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平等,見牌排隊」。
說得真好,這世界上本就有太多的不平事——貧富的差距、得勢者的特權、聰慧者的天賦……所有的一切卻在生命的最本源上得到了平等。管他是帝王將相、皇親國戚,管他是天資聰穎、相貌堂堂,在這裡一切都是死神說了算!你有權可以讓生命得到最好的呵護,你有錢可以買到最好的醫療,可是——
在那彌留的一刻,這一切都將只是雲煙,因為死神的手不懼強權也不愛財,他所要的僅僅只是上天曾經賦予過你的生命,一條剝離了人世繁華純粹到不能再純粹的生命!
只是,這句話現在卻讓柔心心碎不已。
「幾位大哥,您們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她撫摩著承劍的臉,輕柔地生怕稍微一用力就會把它弄破一樣,「他為了我們風月城不顧家裡的老小毅然跑上了戰場,可如今卻傷得這麼嚴重,難道,難道……您們就不可以網開一面救救他麼?」
承劍臉色蒼白,除了因為頭頂受傷而流下的血液把臉弄得滿是紅色痕跡以外,毫無血色。
「我們也知道他是為風月而受的傷,可來這裡的又有幾個人不是因為保衛風月城的?」守門者說,「或許他們的貢獻沒有夜先生的大,但他們所奉獻的卻是和您丈夫同樣的熱血——您說我們可以忽略他們而去救您先生麼?」
相同的生命,同樣的珍貴。這樣的說辭讓一向明事理的柔心無法辯駁——誰沒有妻子兒女,誰不是血肉之軀?
她明白了,也終於絕望了。
「如果覺非,覺非在就好了,」她伏在承劍的懷裡痛哭,「如果他在,他一定有辦法救他爸爸的!」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柔心的心裡不再如一貫的欣慰,而開始哀歎造化弄人——是啊,如果覺非在的話,他肯定有辦法救他的父親的。
可這無情的造化卻讓他遠在天邊,毫不知情!
美斯。
覺非·夜突然感覺渾身的不自在,不斷跳動的眼皮讓他無法靜下心來去思考眼前的形勢。
「怎麼會這樣?」他站了起來,走向了御花園,「難道是我生病了?自從學習魔法以來這樣的事情可從來不曾出現過啊!」
火舞此刻也正在御花園裡賞花,沒事無聊的時候她就喜歡一人靜靜地沉醉在迷人的花海裡。
「怎麼啦老師,」她見覺非一臉困惑的樣子不禁一開口就問道,「這麼愁眉不展的,是不是又受了她的欺負呀?」
「她」自然是指菲菲公主了。
「呵……」覺非笑道,「你說在這裡還有誰敢欺負我嗎?我現在可是美斯先鋒軍的軍師啊!」
火舞聽他這麼說於是打趣道,「那幹嗎這樣子,在裝深沉嗎?跟我說說,我也一直想在別人面前裝深沉呢,可就是一裝就笑場,別提有多丟人了!」
「去,你老師我本來就是一個很深沉的人,哪需要裝呢!」覺非回答說,「不過今天特別奇怪,我這眼皮老是不自主地在那裡跳,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眼皮跳?」火舞好奇地鑽過腦袋盯著他的眼睛,「好像真的在跳耶!我以前聽人說每當一個人的至親出事了那他的眼皮就會跳個不停的,他們還說……」
「至親?」覺非心裡一驚,「難道是我父母出事了?!」
一想起他們現在都在烽火交加的風月城,覺非就再也不敢想了。
他來不及跟菲菲打個招呼只簡單地吩咐了火舞幾句說自己要去風月城處理些私事就徑直朝碼頭直飛而去,片刻消失了蹤影。
「處理私事?」火舞搖晃著腦袋想,「難道老師他還有什麼親人麼?我剛才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他真是個木頭竟然這麼容易就相信了!」
風月城北,小仙女住所。
在這裡所有的人都傷得很重,所以哭泣聲很是常見,柔心的痛哭聲自然也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了。只不過當他提到「覺非」兩個字的時候,院子裡一位拿著掃帚打掃衛生的老人忽然怔住打了個激靈。
老人放下了掃帚,匆匆忙忙地走進了房子,片刻之後帶出來了一位亭亭玉立、美若天仙的少女。
眾人一見這少女,欣喜的表情頓時在臉上蕩漾開來,把原本死氣沉沉的院子變得熱鬧非凡!他們或高呼或行禮,或跪地或求救——而對她的稱呼無一不是小仙女。
她,赫然就是那位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小仙女!
面對這麼多人的不同反映小仙女沒有說一句話,而是直接跑到了柔心的面前。
「您剛才說什麼?」她溫柔地問她說,「您是說覺非是您的兒子麼?」
看見人群的反應,聰慧的柔心早已經猜到了這少女的身份。只不過她卻不明白這小仙女為什麼會突然提起自己的兒子。
她只得木然地回答說「是」。
「那他的全名是覺非·夜嗎?」
「是」。
「溫籐人?」
「是」。
「那……」問到這裡,小仙女的語氣終於變得激動,「那他是不是一位魔法師?」
「是,」而柔心也終於好奇地反問道,「姑娘你認識犬子嗎?」
「是了,一定是他!」一想到這世界上不可能有兩個人的身份一模一樣,小仙女似乎確定了某件事,她喃喃地說,「我何止是認識他,如果沒有他我這時候早就已經沒命了……而我之所以到風月城來就是為了找他呀!」
小仙女的眼中浮現了淡淡的淚水,就在它們快要滴落的時候,她注意到了柔心旁邊的擔架。
「這位是?」
「我的丈夫,」柔心希望小仙女能看在自己兒子的份上破例救救承劍,於是小心翼翼地回答說,「也就是覺非那孩子的父親!」
「是覺非老師的父親麼?」小仙女走到了昏迷中的承劍面前仔細端詳著,「他受的傷很重很重……快,快把他抬進去,再不救治就太晚了!」
柔心聞言一陣興奮,趕緊指揮著下人就要把承劍抬進房間。
「小仙女,您這樣好像不大好吧……」守門人為難地阻止道,「這麼多人看著,只怕對您以後的聲譽有影響……更何況那面金牌是皇上御賜的,您這樣做可就是違抗聖旨啊!」
頭頂,金牌倒映著日光,赫然是金燦燦的八個大字——
「生命平等,見牌排隊」!
小仙女推開了守門之人,轉身對掃地的老人說,「爺爺,您跟他們解釋吧!」
說完就指揮著人把承劍抬了進去。
「怎麼可以這樣!」
「什麼臭仙女,不畏權貴,今天見了劍魂世家的人還不是乖乖地把人家請了進去!」
「我們也是人啊,為什麼我們就要排隊而他不需要?難道我們的命就比他來得賤?!」
面對眾人的不平喊聲,掃地老人運功嚴肅地喊道,「剛才進去的這位是我孫女的師公——我的孫女如果沒有他兒子的幫助,此刻早就已經死掉了更不會成為你們口中的『小仙女』!在這裡從來不會有誰擁有特權,可他們是例外,因為他們是覺非,覺非·夜的至親之人!」
話音雖低,卻字字都入了大家的耳中,清晰地猶如是耳邊細語。
風月城外,奧得倫軍營。
一位長著山羊鬚的老者恭敬地對奧得倫說道,「國王陛下,最新消息已經傳來了——六大城主此刻已經告文天下說歸順愛麗絲了!」
「知道了,」奧得倫聽後不禁問道,「那愛麗絲他們那邊有什麼反應沒有?」
「那胸大無腦的女人一聽到六位城主的告文就開心地派兵前去接收城池啦!您想啊,那可是六座城市啊,誰見了這天上掉下的餡餅不動心呢?更何況她現在的手裡只握著三個城市,正想著多拿些城市擴充資本呢!這樣的好便宜不要才怪呢!」
「天上掉下的餡餅嗎?」奧得倫聽後發陰笑道,「難道她還真的以為這天下會有白吃的午餐嗎?小心我在餡餅裡放毒毒死她!這次這六位城主做得不錯——你快派人去告訴他們,就說等消滅了這股餘孽以後我重重有賞!還有就是讓他們在愛麗絲派兵過去談判的時候借口我們很可能會攻打過去而要求多從愛麗絲手中調些兵力過來——我就不信她那小小的一點兵力分成了九股還能有什麼作為!」
「陛下英明!我這就去派人告訴他們——只要咱們把這餘孽給收服了,那擴充的兵力就足以來攻下亞拉古國了!」
山羊鬚領命躬身退去,卻不料在門口的時候又被奧得倫叫住了。
「你剛才說什麼?」奧得倫陰狠的臉上忽然現出了一絲淫笑,「你是說愛麗絲她『胸大無腦』對不對?嘿嘿,那娘們的胸確實是夠大的!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