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覺非這麼一說,他母親才猛地回過神來,慌忙把手裡舉著的桌子給放了下來。
由於這事過於匪夷所思,家中的氣氛頓時變得尷尬。兒子驚異地看著母親,母親求助般盯著父親,父親又毫無辦法地瞧著兒子。
「那個……」還是家裡的頂樑柱父親首先打破了沉默,「兒子啊,終於回來啦,可想死我們了!」
「看看,都長這麼高啦!」母親顯然明白了父親的用意,用手比量著覺非的身高說道,「去學校的時候才比我高那麼一點,現在都快超過你爸了!」
雖然是故意打岔的話語,卻也是事實。覺非現在的身高差不多也有一米七六了,越顯高挺的鼻樑下面也長出了一層嫩嫩的鬍鬚——真是長大了。
「媽,」覺非可是最喜歡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性格,自然不會因為父母的幾句話就把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給放到一旁去,「你還沒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知道瞞不過去的母親無奈地向父親求助,那哀怨的眼神讓父親看得心疼得不得了。
「哎,」父親歎了氣說道,「他也長大了,有些事也該告訴他了。」
父親把臉轉向覺非,問道,「你還記得以前我跟你說過我是鑄造大師劍魂的記名弟子的記名弟子嗎?」
「嗯,」覺非奇怪了,「我以為那是您和我開的玩笑呢,難道這和媽媽的大力氣有關?」
「這不是真的,但也不是玩笑。」父親嚴肅地說道,「我的本名叫作承劍。夜,也就是亞拉第五十三代劍魂破劍。夜的長子,父親的為我起這名字的用意是讓我能夠繼承他的事業,可是……」
說到這兒,承劍溫柔地拉過覺非母親的手,「上天讓我遇見了你的母親,玫瑰世家的二小姐柔心。玫瑰。」
覺非一臉的懵懂,他想不出遇見自己的母親為什麼會讓父親的一生改變,但他隱隱感到父親母親的故事一定很曲折。
果然,承劍繼續說道,「很不明白是嗎?也難怪你不明白,我們為了深愛的彼此隱居在了這小島上,從來沒和人提起自己的身世,包括我們自己的兒子——你。你又怎麼可能明白呢?」
說到這兒,承劍的眼睛已經開始發紅,柔心更是淚眼婆娑。
與父母親戚將近二十年的離別啊,換了誰誰不哀歎呢?
「我和你母親的故事說來話可就長了。」承劍的聲音開始變地遙遠,遙遠到了十九年前的一個晚上,雖然痛苦卻永不後悔的晚上。
「在亞拉,劍魂和玫瑰也算是兩大世家,然而由於上幾代的恩怨使得我們兩個家族長期不交往甚至於敵對。而敵對的我和你媽媽卻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相遇相識了……」
覺非像在聽一個感人的愛情故事一樣靜靜地坐在那裡仔細聽著,而柔心則走到了窗前一個人呆呆地望著遙遠的東方,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地方。
承劍陷入了沉思,房內頓時安靜了下來,只聽見窗外夏蟲那不知疲憊的聲音。
「當時的我們都很年輕,喜歡仗劍行俠天下。一次我在追捕一個江湖淫賊的時候不小心被他打傷,倒在了那名少女的房裡。你母親當時也趕來了。看見倒在床上的我,以為我就是那淫賊。」說到這兒,承劍臉上突然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我們大打出手,最後你母親明白了真相羞愧的不行啊!」
窗前的柔心狠狠地瞪了承劍一眼,那眼神讓承劍想到了砧板和菜刀。
他一個冷顫,趕緊把話題給拉了回來,「我們很快便相知相愛,直到後來才知道對方的身世。」
承劍繼續說道,「可是,知道真相的我們卻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彼此了,曾經也想過分手,可是每次不到一天我們又會不由自主地去找對方,沒辦法,只好瞞著家裡偷偷地交往……」
「爸,」覺非聽得入迷,見承劍不往下說了就問道,「你們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承劍用手摸摸覺非的頭,「後來終於被家裡發現,雙方家庭都極力反對,甚至到了大動干戈的地步。」
「當時的我們心裡非常害怕,害怕事情會鬧大,更怕會失去彼此。」不知道什麼時候,柔心已經走了過來站在了這兩父子的身旁,她接道,「百般無奈之下,我們選擇了私奔!」
「那再後來呢,成功了嗎?」
「後來就有了你,你說怎麼樣了?」承劍拍著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的頭無比愛憐地說道,在父母的心裡,又有哪個兒子是沒用的呢?
覺非也發現自己的問題問得有點傻了,傻笑呵呵地撓頭。
「好啦,說到這兒你總該明白媽媽為什麼能單手舉起一張桌子了吧?」柔心彷彿放下了心裡的一塊石頭,對著覺非說道。
「因為媽媽是俠女!」父子異口同聲地回道。
三人相互凝視著,小小的房子內充滿了溫馨。
後來因為時間實在太晚了,覺非被父母給趕回了屋睡覺。躺在床上的他反而睡不著了,心裡想著今晚父母對自己所講的一切,心潮起伏不已。
「父母的愛情雖然艱辛,可是他們卻最終找到了自己的真愛,可是我呢?」
「對菲菲的愛是真愛嗎,如果是,那我又怎麼會去喜歡卡布衣?現在又多了個清荷,雖然沒點透,可是我知道自己對她很有好感。她好像也有同樣的感覺吧。」
「愛,真是一件令人頭疼的事情!」覺非最後得出結論說,「睡覺!」
而此時,在他父母的房間裡正演義著浪漫而溫馨的一幕……
第二天一早,沉睡中的覺非就被柔心給叫了起來。
「乖兒子,你好棒啊!」柔心一臉地興奮,「早上媽去買菜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我的兒子現在這麼厲害了,簡直名揚渡潭了!」
覺非迷迷糊糊地想著柔心的話,猛地一個鯉魚打滾翻了起來。
「媽,我知道自己錯了。睡得跟懶豬一樣,下次再也不敢了!」他伸頭瞧向窗外,見日頭還在海面上徘徊,於是又不解地問,「可是,媽,今天好像還很早啊!」
柔心知道兒子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伸手捏捏他的臉蛋說道,「早上我去買菜,還沒到菜市呢,遠遠就聽見人們在紛紛議論你在魔法大賽的表現了。看來當初讓你去那兒還真沒錯啊!」
覺非笑地燦爛,說實在的,從小到大自己還真沒幾次被父母誇過呢。
就在這個時候,從門外又傳來了父親的嗓音。
「不好了,不好了!」他一腳揣開覺非的房門,急道,「我們兒子完了!」
兩人不解地望著他,心道又發生什麼事了。
只聽承劍一字一頓地說道,「人怕出名豬怕壯,我們兒子完了!」
房內傳出了一隻柔軟的手狠狠打一個頭的聲音。後來據當事人稱,不疼,真的,一點也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