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大明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王樸出馬
    「駙馬爺。」張子安用疑惑的眼神望著王樸,問道,「甄先生說話算數?」

    這條件對張子安來說實在是太容易了!

    他把甄有才和王樸的話前前後後想了一遍,歸納了一下,得出的結論竟然是,所有的難題全歸王樸,而所有的好處全歸他張子安,王樸唯一的要求竟然只是那三千老兵!這不能不讓張子安感到疑惑。

    明末的地方武將大多蓄養私兵,只要是個總兵就會有上千家丁,這一點也不稀奇,張子安也根本不會把這三千家丁和王樸有異心聯繫在一起,更何況王樸如果真要造反,就憑這三千家丁也成不了事。

    雖然大同鎮平白無故少了三千兵丁,可那也不是什麼問題,大明朝那麼大,人口億兆,只要有軍餉有糧食,還怕募不到兵?

    至於這次明軍的主動出擊能否像甄有才所說的那樣馬到功成,張子安卻是想都沒有想過,在他的潛意識裡,王樸連遼東都敢去,連盛京都能攻破,這次由他領兵出征,一個小小的蒙古土默特部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王樸微笑道:「甄先生的意思,也就是在下的意思。」

    「好。」張子安迫不及待地說道,「駙馬爺,那就這麼說定了。」

    王樸長身而起,朗聲道:「定了。」

    甄有才道:「張公公。有件事在下得提醒你。」

    張子安道:「先生請說。」

    甄有才道:「邊軍將士嘩變這事想瞞是瞞不住了。不管是對朝廷對萬歲爺,還是對下邊嘩變地將士,您都得有個交待。」

    「多謝先生提醒。」

    其實甄有才不提醒張子安也想到了,旁地事他不在行,可找替罪羊的事他最拿手了,邊軍嘩變可不是件小事,要瞞是沒可能的,這事只能找替罪羊來替自己開脫。這樣對朝廷有個說法,對嘩變的將士也有個交待。

    大同北效,邊軍大營。

    嘩變的將士在總兵行轅守到天亮都沒見趙三泰出現,除了趙三泰這個副總兵,大同鎮的副將,參將,游擊將軍也一個都沒有露面,一個個全躲了起來。

    唐勝對大帳中趙信等幾個千總還有十幾個把總說道:「趙三泰當了縮頭烏龜不敢回大營了,可我們不能一直這樣等下去。趙三泰不管事,我們就找監軍張公公去。」

    「對,我們找張公公去!」

    「先發兵把大同城圍了再說!」

    「格老子滴。他們要是還躲著不肯見人,我們就殺進城去!」

    「趙老大!」唐勝回頭瞪著趙信,喝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趙信環顧眾人一眼,沉聲說道:「真要是發兵圍了大同城,你們想過後果沒有,那可是造反啊!」

    「造反就造反!」唐勝厲聲道,「大不了殺頭。就算不造反弟兄們也得餓死凍死,左右都是死,反了至少還能當個飽死鬼!」

    「不許胡說。」趙信怒道,「我們是朝廷的官軍!」

    「去***官軍。」唐勝怒道,「都快半年沒發軍餉了,朝廷早就不管我們了。」

    兩人正爭吵時,帳外忽然響起了山崩海嘯般地歡呼聲。旋即有幾個老兵油子發了瘋般衝進了大帳。厲聲大叫道:「各位老大,將軍來了!將軍回來了!」

    趙信皺眉道:「哪個將

    「當然是王將軍!」唐勝大叫道。「除了王總兵,大同鎮還有誰配稱將軍?」

    摞下這句話,唐勝早已經旋風般衝出了大帳,趙信和別的千總、把總跟著出了大帳,直奔轅門而來,轅門內外早已經被嘩變的將士擠得水洩不通,還有許多將士更是爬到了轅門和柵欄之上,一個個高舉雙手,正在歇斯底里地歡呼。

    這些士兵中有許多是松山之戰後才從湖廣、貴州、四川各地調來充實大同駐軍的,他們根本就不認識王樸,知道王樸這個名字也就兩個月的時間,可這並不妨礙他們對王樸的崇拜,王樸的壯舉早已傳遍天下,他是個真正的英雄。

    明軍和建奴作戰幾十年了。

    幾十年來,不但九鎮邊軍在和建奴殊死博殺,各地衛所也不斷派出軍隊奔赴遼東前線與建奴激戰,可結果卻是一次又一次的慘敗,從來就沒有打過像樣地勝仗,建奴的八旗鐵騎就像一塊沉重的巨石,壓在大明官軍地心坎上。

    將領談建奴而色變,士卒聞建奴而膽喪!

    可就是有這麼個人,竟敢逆勢而上,率千餘孤軍搗毀了建奴老巢還生擒了奴酋,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輝煌勝利,壓在明軍將士心坎上的那塊巨石終於被挪開了!如果不是明軍將士,如果沒有經歷過與建奴交戰的那幾十年噩夢般的經歷,你就很難理解大明將士對王樸的那種狂熱的,歇斯底里的崇拜!

    什麼時勢造英雄,這就是時勢造英雄!

    王樸也沒有想到,迎接他地會是這樣狂熱的場面!

    狂亂的人群中,趙信、唐勝還有另外十幾個千總、把總越眾而出,單膝跪倒在王樸馬前,抱拳作揖道:「參見將軍!」

    王樸翻身下馬,沉聲說道:「都起來吧,帳裡說話。」

    「是。」

    趙信、唐勝等人恭應一聲,跟著王樸進了總兵行轅。

    為了安撫嘩變的將士,王樸今天特意披掛上了大同總兵地鎧甲。顯得殺氣騰騰。卻讓趙信、唐勝等明軍將領感到格外熟悉和親切。

    王樸腳步一頓,霍然回頭喝道:「為什麼要帶頭鬧事?」

    唐勝大聲說道:「將軍,不是我們要帶頭鬧事,實在是沒了活路了!」

    趙信也黯然道:「朝廷已經半年多沒發餉了,我們在大營裡好賴還有兩頓稀地,可我們的家人卻只能挖樹皮野菜充飢哪!還有那些陣亡將士地家眷,他們連樹皮野菜都吃不上,這天寒地凍地。一家老小卻要守著冰坑過夜哪!」

    唐勝把自己的胸脯拍得膨膨響,大聲說道:「將軍,我們沒有太高地要求,我們提著腦袋打仗,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可朝廷總該管我們家人兩頓飽飯吧,總不能讓我們的家人大冬天地連買炭取暖的銀子都沒有吧?」

    王樸沉聲道:「只是因為欠餉?」

    唐勝大聲道:「要不是實在沒了活路,弟兄們也不會做這種犯上作亂的事。」

    「好。」王樸大聲道,「本將軍今天就把話明說了。眼下朝廷正在和建奴、流賊同時作戰,國庫空虛,用度緊張。拖欠軍餉的事情是有的,可是萬歲爺專門從內帑拔了一筆銀子,讓邊軍將士買米買炭度過這個冬天。」

    唐勝急道:「將軍,可我們沒見著銀子!」

    王樸道:「這筆銀子讓趙三泰他們貪墨了,眼下張公公正在徹查此事,另外再告訴你們一件事,本將軍還給你們準備了十萬兩銀子!」

    「將軍。」唐勝急道,「我們不能花您的銀子。」

    趙信也道:「對。朝廷的欠餉怎麼能讓將軍您補呢,再說張公公已經在徹查趙三泰貪墨餉銀了,追出了髒銀就能給弟兄們發餉了。」

    王樸搖頭道:「趙三泰貪沒的是內帑的銀子,這是欽案,按律趙三泰地家產是要封存並上繳內府司鑰庫的,這筆銀子不會用來給你們發餉,另外。本將軍帶來的十萬兩銀子也不是用來給你們補發軍餉地。是用來給陣亡將士的家眷發放撫恤金的,讓這些最困難的軍眷度過這個嚴冬。」

    趙信、唐勝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們是不是心裡不服氣?」王樸沉聲問道,「憑什麼陣亡將士的家眷就能領到撫恤金,可你們的軍餉卻領不到?」

    「不,我們沒這個意思。」趙信連忙搖手道,「將軍這麼做很公平,陣亡將士的家眷的確是最困難地,一家老小沒了頂樑柱,又沒了衣食來源,全指著這點撫恤金過日子呢,這筆銀子是應該先發放給他們。」

    「我們活著的弟兄絕不和戰死的弟兄爭食!」唐勝大聲道,「將軍你放心,這點肚量我們還是有的。」

    「好!這話說得像個爺們!」王樸大聲道,「活人就不應該和死人爭食,但活人也不應該坐以待斃。」

    唐勝厲聲喝道:「將軍您就直說吧,我們該怎麼辦?」

    王樸道:「活人不能讓尿給憋死,趙三泰的髒銀是指望不上了,國庫和大同藩庫也沒有銀子給你們發餉,現在你們誰也指望不上,只能靠你們自己!本將軍知道有個地方有銀子,大把的銀子,你們敢不敢去搞?」

    唐勝大喝道:「人死卵朝天,怕他個球。」

    趙信也喝道:「只要有將軍您領著弟兄們,就是再闖一回遼東也干!」

    「對,只要將軍您一句話。」

    「我們都聽將軍的。」

    其餘地千總,把總紛紛附和。

    「好!」王樸大聲道,「都是不怕死地爺們,是好漢!這樣,趙信你去把實情跟弟兄們說清楚,然後帶人去王家大院把十萬兩銀子給領回來,盡快發放給陣亡將士的家眷,唐勝你去弟兄們中間挑選三千老兵,要跟你一樣都是不怕死地爺們!」

    「是!」

    「是!」

    趙信和唐勝轟然應諾,領命去了。

    直到天亮時分,張子安才回到自己的府邸。

    趙三泰躲在張府也是一夜沒睡,張子安剛回來他就巴巴地趕來了,賠著笑臉問道:「公公,事情怎麼樣了?」

    張子安從小太監手中接過參湯輕輕呷了一口,反問道:「你說呢?」

    趙三泰忐忑不安地問道:「公公,王樸答應出面了?」

    「答應了。」張子安冷然道,「現在差不多該到城北大營了。」

    張子安又問道:「那銀子的事……」

    「也答應了。」張子安的語氣越發陰冷,「暫借十萬兩。」

    「呼。」趙三泰舒了口氣,低聲說道,「總算是有了銀子了,就是不知道王樸能不能夠安撫得住那些亂軍啊?」

    張子安側頭冷冷地掠了趙三泰一眼,陰聲反問道:「你說呢?」

    趙三泰嚇了一跳,忙道:「一定能,嘿嘿,一定能。」

    「駙馬爺當然能安撫好嘩變的將士。」張子安陰惻惻地說道,「不過這事既然已經發生了,想瞞是瞞不住了,萬歲爺可是專門撥了內帑的銀子的,可大同鎮的邊軍將士卻沒有領到銀子,這事得給萬歲爺一個交待,也得給底下的將士們一個說法。」

    趙三泰的表情開始變得僵硬,問道:「那公公您的意思是?」

    「咱家都給你準備好了。」張子安說著從懷裡摸出了一隻小瓶子,陰惻惻地說道,「趙副總兵您只要把它給喝了,咱家就能給萬歲爺一個交待,也能給底下的將士一個說法!還有您的家人……也會得到最妥善的安置。」

    趙三泰如遭雷噬,驚道:「公公,您……」

    張子安把那隻小瓶子在桌上輕輕放好,陰聲說道:「趙副總兵,你可要想清楚了。」

    說罷,張子安即揚長而去,再不理會趙三泰,趙三泰表情木然,腳下猛地一個踉蹌,癱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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