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復社,王樸又想到了另外一件大事,這可是真正關係到今後大明興衰榮辱的大事。
王樸道:「爹,募兵的事要抓緊,可另外一件大事你也該著手去辦了。」
孫傳**道:「你是說陽明院?」
「對。」王樸道,「立即在陽明先生的家鄉余姚龍泉山創辦陽明院,再邀請信奉陽明心學的博學鴻儒長駐講學,把陽明先生的心學發揚光大。」
「嗯。」孫傳**點頭道,「這事就讓紹興知府黃炯去辦吧。」
王樸道:「爹,創辦陽明院可是件大事,一定要當成和編練新軍一樣的大事來抓,絕不能只是小打小鬧!你說的這個紹興知府黃炯是何許人,人品如何?」
孫傳**道:「這個黃炯是老夫故交之子,人品不錯,難得的是他也信奉陽明心學。」
「那就好。」王樸道,「先撥五十萬兩銀子交給黃炯,讓他籌劃陽明院。」
「什麼?你說什麼!?」孫傳**失聲道,「五十萬兩銀子?兒子你沒搞錯吧!先不說上哪弄這麼多銀子,就算真能弄到這麼多銀子,辦個陽明院用得著這麼多銀子嗎?不就置幾間房子,再請幾個先生麼,一萬兩足夠了。」
「一萬兩?」王樸反唇相饑道,「你辦私熟呢?」
孫傳**道:「陽明院就算不是私熟,頂多也只是個府學吧,你總不成還想把他辦成國子監?」
「嘁。」王樸冷笑道。「國子監算個屁!」
「咦?」孫傳**道。「小子你口氣倒是不小。」
「爹。我們先不說這個。」王樸道。「秦國商鞅變法、宋代王安石變法以及本朝張居正變法可謂史上三大變革。為何商鞅變法能夠世代延續。而王安石變法和張居正變法卻是人死政廢?爹你能說說這其中地原因嗎?」
孫傳**道:「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王樸道:「別轉移話題。你說這是為什麼?」
孫傳**道:「其中原因很多也很複雜。不過老夫想最主要地原因是稿鞅地變法得到了大多數人地支持。而王安石和張居正地變法雖然利國利民。卻損害了絕大多數勳戚豪強地利益。所以他們死了之後。新法就被廢除了。」
「只說對了一半。」王樸道,「商鞅變法能成功的原因是商鞅培植了一個足夠強大的既得利益集團,所以就算商鞅死了,可他的新法卻仍舊擁有足夠強大地支持,所以才能一直延續下去。最終幫助秦國橫掃關東六國。」
孫傳**皺眉道:「既得利益集團?」
王樸道:「所謂的既得利益集團,就是說從新法中獲得好處並且身居高位能夠影響國家大政方略地那一群人,商鞅讓秦國的上卿士大夫集團獲得了足夠的好處,所以就算商鞅被車裂了,可他的新法卻能夠繼續推行。\\」
孫傳**道:「那王安石和張居正呢?」
王樸道:「王安石和張居正沒有做到這一點,他們推行新政的初衷是為了江山社稷,可在實際推行的過程中,新政卻成了他們打擊政敵、把持朝政的工具,他們並沒有致力於培植一個強大地既得利益集團,而是熱衷於排斥異己、互相傾輒。所以在他們死後,新政因為失去了強有力的支持就輕而易舉地被廢除了。」
「你說的好像有些道理。」孫傳**點頭道,「不過這跟撥五十萬兩銀子去創辦陽明院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王樸道。「而且關係大了!」
「哦?那老夫倒是要洗耳恭聽了。」
孫傳**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異色,他再次驚異於王樸的奇特見解,這個臭小子隔三差五就會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觀點,頗有些讓孫傳**應接不暇的意思,不過得承認,王樸的觀點的確有些道理。
王樸道:「現在不在浙直兩省推行新政只是暫時的。對不對?」
「嗯。」孫傳**點頭道,「等我們手裡有軍隊,有了足夠強大的實力,就勢必要強行推行新政,這是肯定地。」
王樸道:「那你想過沒有,因為你我父子手裡把持著強大的軍隊,所以新政得以在浙直兩省強行推行,可假如有一天你我父子死了,或者軍隊變節了。投向了我們的政敵。結果將會怎樣呢?」
孫傳**道:「這……」
王樸道:「結果顯然和張居正一樣,人死政廢對不對?」
孫傳**默然無語。
王樸道:「所以我們要學商鞅。培植出一個強大地既得利益集團,以確保我們死後新政還能繼續推行!什麼是既得利益集團?就是一大群從新政中獲得好處的士紳豪強,並且有不少人身居高位,能夠影響國家決策!」
「那麼問題又來了,該怎麼去培植這個強大的既得利益集團呢?王安石和張居政就沒有培養過接班人嗎?當然不是,事實上王安石和張居正也培養過自己的接班人,可結果很遺憾,他們都失敗了。」
「王安石和張居正為什麼失敗?因為他們培養的既得利益集團太弱小了,弱小到根本不足以和強大的敵對勢力對抗。」
孫傳**恍然道:「你是說……以陽明院地學生為基礎培植新政的既得利益集團?」
「對!」王樸大聲道,「爹你也看見了,只會引經據典、皓首窮經的理學儒生一旦上位,他們只會熱衷於****傾輒,很少有人會想著替朝廷辦事,替大明辦事,替百姓辦事!理學誤國必須廢止,只有心學才能拯救大明!」
「所以,陽明院的規模必須足夠大,招收的學生必須足夠多,而且教給學生的知識必須包羅萬象、無所不有,只有這樣才會在不遠的將來形成一股強大的勢力。他們中間不但要有上位當官的,還要有鑽研物理地。更要有經商地和帶兵的,他們既能影響大明地國策,又擁有強大的經濟實力和軍事實力,足夠支持新政地推行。」
孫傳**道:「那也用不著五十萬兩銀子吧?」
「怎麼用不著?」王樸道,「陽明院的目標是每年至少招收三千學生,這三千學生的衣食住行一律由學院提供,這筆開支可不會小;還要給院建造一座龐大的圖館。圖館裡必須搜集足夠多的藉,天文、地理、算術、物理、兵法、軍械、食貨無所不包,這又是一筆龐大的開支;還要設立四夷館,專門請人翻譯西洋學術著作,把西洋的學說引進大明,這又是一筆開支……」
「打住。」孫傳**急道,「照你這麼個搞法,五十萬兩只怕也不夠。」
「當然不夠。」王樸道,「這五十萬兩只是前期投入而已,老頭。有句話說得好,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這教育是國之根本。從眼前看地確是只見投入,不見產出,可是從長遠看,卻是一項利國利民的大計哪,這筆銀子,我們傾家蕩產、砸鍋賣鐵也得出!」
孫傳**道:「可問題是我們上哪去弄這筆銀子?」
王樸道:「銀子的事交給我。多了沒有,可五十萬兩我們王家還是拿得出來的。」
孫傳**道:「創辦陽明院是國家大計,怎麼好讓你們王家出這筆銀子?」
「這你就別管了。」王樸道,「但你必須和紹興知府黃炯說清楚,他要創辦的陽明院是個綜合性的院,它的目的不只是教學生怎樣做文章去參加科舉掙取功名,更是為了替大明朝培養大批各行各業的人才!」
孫傳**道:「既然是這樣,那創辦陽明院的事就由老夫親自主持,黃炯協辦。」
王樸道:「這樣最好。老頭你辦事我放心。」
「臭小子。」孫傳**笑罵道。「到底你是總督還是老子是總督?老子怎麼覺著是在你小子手底下當差呢?」
「嘿嘿。」王樸笑道,「你我父子還分這麼清楚幹嗎。」
兩人正說笑時。孫茂成進來稟道:「總督大人,將軍,鎮海衛守備施琅將軍來了。」
「施琅?」王樸大笑道,「正等他呢,快讓他進來。」
「是。」
孫茂成領命去了。
王樸把施琅從一個小小地水師把總直接擢升鎮海衛的守備官,孫傳**是知道的,不過孫傳**地用人觀點和王樸非常相似,都主張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王樸認為施琅這個人有能力,把他從把總直接擢升為守備也沒什麼大不了。
不到片刻功夫,施琅就昂然進了大堂,抱拳作揖道:「卑職參見總督大人,參見將軍!」
孫傳**神情威嚴地擺了擺手,說道:「免了。」
派施琅喬妝海盜去擄掠建奴、朝鮮和日本的事,王樸並沒有隱瞞孫傳**,事實上這事也是孫傳**點了頭的,所以當著孫傳**的面,王樸就急切地問道:「施琅,這次出海有沒有什麼收穫呀?」
「有。」施琅道,「收穫還不小。」
「哦。」王樸道,「快說。」
施琅道:「這次出海,卑職的船隊先去了遼東,把建奴水師大營裡的兩千多艘大小船隻全給打沉了,蓋州、復州、金州地水師大營也讓弟兄們全燒了!打野戰,我們大明的軍隊也許不是建奴的對手,可要說水戰,建奴還差得遠呢!」
「好。」孫傳**擊節道,「就該這樣打!」
王樸道:「還有呢?」施琅又道:「燒了建奴的水師大營和船隻之後,卑職又帶著船隊沿朝鮮半島的西海岸一路南下,先後劫掠了沿海二十多個朝鮮村鎮,搶了不少財貨,另外還擄回了百餘名年輕漂亮的朝鮮女人。」
「啥?」孫傳**怒道,「施琅你怎麼回事?我們大明乃是天朝上國,堂堂禮儀之邦,豈能效那禽獸行徑,老夫什麼時候讓你去擄掠朝鮮女人了?」
施琅看了看王樸,為難道:「這……」
這事雖說是王樸吩咐的,可施琅還真不敢說出來,王樸要真打算讓施琅背這個黑鍋,那施琅也只能背了。
不過王樸卻沒打算讓施琅背黑鍋,起身說道:「是我讓施琅去搶女人的。」
「什麼!?」孫傳**怒道,「簡直胡鬧,我們大明可是禮儀之邦。」
「去***禮儀之邦。」王樸怒道,「我們漢人對那些蠻夷倒是講禮儀了,可那些蠻夷對我們漢人講禮儀了嗎?五胡亂華殺了我們多少漢人?蒙古人入主中原又殺了我們多少漢人?小爺不知道什麼禮儀之邦,只知道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你……」孫傳**氣道,「那狗咬了你一口,你是不是也要像狗一樣咬還一口啊?」
「嘿嘿。」王樸怪笑道,「孫老頭,別拿這種無知地比喻來說事,狗咬了我們一口,我們當然不能咬回去,我們得連皮帶肉把那狗給吃了!就比如匈奴吧,一開始他們殺了多少漢人?可最後怎麼樣,最後被我們皇漢滅族了!朝鮮人既然背叛了我們大明,心甘情願當建奴地走狗,他們就得為此付出代價,搶幾個女人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