。但她就是不願意那麼快去狗神領地,其中的緣由自是不言而喻的。
雖然這麼多年來她都希望狗神能夠親自到她面前認錯,但在內心深處她卻著實懼怕見到狗神,因為這種懼怕才使她硬要拖著覺非一起去。
原本,醒神鈴的確是不打算外借的。因著它是狗神的神器,她從來都是貼身保管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把它弄丟了難以向狗神交代,但經過與覺非的幾天相處她已經漸漸明白了他的為人同時也十分確定即便是借他讓他一個人趕往魔界事後他也一定會還。
可她就是不願意,哪怕覺非在路上好幾次問起她也全都推脫給了狗神,說醒神鈴是狗神的東西,要借找他借去。
如果答應把醒神鈴借給覺非,那他就一定會丟下自己一個人馬不停蹄地趕去魔界,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又該如何去面對那個自己深愛卻又背叛了自己的狗神呢?
她不知道,所以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地拖住覺非,有個伴心裡總會踏實很多。
這樣想著,不覺間就已到達了她口中所說的那條河流。
河流並不能稱之為河流,稱它為小溪反倒更確切,頂多也就小河。它實在太小了,小到連大魚都看不上。不過水倒是清澈,覺非掬水嘗了嘗還很甘甜。
覺非眼巴巴地望著她,問,「你說的不會就是這裡吧?」「是啊,這河水不錯吧?」「溪水吧!」狐神不樂意了,指著小河一本正經地反駁說,「小溪是指山間不與外界相通的小河溝,你說這裡是山麼?」一眼望去,四野儘是平原,樹木茂密。
覺非幾乎抓狂,這人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狐神則依舊笑瞇瞇地看著他,完全不在乎他那足可殺死人的眼神。
「算了,」覺非實在沒辦法歎了一口氣說,「咱們分頭四處找找吧,看附近有沒有人家!」狐神很溫柔地答了句好的,那表情十足一個得了便宜強忍住笑的樣子。
二人正打算分頭行事,前面不遠處一位挑著水桶的大娘卻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大娘挺漂亮,看得出來年輕時是個美人兒。最重要的是她是人族,更確切地說至少在外表上像是人族。
「大娘,」覺非趕緊跑了上去,笑容可掬地打招呼說,「大娘您挑水啊?」大娘很自然地回答說,「是啊,這裡可是我們全村人賴以生存的水源啊!」可當她看清楚覺非的樣子時不禁愣了一下,略顯緊張地問道,「年輕人您看著眼生得緊,是從外面來的麼?」覺非連連點頭說是,並不失時機地問說怎麼從這裡出去。
大娘聽他的口氣不禁鬆了一口氣,「呵,原來您是遠道而來的客人啊,我原本還以為您是外邊派來我們這裡來殺我們的人呢!」覺非雖然很好奇會有誰來殺他們,又為什麼要殺他們,但他更明白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
「我們當然不是了,您看哪有人會派一對祖孫出來殺人的呢?」他順手拉過幻化成老年狐人的狐神說,「這位是我的奶奶,我們在這裡都迷路好幾天了呢!」狐神似乎很享受覺非對她的稱呼,微笑中帶著滿臉的慈祥輕輕摸了摸他的頭,一副盡享天倫之樂的模樣。
這狐神現在是越來越喜歡摸自己的頭了,覺非狠狠地瞪視了她一眼,心想再這樣摸下去還沒等自己老呢,頭髮就該掉光了!
「呵呵,這兒的森林實在太大了,生人走進來肯定是會迷路的。」大娘已經把水打好,雙手一提穩穩的就把它們挑在了身上,「如果兩位客人不嫌棄的話還是先跟我回家吧,在我們家住上一晚,明天我那口子會出去一趟,等他出去的適合我讓他順便把你們帶出去。」覺非其實很想問清楚路了直接走人的,但一來大娘確實好客,二來自己也沒把握問到路後是否能順利出去,所以說了聲謝謝就拉上狐神跟她走了。
一路上,大娘極其熱情地介紹了這裡的一切。
從中覺非二人也得知了這森林名叫「無垠」,誠如其名,這森林雖然未必無垠,但面積之廣確實不是普通人所能想像的。大娘還把村裡的大概情況介紹了一遍,原來這兒並非什麼原始村莊,而是許多在獸人城市中得罪權貴或者實在生活不下去的人自發組成的。
在那裡沒有世俗的紛爭,更沒有爾虞我詐,有的只是簡簡單單的淳樸——就像大娘會帶他們二人回家一樣,如果稍微有點戒心的人在這非常時期又怎麼可能會帶生人回家呢?
可當覺非問起什麼人要來追殺他們的時候大娘不說話了,悶不做聲地直接往前趕。
過不了多久就到了目的地——安寧村。
安寧村的人渴望安寧,也在做著安寧人該做的事。
他們都在忙著自己的事兒,但臉上那種平和的表情是在別處看不到的。
「到了,」大娘止住了他們的步伐,說,「兩位先在這裡等等,我先進去和大夥兒打個招呼。」覺非說著謝謝點了點頭。
大娘隨即就挑起擔子進去了,留下兩人在那裡。
狐神見沒外人了,趕緊問說,「你真打算今天住這兒了?」「不住還能怎麼辦?」覺非撇撇嘴,說,「如果不是某人瞎帶路估計我們都已經快到目的地了。」「那就好好住著吧,」狐神不理他,裝出一副盡情陶醉的樣子指著那小村莊說,「你看他們的日子過得多好!我們以前就是這樣的,一切都很樸素,淳樸得像另一個世界的人!」說著說著她就想起了從前在古神邊的日子,眼神不禁黯淡了。
「呵呵,」她苦笑道,「說起來我們本就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也不知道主人現在怎麼樣了,還是每天都一副悠閒自得的樣子麼,又或者是像我們這樣奔波著呢?不,主人他老人家那麼厲害又有什麼是他解決不了的呢,他肯定同以前一樣生活得極其快樂!」覺非不大理解她的話,但見她那黯然神傷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安慰說,「只要是人都會有不如意的,等到一切都過去了你就會發現那樣的美好比起悠然自得還要好得多!」沒有苦的澀口又怎麼品味蜜的甘甜呢?沒經過苦難洗禮的人永遠都不會懂得生活的真諦,更不會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幸福……
過了一會兒,大娘笑呵呵地出來了。
「兩位快請進吧!」她招呼道,「你們來得還真巧了,隔壁王二今天剛打了只黑熊過來,黑熊肉啊特別好吃,特別是那爪子簡直是老身我這輩子當中吃過的最美味的東西了!我已經跟王二說了,等他把黑熊宰好就把熊掌先給你們留下來,他做黑熊肉也特拿手,不管甜味鹹味都能讓人把自己舌頭給吞下去——他也想讓外來的客人嘗嘗自己的手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