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顏鱗正帶著王樸參觀「應星」號鐵甲艦的駕駛室時。方以智、史蒂芬等軍科院的專家紛紛聞訊趕到了。見了面方以智就埋怨張顏鱗道：「張司令。王爺今天到鎮海你怎麼也不打個招呼呀。早知道我們也該去迎接王爺才是。」
張顏鱗向王樸苦笑道：「王爺。這下我可成了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了。」
王樸淡然道：「密之就不要怪顏鱗了。是本王不讓他通知你們的。為了研製鐵甲艦。你們軍科院的專家們都辛苦了。宋老先生更是……不說這個了。你們都是帝國的有功之臣。要說迎接。也應該是本王來迎接你們才是。」
說起宋應星。方以智等人臉上紛紛露出了黯然之色。
王樸上前拍了拍方以智的肩膀。轉移話題道：「密之。應星號的總體性能如何？」
方以智肅然應道：「一艘軍艦是否強大主要看三項數據。這三項數據首推航速。其次為火力。再次為防護能力。就航速來說。原有風帆艦船的航速一般為五節左右。最高航速也不過十節。應星號的最高航速則可達十二節！」
由於十七世紀時歐洲的航海水平已經比大明先進。因此王樸全盤引進了西方有關航海方面的概念。
單從航速上來看。安裝了兩台大型蒸汽機的「應星」號鐵甲艦無疑比當時世界上所有的風帆艦船表現更出色。尤為重要的是。風帆艦船受風力影響很大。而「應星」號鐵甲艦則幾乎不受風力影響。這對於海戰的影響是決定性地！
至於火炮和防護能力就更加不用說了。「應星」號鐵甲艦裝備的大將軍炮。其射程是同期歐洲最先進火炮地好幾倍。毫不誇張地說。一旦大明帝國的鐵甲艦隊和當時歐洲最強大的海軍。英國皇家海軍在海上遭遇。英國皇家海軍基本上只能處於被動挨打地境地。
無論是航速、火炮射程、火炮殺傷力、艦船護甲。大明帝國的鐵甲艦隊都佔據著絕對的優勢。既便是海軍將士的整體素質。大明帝國的水師將士也並不比同期英國皇家海軍地水兵遜色。隨著「應星」號鐵甲艦的誕生。大明帝國已經一躍成為海軍強國了！
不過。這得有個前提條件。那就是鐵甲艦地穩定性。或者說是蒸汽機的穩定性。如果蒸汽機的穩定性不夠。在海戰最激烈的時候趴了窩。失去了動力的鐵甲艦就會成為敵方艦隻的活靶子。就算再厚的裝甲也照樣抵擋不住。
王樸關切地問道：「穩定性又如何？」
「王爺放心。這兩台蒸汽機地穩定性絕對可靠。」方以智自信滿滿地說道。「在安裝到鐵甲艦上之前就已經連續試車三個月。其間沒有發生任何故障。其主要構件全部採用了最優質的鋼材。足以確保使用幾十年。那些容易損壞的零部件則都有備用件。一邊損壞了。另一邊就能頂替運行。循環使用。」
「好。」王樸興奮地說道。「太好了。密之啊。你們軍科院真是替帝國立了大功了。」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方以智肅然道。「為了大明帝國的強大。為了大漢民族的興盛。我們每個炎黃子孫都應該貢獻自己全部的力量。甚至是……生命！」
王樸使勁地握住方以智的雙手。用力搖了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大漢民族有如此優秀的科技工作者。大明帝國有如此出色的國民。又何愁民族不興。國家不強？王樸從未像現在這般對大明帝國地未來充滿了希望。
隆武六年4年）12月。當整個江南都沉浸在喜悅中。家家戶戶都忙著過年地時候。王樸卻率領中央軍的四個步兵營。兩個輜重營。一個工兵營以及兩個炮營。在太平洋艦隊第三、第四分艦隊地護送下跨海東征。
鎮海碼頭。數百艘商船還有上百艘軍艦已經蓄勢待發。
這數百艘商船都是從民間徵用的。有松江王家的。有泉州鄭家的。還有二十六艘來自荷蘭的大型平底商船。這二十六艘荷蘭商船是來大明做生意的。結果就很不幸地被王樸強行徵調了。為了這事。荷蘭商隊的管事庫羅德已經找到張顏鱗交涉好幾次了。
風和日麗。天高海藍。
王樸在李定國、閻應元、閻爾梅、王翊、張顏鱗、李昂等陸軍、海軍將領的簇擁下肅立埠頭一側。埠頭上。一隊隊全副武裝、殺氣騰騰的中央軍將士。威風凜凜的大將軍炮。還有大量的糧草輜重和武器彈藥。正在有條不紊地登船。
成千上萬的中央軍將士就像一道滾滾鐵流。緩緩湧上了停泊在港灣裡的商船。此時此刻。王樸的心情無疑是相當激動的。
中央軍跨海東征日本只是開始。接下來中央軍還要征服南洋。開拓澳洲。從歐洲列強手中搶奪南美、北美和南亞的殖民地。還要爭搶非洲的殖民地……再接下來。還要兵發歐洲徹底打斷歐洲列強的脊樑。
大漢民族幾千年來形成的一貫的謙和形象終於要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了。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溫文爾雅、謙恭有禮的大漢民族了。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上將只有侵略成性、崇尚武力的大漢民族！
王樸正想得出神時。海軍駐地外忽然響起了一陣喧嘩聲。
王樸回過頭來。皺眉問道：「怎麼回事？海軍駐地居然也有人敢來鬧事？」
張顏鱗上前兩步。苦笑道：「王爺。是荷蘭商隊的管事庫羅德。因為二十六艘商船被徵調的事。他已經向卑職提出兩次交涉。三次抗議以及四次譴責了。還說再接下就要警告。甚至不惜訴諸武力……」
「交涉？抗議？譴責？」
王樸嘴角不由浮起了一抹詭異的笑意。多麼熟悉地詞彙啊。在他穿越前的那個世界。這些詞彙不都是中國政府常用地嗎？面對西方列強的不公正對待。拳頭不夠硬的政府除了唱唱這些毫無用處地陳腔濫調別的就什麼也做不了啦。
現在。一切都倒過來了！
現在的大明帝國拳頭夠硬。所以王樸根本就不把荷蘭人的交涉、抗議或者什麼狗屁譴責放在眼裡。甚至連荷蘭人的武力威脅也渾沒當回事！
此時地荷蘭在商業運輸和貿易上的確很發達。擁有大型商船近兩萬艘。幾乎是英、法、西、葡四國商船地總和。所以才會有海上馬車伕的美譽。不過荷蘭人並沒有與其商業實力相匹配的軍事實力。而且情報顯示。此時的荷蘭還沒有在南非好望角設立殖民據點。沒有好望角的據點支撐。荷蘭要想調集重兵遠征大明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不過話說回來。此時的大明也沒有實力遠征歐洲。所以能不撕破臉皮還是不要撕破臉皮的好。而且王樸也正想通過歐洲商人做點事呢。這個庫羅德就自己送上門來了。想至此。王樸向張顏鱗道：「帶那個叫什麼庫羅德地管事來見我。」
「是。」
張顏鱗領命而去。很快就帶著個紅鼻子的荷蘭老頭來到了王樸面前。很明顯這個荷蘭老頭就是那個商隊管事庫羅德了。這傢伙已經從張顏鱗嘴裡聽說了王樸的身份。還沒走到王樸面前。就非常謙卑地單手撫胸。向王樸行了隆重的貴族禮。
「尊敬的親王殿下。您的威名就像天上的驕陽。和您的能征善戰早已傳遍整個世界。來自荷蘭共和國的庫羅德子爵向您表示最崇高的敬意。並代我們地執政官陛下向親王殿下表示最誠摯地問候……」
王樸聽得尾巴骨都麻了。趕緊擺手道：「庫羅德閣下。聽說您在大明受到了不公正的對待。有這回事嗎？」
「哦。不。不是這樣地。」庫羅德趕緊否認道。「英明睿智的親王殿下。我在大明帝國受到了最盛情最周到的接待。並沒有如您所說的那樣受到不公正的對待。那不過是場小小的誤會而已。」
荷蘭人不愧是天生的商人。庫羅德老頭因為商船被徵調一事不依不撓地找張顏鱗的麻煩。其目的無非是想多爭取一些權益。好讓自己的商隊能夠多買到些絲綢和瓷器。可這會見了王樸的面立刻就改變了念頭。
庫羅德雖然是個生意人。耳目卻極為通靈。他當然知道王樸的身份。更知道王樸才是大明帝國事實上的統治者。能和帝國的最高統治者見面。這是多麼難得的機會呀？庫羅德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他要向王樸提出審請。成為大明帝國在歐洲的代理人。以此壟斷大明和歐洲的商業貿易。
與壟斷貿易所能帶來的巨額利潤相比。區區二十幾艘商船被徵調一事就顯得微不足道了。如果王樸願意讓庫羅德成為大明商品在歐洲的代理人。庫羅德甚至願意從台灣、巴達維亞。甚至是從荷蘭本土調來更多的商船替王樸服務。
「哦。是嗎？」王樸聳了聳肩。微笑道。「庫羅德子爵。你的通情達理足以使人稱道。」
王樸也不是傻瓜。這些年在政治場上的磨礪。已經讓他成了政壇老手。庫羅德這紅毛鬼子還沒撅腿呢。王樸就知道他要撒什麼尿了。
想當大明帝國在歐洲的商貿代理人。這事門兒都沒有！
大明的絲綢和瓷器放眼世界都是緊銷暢銷品。如果讓庫羅德壟斷了歐洲貿易。豈不是把商品的定價權也拱手讓給了別人？如此一來。絲綢、瓷器貿易所得利潤豈不是要讓這傢伙佔去大頭？傻瓜才會那麼做。果然。庫羅德老頭恬不知恥地開口了：「尊敬的親王殿下。貴國的絲綢和瓷器非常精美。在歐洲也擁有很高的聲譽。不過很遺憾。由於缺乏負責的代理人。貴國絲綢和瓷器在歐洲的銷售顯得很零亂。過度的惡性競爭更是減低了商品的售價。因此我以為。親王殿下應該在歐洲尋找一位合適的代理人。統一控制絲綢和瓷器的銷售。只有這麼做。貴國商品才能賣出更好的價格。貴國才能獲得更多的利潤。」
「是嗎？」王樸淡淡一笑。反戈一擊道。「如果是這樣。本王倒是很樂意成為貴國商品在亞洲的代理人。不知道庫羅德子爵能否將本王的意願轉達給貴國執政官呢？」
「呃。這個……」
庫羅德老頭頓時無比尷尬。只能退求而其次了。「尊敬的親王殿下。貴國海關徵收的是百分之兩百的關稅。這樣的稅率是否太高了？我以為以貴國商品的名譽和品質。徵收百分之八十的關稅是比較合理的。關稅下調之後。貴國商品在歐洲的價格就會下降。就會促進銷量的增長。因此從長遠來看。貴國的關稅收入不但不會減少。反而會適度增加。」
庫羅德這話倒是有一定的道理。關稅下調的確會促成貿易增長。
不過王樸也知道庫羅德提出這個建議並不是為了大明考慮。其真實的原因是荷蘭人荷包裡的銀子已經不多了。各殖民地的銀子也差不多搜刮乾淨了。因為大明實行的銀本位貿易體系。荷蘭人沒銀子就沒辦法和大明貿易。所以庫羅德才會提出降低關稅的請求。
王樸半真半假地笑道：「庫羅德子爵。你們荷蘭人該不會是因為沒有銀子了才請求本王下調關稅的吧？呵呵。你們沒有銀子不要緊。可以拿黃金來進行交換嘛。至於黃金和白銀的比價嘛。本王以為一兩黃金兌換四兩白銀比較合適。當然。如果貴國覺得這個比價不合適。我們還可以坐下來慢慢商談嘛。」
王樸終於露出了猙獰。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利用絲綢、瓷器、名茶、香煙等商品的傾銷搾乾歐洲列強手中的白銀。強迫歐洲列強接受大明帝國的銀本位貿易體系。然後再利用金銀比價的話語權搾乾歐洲列強手中的黃金。從而徹底摧毀歐洲的金本位貿易體系。
歐洲列強如果不想在貿易體繫上屈從於大明。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像日本那樣閉關鎖國。不過這對歐洲各國來說是無法想像的。另外一個就是用武力打開大明國門。迫使大明賠款。然後再向大明傾銷鴉片等商品以換取白銀。不過遺憾的是。現在的歐洲列強還根本不具備打開大明國門的軍事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