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過後的邵陽縣城又恢復了平靜,城門口聽守門士兵照常著他們平淡的一天,收一點路橋稅,佔一點小便宜,揩揩大姑娘小媳婦的油,說一些不鹹不淡的話,以此來打發常年累月不變的單調生活。
)
此時距城五離之地,飛揚等一群人正神色嚴峻,相互傳看著莫問剛剛收到的飛鴿傳書,六王爺在邵陽縣城遭襲,僅以身免,受傷遁去的消息讓每個人心裡都是沉甸甸的,六王爺的武功自是不必說了,就算以他的謀略和機變仍然墜入觳中,可見對手的狡滑和厲害,看看自己這一群人,飛揚實在是沒有把握不重蹈六王爺的覆轍。
太子是又高興又惶恐,六王爺遇襲,自然讓他高興,對於這個王叔,太子現在是深惡痛絕了,竟然三翻兩次下手暗害自己,卻是沒有想到他也在別人計算中,但一想到自己多半也是這些人的目標,不由又有些心驚肉跳了。
眾人計議半晌,終於還是宛兒的意見佔了上風。
「我們打起太子的旗號,正大光明地到邵陽縣城,反正此地離上洛僅僅只有不到百里的路程,雖然這百里的路程可能是最凶險的,但我們在縣城裡以太子的名義徵召當地駐軍,數千人馬護送我們走這百多里地,再加上我們這裡高手眾多,料想也出不了什麼問題!」
此計一出,太子立即熱烈響興,眾人想想也是,數千軍馬護送,那自是安全了。只要到得上洛,太子就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任何人想要有什麼動作就得思慮再三了。
「走!」飛揚跨上駿馬,一聲呼喝,眾人紛紛上馬,向邵陽縣城而來。
到得城門,亮明太子印綬,噱得守城的官軍面無人色,太子是什麼人啊?是未來的新皇帝啊,尋常人等,輕易哪能見著?當下城門官迅速調集了城門的官軍,牢牢地將眾人護住,一人更是打馬飛奔,去向這裡的縣太爺稟報。
一陣亂轟轟地鬧騰之後,一行人被縣太爺恭敬地迎進了縣衙,府內早已被打掃的乾乾淨淨。邵陽縣的縣太爺曹炳文滿臉笑容,站在眾人的下首,正畢恭畢敬地聽太子講話,一看而知,此人是一個老於官場的官油子了。
「嗯,曹縣令,這一次差使辦得好,我記下你的名字了。今天不早了,我們就在你這裡歇一晚,明天一早就我就啟程了,今天這裡的關防你要做好。」太子半仰著臉,道。
「是的,是的,太子爺放心,這裡的統令何文進大人已將手下的三千士兵全都調了來,將這縣衙團團圍住,絕對不會出什麼岔子。我已派人飛馬回報京城府尹,想必明天一早京城就會來人迎按太子了!」
太子微微一怔,這縣令辦事倒是滴水不露,想想也好,京城人來之後就更好辦了,也能順便瞭解一下現在京城中倒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父王好好的,怎麼就病倒了?
眼光轉向一邊的武官裝束的人,「你是這裡的統領何文進?」
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武官興奮地臉上發光,大步向前,道:「末將邵陽步兵統領何文進,參見太子,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聲音大得異乎尋常,將宛兒林鈺都是嚇了一跳,想想不禁芫兒,這些小官平時連大些的京官都難得見著,如今一下子見到了太子,差使辦好了,讓這位未來的皇帝記住了自己,那飛黃騰達豈不是指日可待,竟是興奮地不能自抑了。
「好,好!」太子點點頭,再不說話,兩位官員卻也是知機得很,立時告退了出來。
時至中夜,邵陽縣城一家客棧內,一群人聚集在一間房內,毫無睡意,為首之人竟就是兩次率隊刺殺六王爺的那位戲班班主。
劍魔道:「頭兒,這太子爺倒是一個極伶俐的人,他一下子躲進了官衙,幾千士兵圍住,再有雲飛陽,林鈺,笑傲天,龍王這樣的高手護衛在側,我們倒是不好下手了!」
琴魔伸手撥動一下琴弦,自從上次與飛揚交手,五弦齊斷後,雖然費了不少功夫將其重新接上,但總是不如先前如意了,皺眉聽聽音調,道:「不錯,這幾人武功著實非同凡響,雖然這一次我們齊聚在此,但想要動他們,總是有些力不從心了!」
戲班班主閉目不語,半晌才道:「你們不用說了,我早已飛鴿傳書回去,宮主自有注意,我們只用辦事就好了!」
「說得不錯!」一個陰側側的聲音在房外響起,「你們只要認真辦事就好了!」一語既出,房內出了那班主之外,其餘的人都是一下子跳了起來,以他們這一群人的武功,竟然被人欺到了房門外還沒有發現,可見此人的武功之高。
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一個面白無鬚的人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公公我半夜無眠,騎著御苑的汗血寶馬狂奔了數個時辰,你們就這樣迎接我嗎?」
戲班班主的眼睛霍地睜開,驚訝地道:「羅公公,怎麼你親自來了?」
「這麼大的事,我不親自來,宮主怎麼放心的下?」毫不客氣地一句話,立時將眾人噎了一個半死。
班主幹笑幾聲:「那是,那是,不知宮主有什麼吩咐?」
羅公公坐在八仙桌上,忽地一笑,道:「太子絕龍嶺遭襲,隨行五百官兵盡皆陣亡,現在太子的遺體已由當地的官兵護送回京,隨行軍官李少鋒也同期被押送進京,現在宮中皇后娘娘正哭得死去活來呢?皇上深受刺激,眼見已是熬不過今晚了!」
屋內眾人不由都是跳了起來。劍魔道:「太子不是正在這裡嗎?」
戲班班主忽地大笑起來:「好,好,既然太子已死,哪麼這裡的太子自然是假得。想必一應公文羅公公都帶來了吧?」
羅公公大笑著從懷中掏出一疊公文,「有了這些,我們就可以大搖大擺地去召見這裡的縣令和統領,那時這裡的幾千駐軍非但不會去保護太子,反而會成為他們的摧命符!」
屋內頓時狂笑起來。
四更的梆子已是敲響,更夫哪「平安無事,小心火燭」的呼聲在寒夜中顯得格外響亮,在冷冷地空氣中久久地俳徊,盤膝坐在床上,混元神功運轉九重,身上的疲乏已是一掃而空,輕輕地一彈身,飛揚已是站了起來,起身打開房門,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愜意地呻吟了一聲,好久沒有這麼舒服過了。
眼光猛地凝住了,飛揚詫異地發現,就在剛剛的這一瞬間,外邊突地燈火通明,隱隱傳來一陣士兵的鼓燥聲,緊接著一陣紛亂的腳步向院內走來。
「一定是出什麼事了!」飛揚心裡一驚,身體一掠,已是挨個敲響了各人的房門。就在林鈺,宛兒,龍王,笑傲天等人走出房門的同時,院子裡已是湧入一大群人,為首的竟然就是邵陽縣的縣令曹炳文和步兵統領何文進。環視四周,院牆上,假山後,樹從中,閃著寒光的利箭正自遙遙對準了自己這一群人,院子外,也是燈火通明,不用看,飛揚也是知道,此時只怕這座院子已是被圍成了鐵桶一般。
「曹炳文,何文進,你們想造反嗎?」太子又驚又怒,大聲喝斥道。
曹炳火呵呵冷笑起來:「大膽反賊,竟敢冒充當朝太子,期蒙官員,其罪當誅!」
「你說什麼?」太子氣憤之極,「一個小小的縣令,膽敢出言不遜,難道你沒有驗過我的印綬麼?」
曹炳文大笑起來:「本官剛剛得到消息,太子在絕龍嶺遇到匪人襲擊,已經龍駕馭天了,遺體已經運回了京城,爾等身懷太子印綬,必與絕龍嶺匪人是一道,還敢在本官面前喋喋不休,是點知機投降,否則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飛揚和宛兒對視一眼,心中都是暗道一聲糟糕,當初只想到要太子平安返京,卻沒有想到這一層,只怕那個假太子的屍體已經被明月宮所利用起來了。這個縣令如此強項,必是已經得到了京城的消息。
此時的太子已是氣得臉歪嘴斜,大叫一聲:「大膽,給本太子將這個不知王法的王八蛋拿下!」
宛兒心中一動,嘴角向著李強一呶,李強會意地一點頭,一聲大喝,刀隨人起,一道寒光直劈曹炳文。
曹炳文卻是沒有想到這幫匪徒如此亡命,大軍合圍之下竟然仍敢爆起行兇,眼見這一刀來得勢若閃電,他一個小小地文官哪裡避得開,不由嚇得大叫一聲,一**就坐在了地上。
曹炳文身後轉出一人,劍光一展,當地一聲響,李強大叫一聲,一連幾個觔斗翻滾回來,落下地時,已是臉若金紙,登登又倒退了幾步。
「誅仙劍!」飛揚大叫一聲,眼睛登時紅了,恨恨地盯著這人,兩眼幾欲冒出火來,身後的林鈺搶上一步,已是扶住了李強,一股清涼的內力輸送回去,李強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臉色恢復正常。「這人好厲害!」李強動容道,自從做到猛虎幫的掌旗使以後,還沒有吃過這樣大的虧了。
宛兒心中咯登一下,果然是十二天魔,看來明月宮在京中已是掌握了大局了,利用假太子的屍體來打擊真正地太子。
「先退回房去!」宛兒輕輕地道。眾人不言聲地一轉身就向身後的房內退去。
剛剛逃得一難的曹炳文大叫道:「想跑,來人,給我拿下!」十數名府內衙役卻是不知死活,仗著人多勢眾,一湧而上,鐵鏈鐵尺並舉,就向眾人身上套來。林鈺冷笑著自眾人身後轉出,屈指連彈,一股股寒徹心肺的真氣嘶嘶射出,十數名衙役慘叫一聲,已是倒跌而回,龜縮在地上凍得抖成一團,臉上烏青一片,這還是林鈺手下容情,否則以林鈺此時的功力,哪裡還有他們的命在,早就成一根根的冰棍了。
曹炳文一下子啞了口,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十數個衙役,顫聲道:「這妖女會妖法!」
林文進雖然驚懼,卻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妖法,仗著自己手下的幾千官兵,倒也不甚害怕,當下大叫一聲:「給我放箭!」
嗖嗖連身,黑壓壓的雨箭向這邊射了過來。龍王虎吼一聲,兩手自懷內向外一翻,一陣狂風平地而起,這是傲嘯城壓箱底的最高功夫,狂沙真氣。
靠近眾人的羽箭忽地倒捲而回,哧哧連身將發箭之人釘倒了一大片,眾士兵頓是大驚失色,連連後退了幾步,龍王傲然立在眾人眼前,不屑地冷笑了幾聲,大搖大擺地轉身向屋內走去,身後,竟是沒有一人敢再放箭了。
回到屋中,關上房門,眾人剛才的輕鬆一下子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之色。太子更是氣急敗壞,在屋裡急得團團亂轉。一喋聲地道:「怎麼辦,怎麼辦?」
宛兒道:「這明月宮主果然利害之極,步步棋都走在了我們前面,眼下只怕全天下都知道太子已死,這真正的太子反而成了假得了!」
飛揚不解地道:「這假太子瞞得過旁人也還罷了,怎麼瞞得過皇帝和皇后娘娘呢?畢竟是他們的親生兒子啊?」
宛兒道:「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是不是宮禁已落入到明月宮主手中,如果真是這樣,只怕皇后娘娘想見見自己兒子的屍體也是做不到的,畢竟他們不是普通人家,有太多的理由可以拒絕她的!」
眾人一聽此言,不由都是不寒而慄,如果宮禁真得落入了明月宮主之手,只怕皇帝就真得危在旦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