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住白蓮教主和王樸所乘坐彩船的是黃得功的水師船隊。
黃得功是南京水師參將,半個多月前奉調去太湖寇滅水寇赤腳張三,結果卻撲了個空,赤腳張三早帶著水寇逃進大海投奔大海寇顧三麻子去了,黃得功在太湖守了三天終於所得,只得一把火燒了太湖水寨然後提兵返回南京。
水師船隊行進到秦淮河與長江的交匯口時,從不遠處經過的一艘彩船引起了黃得功的注意,這艘彩船從水師船隊邊上經過,居然沒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船娘出來攬客,這太不符合常情了,更令黃得功心生疑竇的是彩船的兩名船夫。
黃得功出身京營,可以說是久經沙場,長年累月過著刀尖舔血的日子,最終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是練家子還是普通人,是沙場老丁還是新兵蛋子,是危險人物還是尋常百姓,他只要瞄上一眼就能判個**不離十。
黃得功只瞄了一眼,就敢斷定那艘彩船上的兩名船夫都是練家子,而且還是危險人物。
沒有任何猶豫,黃得功立刻指揮水師船隊橫轉江面,一字排開,又令數十門佛郎機炮同時瞄準了那艘彩船,然後挎刀登上船頭,手扶女牆大喝道:「喂,你們是幹什麼的?馬上停船,接受檢查!」
「軍爺。」一名船夫應道,「我們家姑娘已經讓客人給包了,不能再接待軍爺您了。」
「什麼包不包的,馬上停船。」黃得功喝道,「再囉嗦本將軍一炮轟爛你這鳥船。」
船艙裡,白蓮教主擰腰閃到了王樸身後,湊著王樸低聲說道:「姐姐這就把你放了,記住是你把姐姐連人帶船都包下了,待會要是有軍爺上船來檢查,小壞蛋你應該知道怎麼說吧?要不要姐姐教你?」
說著白蓮教主就給王樸鬆了綁,王樸剛想活絡一下手腳筋骨。====立刻就感到一股刺骨的冰寒已經抵住了自己的背心,白蓮教子的靡靡之音再度在耳畔響起:「小壞蛋,姐姐的話你聽到了嗎?」
「姐姐放心。」王樸苦笑道,「小弟知道該怎麼說。」
王樸話音方落,船艙的艙門就已經被人推了開來。黃得功驟然看見王樸好整以暇地站在船艙裡不由愣了一下,正要打招呼時,猛見王樸正向他擠眉弄眼,黃得功心裡頓時咯頓了一下,吐到嘴邊的話就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白蓮教主因為是站在王樸身後,所以看不到王樸擠眉弄眼的樣子。
「咦,果然讓人給包了?」黃得功愣了一下。天衣無縫地說道,「真他娘的晦氣。」
說著黃得功就轉身出了船艙,跟一名親兵耳語了幾句,那親兵連連點頭,一聲不吭地穿過舷梯回到水師戰船上去了,黃得功卻又帶著剩下地十幾名親兵轉了回來,那兩名船夫就迎了上來,擋住黃得功道:「這位軍爺,你怎麼又回來了?」
「讓開!」
黃得功一把推開那兩名船夫,跟在黃得功身後的十幾名親兵立刻擁了上來。其中四個拔出腰刀架住了兩名船夫的頸項,兩名船夫有意無意地回頭瞥了白蓮教主一眼,白蓮教主輕輕搖頭。那兩名船夫收緊的雙臂就垂了下來。
黃得功哼了一聲,大大咧咧地走到王樸和白蓮教主面前,拉開剛才王樸被綁過的那把椅子坐了下來,斜著眼睛望著王樸,流里流氣地說道:「小子,艷福不淺哪?這位姑娘也眼生得緊哪,怎麼以前在秦淮河上沒見過呀?」
王樸呃了一聲,抱拳道:「軍爺見笑。」
白蓮教主也脆生生應道:「小女子一向只在蘇州賣唱。很少來南京,所以軍爺以前沒見過小女子。」
「哦,原來是這樣啊。」黃得功點了點頭,然後不懷好意地盯著白蓮教主,笑道,「姑娘既然是賣唱地,那小曲一定唱得不錯了。正好本將軍今天有點空閒。不如就在這江面上替本將軍獻唱一曲,如何?」
白蓮教主蹙眉道:「軍爺。小女子已經被這位公子包下了。」「這個沒關係。」黃得功道,「本將軍就愛聽小曲,不愛別的,聽完了小曲本將軍馬上就走,絕不打擾你們倆的好事,本將軍看這位公子方面大耳,面相很善,一看就是個好客之人,想必也不會介意,對吧?」
「呃……」王樸回頭向白蓮教主報以苦笑,說道,「既然軍爺已經說了,那姑娘就獻唱一曲吧。」
「小壞蛋,你可千萬別起什麼壞心,別以為那個狗官軍就能救你,姐姐只要動動手,這十幾個狗官軍就都沒命,還有你,姐姐的柳葉飛鏢可不是吃素的。」
白蓮教主湊著王樸的耳畔輕輕耳語,樣子極為親暱,倒像是情侶之間在說什麼悄悄話兒。
說完這番話,白蓮教主才走到臨窗的琴台後面坐好,一邊撫琴一邊開始唱起小曲來,這妖女地確多才多藝,不但舞姿妙曼,琴彈得很好,小曲唱得更是魅惑人心,那靡靡之間真能把人的魂兒都給化了。
黃得功忽然長身而起,朗聲道:「只聽姑娘撫琴唱曲未免無聊,本將軍來伴舞如何?」
說罷,黃得功不由分說拔刀在手,往前就是一式疾刺,身形堪堪擋在白蓮教主和王樸中間,白蓮教主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黃得功已經猱身向她撲了過來,同時大喝道:「駙馬爺快走,這裡就交給末將了!」嗖嗖!」
白蓮教主反應極快,黃得功話音方落,兩枝柳葉飛鏢已經從她的衣袖裡疾如閃電般飛了出來,分取黃得功和王樸的咽喉,說時遲那時快,黃得功大喝一聲,腰刀疾演橫掃八荒,把兩枝柳葉飛鏢堪堪掃落在地。
「呃啊……」
幾乎是同時,船艙裡響起兩聲短促的慘叫。
就在黃得功動手的瞬間,用刀逼住那兩名船夫的四名親兵以刀一絞,就把兩顆血淋淋的人頭絞了下來。
白蓮教主意識到大勢已去,纖手一拍琴台,台上的瑤琴便飛了起來,翻翻滾滾地撞向黃得功,趁著黃得功舞刀抵擋瑤琴之際,白蓮教主嬌軀一擰就躍出了船窗,只聽噗通一聲,那具顛倒眾生的嬌軀已經魚一般滑入了冰冷地水底。
「可惜。」王樸擊節歎道,「讓她給跑了。」
黃得功卻是嘿嘿笑道:「駙馬爺放心,這娘們跑不了,嘿嘿。」
王樸欣然道:「哦?黃將軍還有後招?」
黃得功道:「剛才末將已經讓人在水底撒開大網了,這娘們跳江逃命正好自投羅網。」
黃得功話音方落,附近水面上忽然響起一片嘩啦啦的水聲,旋即有幾十名水鬼從水下冒了出來,很快,一面巨大的魚網就從水底收了上來,剛剛跳江逃命地白蓮教主果然已經被困在了魚網中,惹火的嬌軀已經被細密的魚網緊緊摑住,再難以動彈。
「駙馬爺。」黃得功問道,「這娘們要怎麼處置?」
「太好了。」王樸擊節道,「黃將軍,馬上把這娘們押到這船上來,本駙馬要親自審問她,嗯,別忘了捆結實點,這娘們的身手可厲害得很吶。」
「駙馬爺放心。」黃得功答應一聲,向那群水鬼大喝道,「都聽到了嗎,馬上把這娘們押上來,捆結實了,交由駙馬爺親自發落。」
「是。」
幾十名水鬼轟然應諾,七手八腳把困在魚網裡的白蓮教主抬上了彩船。
王樸這才拉過椅子坐下了,心有餘悸地說道:「黃將軍,這次真是多虧了你,要不然本駙馬就要被這白蓮妖女擒去滁州了。」
黃得功低聲問道:「駙馬爺,這娘們是白蓮教的?」
王樸環顧左右道:「黃將軍,今天這事你知我知,可千萬不要再跟別人說起,這妖女本駙馬留著還有用處。」
黃得功聞言一驚,恭聲應道:「駙馬爺放心,不該知道的末將一概不知,不該說的末將一概不說。」
「好,好樣地。」王樸欣然道,「黃將軍是剛從太湖回來吧?」
「正是。」黃得功抱拳應道,「末將半個多月前帶著水師出征,直到回來的路上才知道駙馬爺您已經調任南京提督了!當時聽到這消息,末將可真是高興壞了,一想到從今往後能在駙馬爺帳前聽調了,末將和弟兄們都興奮極了。」
黃得功說的都是實話,像他這樣有志氣的武將誰不希望攤上個年輕有為的主將?
俗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在前任南京提督忻城伯趙之龍手下,黃得功就算有十分本領也只能使出三分力氣。了,大伙說怎麼處置?滴蠟?女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