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什哈領命而去。
很快,就有兩名建奴戈什哈抬著一具擔架進了大堂,擔架著躺著一名身受重傷的鑲藍旗建奴,那建奴的一隻眼睛已經瞎了,雙手也已經被嚴重凍傷,如此嚴重的傷勢根本就不可能救活了,好在還能勉強說話。
見了多鐸,那建奴似乎想掙扎著起身見禮,卻根本沒能如願。
「躺著別動。」多鐸趕緊阻止道,「你是費揚武的家奴?」
擔架上的建奴黯然點頭道:「回稟豫主子,正是。」
多鐸心頭一凜,沉聲問道:「這麼說北京已經陷落了?」
建奴再度點頭,說道:「是的,我家主子也已經戰死了。」
多鐸心頭泛起一股怒意,問道:「吳三桂沒有派兵來救?」
「沒有。」那建奴道,「根本連關寧軍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吳三桂!」多鐸咬牙切齒道,「這個該死的反覆小人,總有一天本王要將他剝皮抽筋!」
「豫主子。」那建奴又道,「奴才還有件事要稟報。」
多鐸問道:「什麼事?」
那建奴道:「奴才等在逃到香河一帶時。遇到了一隊大明中央軍地火槍隊。他們地行軍速度很快。而且看他們地行軍方向應該是奔著山海關去了。」
「你說什麼?」多鐸聞言大驚道。「大明中央軍。奔著山海關去了?」
建奴點頭道:「是地。」
多鐸又問道:「這是什麼時候地事情?」
建奴道:「昨天。」
「有多少人?」
「一兩千人。」
「糟糕!」多鐸狠狠擊節,低聲自語道,「大明中央軍既然已經過了香河,那就是說已經搶在了我們前面,要是我們在這個時候向山海關進發,途中難免遭遇……眼下我大清軍士氣低落,人困馬乏,如何能是大明中央軍的對手?」
一邊的蘇納大聲道:「豫主子。沒別的路走了,拼吧!」
「對。」蘇克薩哈也道,「豫主子,與南明蠻子拼了吧。」
多鐸神色冰冷,根本沒有理會蘇納和蘇克薩哈的囂叫,多鐸背負著多爾袞的囑托。更背負著女真人的命運和希望,就算有機會殲滅這伙不到兩千人的明軍偏師,多鐸也不想冒這個風險,他絕不能拿女真人地命運去冒險。
「不行。」多鐸沉吟道,「得想辦法,得想個萬全之策……」
「還能有什麼辦法?」蘇納道,「要是山海關丟了,我們就算能回到盛京,只怕也得在路上餓死、凍死一大半!」
「不。不對。」多鐸擺了擺手,忽然道,「就算山海關丟了。我們也還有一條路可走,而且是一條捷徑!」
「捷徑?」蘇納、蘇克薩哈等建奴將領面面相覷道,「什麼捷徑?」
山東,張秋鎮。
雲收雨歇,紅娘子愜意蜷縮在王樸的臂彎裡,享受著**過後的溫存,王樸的大手仍在紅娘子牛奶般潤澤的肌膚上輕輕摩挲。
王樸俯首在紅娘子額頭吻了吻,柔聲問道:「紅娘,你怨我嗎?」
「不怨你。」紅娘子輕柔地搖了搖頭。說道,「只是想你,真的好想好想你,白天想你,晚上想你,夢裡也都是你,想你都快想瘋了……」
「我也想你。」王樸柔聲道,「恨不得你能天天陪在我身邊。」
紅娘子輕嗯了一聲,一雙玉臂卻用力摟緊了王樸地脖子。
「紅娘。」王樸伸手輕輕拍了拍紅娘子雪白的翹臀。柔聲道,「我想收編你的河南軍,等山東和北直隸的局勢穩定了,就和你一塊帶著四萬騎兵去征討吳三桂這個大漢奸,然後再光復陝西,宰了李自成替李巖首領報仇,好麼?」
紅娘子的美目霎時亮了起來,灼灼地望著王樸,喜不自禁道:「侯爺。你說真的?」
紅娘子不能不高興。不單是因為王樸要收編她的河南軍,更因為王樸說要和她一起征討吳三桂和李自成。真要是這樣,豈不是說在此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她將一直和王樸呆在一起,將夜夜承受王樸的雨露滋潤?
王樸笑吟吟地點了點頭,肯定地應道:「真地。」
紅娘子情不自禁地獻上芳唇,吻在王樸長滿黑毛的胸膛上,歡喜得都快流淚了:「侯爺,奴家好歡喜,真的好歡喜……」
王樸伸手括了括紅娘子地俏鼻,又道:「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清剿建奴和韃子的散兵游勇,要是不能把大股的潰兵剿滅掉,各省的流民未必敢遷徙到山東和北直隸來,還有,收編河南軍的事,你也得和手下的將領們商議商議。」
紅娘子主動請纓道:「侯爺,清剿潰兵的任務就交給奴家吧?」
「不行。」王樸肅然道,「建奴和韃子的主力已經基本覆滅,四萬河南騎兵地截擊任務已經完成,明天你就要帶著四萬騎兵啟程返回開封,絕不能再在山東逗留了,萬一染上馬瘟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嗯。」紅娘子輕嗯了一聲,含情脈脈地說道,「奴家都聽你的。」
王樸又道:「你所懷疑的李虎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
「沒有。」紅娘子搖頭道,「最近他和外界並沒有任何消息往來,不過他總是千方百計想監視奴家的行蹤,還收買了奴家的親兵隊長。」
「這就是了。」王樸肅然道,「他監視你的行蹤並且收買你的親兵隊長,是怕你和別的男人有瓜葛,這說明他喜歡你,在意你,而且對你有著強烈地佔有慾,種種跡象表明,這傢伙就是河南軍的內鬼,李巖兄弟的死絕對和他脫不了干係!」
紅娘子美目一凝。冷然道:「真的是他?」
「肯定是他!」王樸道,「你率軍回到開封之後就將朝廷收編的消息透露給軍中將領,到時候你就能知道了,誰反對最激烈、最堅決,這個人就是謀害李巖兄弟地真兇,假如我沒有料錯。這個人一定就是李虎。」
「為什麼?」紅娘子不解道,「為什麼反對最激烈的人就是真兇?」
王樸道:「真兇之所以謀害李巖兄弟,是為了謀取河南軍的最高領導權,他既然想得到河南軍的最高領導權,則當然不能容忍河南軍被朝廷收編!反之,如果只是河南軍中地一般將領,他們對最高領導權沒有野心,就不會去謀害李巖兄弟,也不會反對河南軍被朝廷收編。因為對他們來說,被朝廷收編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
紅娘子點了點頭,凝聲道:「奴家明白了。假如真兇真是李虎,奴家絕不會輕饒了他。」
東平州,效外。城外地大量馬屍終於被搜集起來,堆成了一座屍山,兩個大隊地中央軍將士堆起了大量地乾柴,又澆以火油,李老爹手持火矩投入了柴堆,熊熊大火便騰地燃燒起來,很快。堆成一堆的戰馬屍體就完全被烈焰所吞噬。
李老爹又回過頭來,非常嚴肅地對鄭成功說道:「鄭將軍,請你帶人再到荒野上搜索一遍,千萬不要遺漏了任何一具馬屍!老朽可是在侯爺面前立下了軍令狀的,絕不會讓馬瘟擴散到山東以外的省份。」
鄭成功肅然道:「李老先生請放心,卑職已經派出整整四個大隊的輜重兵,正在東平州四周的荒野上進行地毯式的搜索,假如荒原上還有建奴、韃子遺棄的馬屍,就絕不會漏過將士們地眼睛。」
李老爹輕輕頷首道:「那老朽就放心了。」
經過沒日沒夜的四天急行軍。唐勝終於帶著一哨火槍隊殺到了山海關外!
望著前方遙遙在望的關城,唐勝長長地舒了口氣,山海關上看起來很平靜,關前地雪地上也是一片整潔,並無行人和車馬的痕跡,這足以表明最近幾天並沒有大隊人馬從山海關通過,也就是說,趙大陀所說的那隊萬餘人的建奴還沒來得及逃出關去。
一名軍官跑步來到唐勝面前,氣喘吁吁地問道:「將軍。現在就攻城?」
唐勝道:「要說弟兄們已經連續急行軍四天了。這四天就沒怎麼合過眼,更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都已經累得不行了,可時間緊迫呀,那一萬多建奴大軍隨時可能趕到,我們必須搶在他們趕到前攻佔山海關!」
軍官道:「可我們沒有雲梯,怎麼攻城?」
唐勝看了看天色,說道:「天已經黑了,等天色黑透之後再悄悄靠近關城,先用火槍封鎖城頭,不讓關上的建奴舉火把,然後趁著夜色用集束龍王炮炸開城門,只要炸開了城門,關城內的建奴就不足為慮了!」
天色很快就黑透了,唐勝帶著一千中央軍將士悄無聲息地靠近了山海關關城。
距離關城還有兩百步左右時,關上的建奴終於發現異常,梆梆梆的警哨聲霎時響徹城頭,原本寂靜的關城頃刻間開始騷動起來,不斷有閃爍地火光擁上了城頭,搖戈的火光中,影影幢幢的建奴身影正在城頭上來回奔走,喝斥聲、怒罵聲、喊叫聲響成一片。
就在這時候,一排密集的子彈呼嘯著打到了城頭上,亂成一團的建奴立刻倒下了好幾十個,剩下的建奴也像炸了鍋般騷亂起來,混亂中照亮城頭的火把紛紛熄滅,原本亮如白晝的城頭立刻陷入了一片漆黑。
唐勝並不知道,守衛山海關的其實並不是建奴,而是兩千朝鮮人。
朝鮮八旗地素質連漢軍八旗都不如,和建奴八旗就更加沒法比了,這些懦弱的朝鮮人從未上過戰場,更別說經歷這種可怕的密集射擊陣了,兩輪排槍過後,城頭上的朝鮮人就徹底炸了鍋,亂哄哄地湧下城頭爭相逃命去了。
「轟轟!」
一名中央軍軍官帶著十名士兵不費吹灰之力就靠近了城門,把兩大捆集束龍王炮扔到了城門邊上,伴隨著兩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堅固的山海關關城都開始顫動起來,那扇堅固的關門頃刻間被炸成了碎片。
戰事的順利遠遠超乎唐勝的預料。
要知道山海關可是天下第一雄關,唐勝原本還想著會有一番惡戰,可他萬萬沒想到只放了兩輪排槍,費了四十顆龍王炮就攻佔了山海關!是中央軍地戰鬥力太強了,還是建奴忽然間變得不堪一擊了?
這一刻,唐勝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懷疑這會不會是建奴地陰謀?不過很快,唐勝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一個大隊的中央軍已經衝進了關城,並在城頭上升起了大明帝國地日月旗,時隔兩年之後,大明帝國的日月旗終於再次飄揚在了山海關頭。
直沽,東效。
多鐸正指揮建奴打靠雪橇,說起來,這雪橇還是王樸「教」給建奴的。
三年前,王樸為了籌餉,率領大同鎮的三千精騎千里奔襲三不剌川,最後就是靠著雪橇才逃回了大同,後來科爾沁人從草原上找到了幾架殘破的雪橇並獻給了多爾袞,當時多爾袞看了之後大為讚歎,極其佩服王樸的創舉。
多鐸也對那幾架雪橇印象深刻,並牢牢地記住了構造,沒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場。
蘇納等建奴心腹卻不知道多鐸此舉的用意,他們只知道萬餘大軍已經在古沽待了整整五天,據探馬回報,往北搜索的大明偵騎已經出現在直沽以南兩百里之外了,最多再有一兩天時間,大明的偵騎就會出現在直沽城外,然後……大隊明軍就會蜂擁而至了。
「豫主子。」蘇克薩哈急道,「明軍追兵就快追到直沽城了。」
蘇納也道:「是啊,趕緊向山海關或者喜峰口轉進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明軍追兵就快追到直沽了嗎?」多鐸淡然道,「來得還挺快啊,不過我們馬上就要離開直沽了,今天晚上就走!而且本王向你們保證,明軍追兵絕對無法發現我軍的去向,他們就是想追也不知道往哪追,嘿嘿。」
「今晚就走?」蘇納愕然道,「去山海關?還是喜峰口?或者磨刀峪?」
「都不是。」多鐸淡然道,「我們走海路,直接回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