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聲炮響,西域大營的中軍行轅大門洞開,五百名鐵騎護衛著太子一湧而出,沿著官道向上洛方向飛馳而去,此地離上洛有千里之遙,就算再快,也得十天半個月才能到達,每個官軍身上除了隨身的武器之外,還夾帶著不少的乾糧和肉脯,他們是準備日夜兼程,盡快趕到上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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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匹人馬轟轟地離開大營的時候,在中軍的一個帳蓬中,一頂帳蓬的門被悄悄地掀起了一道縫,一道銳利的眼神注視著他們離去,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夜幕降臨,十數匹馬兒腳上包著厚厚的棉布,在葛松陽的刻意安排下,悄無聲息地自營地一側出了大營,很快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為了以防萬一,真正地太子此時才出發的消息卻是除了少數幾人以外,誰都不知道今天白日裡走的是一名假太子,就連護衛著假太子的五百官兵也不知道他們只是整個計劃中的一個誘餌而已。
昊角郡,六王爺行轅,一匹快馬緊急地馳了進來,騎士翻身下馬,逕直奔向六王爺的住所。
「王爺,他已經出發了!」騎士跪稟道。
「嗯!」六王爺微微點點頭,回頭看向曾少明:「少明,都安排好了嗎?」
曾少明笑道:「王爺放心,早就傳回信了,天劍和絕刀他們應當著手開始佈置了。」
「好!」六王爺猛地站起來,「明天五更,我就出發了,我不在的時候,你要替我看好軍隊!」
「是!」
連續奔馳了六天之後,就如精銳如西域大營的鐵騎也吃不消了,風霜滿面的他們雖然強自支撐著,但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掩飾臉上的疲憊之色,從來視馬背如家人他們竟然不時有人在馬背上困得摔下馬來,跌得鼻青臉腫。帶隊的軍官李少鋒不得不向太子要求讓大家休息一晚。
「太子,必須讓弟兄們休息一晚了,否則真有什麼事發生,弟兄們那裡還有力氣保護太子的安危?」李少鋒憂心忡忡,肩負著保護太子回京的重任,讓這個年紀還不大的年輕軍官既榮耀又擔心。
掃了一眼隊伍,假太子也明白眾人已是強弩之末,實在是不能堅持了。點點頭,道:「好,既然如此,前面不遠處有一座大山,山上樹木茂盛,正好作我們隱蔽之用,我們就去哪裡宿營吧!」馬鞭一指前方,果然不遠處一座巍峨的大山正聳立在前方。
李少鋒一愣,馬上道:「太子殿下,我們不能去山裡宿營,只能在平原寬闊之地安營扎塞!」
假太子不由驚訝,「為什麼?我們在毫無遮蔽之地縮營,豈不是讓人當成靶子打嗎?」
李少鋒笑道:「太子殿下,我們西域大營的鐵騎不怕平原衝擊作戰,在平原之上,不是我誇口,就算有五千人來圍攻我們,我們也可以衝出一條血路,但到了山上,樹木茂密,騎兵不能發揮衝擊的威力,反而對我們不利!」
假太子恍然大悟:「好,一切就按你的安排來辦!」
李少鋒大喜,他最怕這太子殿下固執己見,那就不好辦了。
一聲號令下去,眾騎兵一聲歡呼,一一躍下馬來,不多時已是扯起了一頂頂帳蓬,轉眼之間,一個個地流動哨,固定哨就安排下來,更有士兵就近伐下一棵棵大樹,刀砍斧劈,很快就製成了一個個簡易地拒馬,柵欄,一個似模似樣的營塞在平原之上形成了。
「一百人一組,兩個時辰一班休息。人不解衣,馬不卸鞍,隨時保持戰鬥狀態!」李少鋒大聲地下著命令。
夜幕籠罩下的營地閃著一點點的燈光,一頂頂的帳蓬呈圓形地緊緊地護衛著中間的那頂,營地四周,得得地馬蹄聲不時地提醒著這裡是一個戒備森嚴的軍營,天上幾顆孤星孤獨地眨著眼睛,俯視著地上的芸芸眾生,不時就被隨風飄來的去層深深地擋住。
草從中,兩顆人頭悄悄地探出來,遠遠地注視著這四週一覽無餘的小小地營地。
「他媽的,大哥,這帶隊的軍官是個白癡,將這營地駐紮在四面無依無靠的平原上,咱們調集弟兄們,把他們幹掉,憑弟兄們的武功,收拾這些小兵崽子還不是小菜小碟。」一個光頭低聲道,語氣中充滿著不屑。
「放屁!」被稱做大哥的那人啐了光頭一口,「你懂什麼?對面的什麼軍隊,是名震天下的西域鐵騎,在平原上與這樣的軍隊作戰,就算你是個鐵人,也被他們的強力集團衝鋒給踩成肉泥。你看看這營扎的,就是隨時應對襲擊的陣形,他媽的,想不到西域一個小小的軍官也這樣厲害,難怪西域大營名氣這麼大。」
「那老大,我們怎麼辦?」光頭道。
低聲冷笑幾聲,那大哥道:「平原是他們的天下,明天他們就要進入絕龍嶺了,在那深山老林中,可就是我們的天下了,天劍和絕刀已在哪裡佈置好了,咱們明天再收拾這群兔崽子,今天,就讓他們再睡這一生中最後一覺吧,以後就不用睡了!」
兩人低低地笑了幾聲,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絕龍嶺,山區與中部平原的分界線,綿延數十里的高山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越過了絕龍嶺,在向前走,就是一望無際的肥沃的中部平原了,一道寬闊的碎石小道在茂密的林間蜿蜒向前,七彎八拐,路上幾乎看不到太陽,抬眼看上去,能見到的只是高達十數丈高的大樹一棵接著一棵,遮天蔽日。一走在這條路上,李少鋒就覺得汗毛倒豎,軍人的一種直覺不由得讓他提高了警惕,無數次地從生死線上爬回來的他對於危險有一種天然的直覺,緩緩地策馬前行,手中已是提起了伴隨他多年的爛銀槍。手一揮,身後的騎兵已是三人一組,組成一個個菱形的圖案,將太子包在中間。休息了一晚上的騎兵精神抖擻,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向前行去。
吁,一勒馬韁,李少鋒停了下來,距他不到十丈處,一棵合抱粗的大樹倒在地上,正好將去路擋住。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槍尖向外,組成了一座槍林。
李少鋒一揮手,身後四名騎兵一摧坐下戰馬,整齊地衝了出去,臨近大樹,四人同時將手中槍刺了出去,一聲吆喝,已是將這株大樹合力舉了起來,而就在此時,異變發生了。大樹被抬起的同時,壓在樹下的數道機關同時發作,哧哧數聲,數十根短小的被削得極尖的竹槍同時標射了出來,幾名騎兵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身體已是被洞穿,高舉的大樹來不及仍出去,重重地砸下來,立時將幾個砸成了幾截。
槍林一陣晃動,顯然眼前的一幕讓士兵有些心神動搖。
「後撤!」李少鋒手一舉,大聲地下著命令。騎隊剛剛轉過馬頭,轟轟的聲音連續不斷地響起,身後的大樹一株接著一株的倒下,後面的道路顯然已被堵死了。
李少鋒臉色陰沉,心裡有些著慌,對方在這裡設下了埋伏,沒辦法,只能向前衝了,兩邊的樹林太密,騎兵根本沒辦法衝進去。
爛銀槍一指,身後的十數名騎兵一聲狂吼,長槍平端地胸前,風暴般地著地捲去,剛剛躍過倒在路中間的大樹,一道繩網已是平在而起,繩網上一根根閃著寒光的利刃對準了衝來的騎士,戰馬一聲驚嘶,四蹄蹬地,在地上刨出兩道深槽,及時地剎住,但馬上的騎士卻被巨大地慣性扔了出去,重重地砸在繩網上,已是被利刃洞穿,身體吊在半空,鮮血順著繩索咕咕地流將下來,地上瞬間已是殷紅一片。
與此同時,兩側的樹林中已是響起了一片士兵熟悉的強弩的聲音。「舉盾!」李少鋒聲嘶力竭地一聲大喝,嘩嘩聲中,騎兵們幾乎同時取下掛在馬身一側的盾牌,一陣鎖扣聲響,一面面的盾牌搭扣在一起,形成了一座防護陣。狀如堡壘的盾牌將太子緊緊地護在中間。
「棄馬!」李少鋒又是一聲斷喝。
與此同時,他從馬身上一躍而起,爛銀槍寒光一閃,已是透過了一株大樹的樹身,哧的一聲縮回來時,槍尖上已是鮮血淋漓,慘叫聲中,一個手持強弩的漢子從樹後倒了出來。伸腳在樹身上一踏,李少鋒高高地躍起,一聲猛喝,槍桿橫掃,轟地一聲,已是將一株大樹的粗大樹枝擊斷,隨著斷枝跌下來的還有一名伏擊者的屍體。再在樹上一借力,李少鋒已是飛了回去,矮身避過追來的兩支箭支,長槍反背,目光四下掃射著。
「好,果然不愧是西域大營的鐵騎,名不虛傳!」樹林中隱隱傳來一陣讚聲。
「何方鼠輩?藏頭露尾算什麼英雄好漢,有種的出來與我李少鋒單打獨鬥?」李少鋒大喝道。
呵呵呵,哈哈哈,林間怪笑聲來斷響起,一時之間,四面八方都是傳來了爆笑聲,就像貓捉老鼠一般,盡情地嘲笑起來。李少鋒臉色慘白,對方準備得如此機密,倒像是早就知道自己要從這裡過似得。
「放」,一聲呼喝聲傳來,林間一個個巨大的黑影迎面向盾陣撞來,「不好!」李少鋒心裡一沉,對方竟以巨大的擂木來攻擊盾陣,一躍而起,爛銀槍連連揮動,饒是他竭盡全力,也不過只阻截了兩三根,其餘的還是重重地砸在盾陣上,幾聲悶哼聲響起,盾陣立時出現了幾個缺口。
「殺馬,駐陣!」李少鋒大喝道。
剎那之間,盾陣之下的士兵利刃揮動,一匹匹的戰馬立時倒下,又馬上被拋起來,一匹匹地被壘了起來,一匹由馬的屍體組面的障礙立時形成。
「放箭!」
盾陣中一陣寒光閃動,一波箭雨由下射了出來,雖然是漫無目的,但卻是勁道十足,又是深深地**到樹幹中,有的卻是沒入林中,偶而一聲慘叫聲響起,倒還有人傷在這一波箭雨之下。
對方一呆,顯然沒想到這些士兵竟然還有這一招。
稍停片刻,一個聲音怪叫起來:「好,看看是你的馬屍陣厲害,還是我的石頭厲害!」話音未落,一株株碗口粗的大樹已是被扳了下去。
「放箭!」李少鋒大叫道。其實不等他下令,士兵們手中的利箭已是瞄準被扳倒的樹的周圍射了過去。慘叫聲不時響起,一顆顆石頭漫無目的地飛了起來,帶著呼嘯聲消失在林間,但仍有十數顆砸中了士兵們的陣地,一陣血肉橫飛,一些死馬已是被砸得稀亂。
「他媽的龜兒子,給我壓制住他們!」一聲怒吼聲響起,箭支如飛蝗般地射了過來,將士兵們射得抬不起頭來,只得縮在盾牌之後。
隨著巨大的聲響,這一次無數的巨石毫無阻礙地射了過來,兩輪過後,馬屍基本上已是蕩然無存了。
只能突擊了,李少鋒一咬牙,命令道:「第一組護住太子隨我向前衝鋒,第二組向左出擊,第三組右出擊,第四組斷後。」
隨著他的命令,盾陣轟然而散,失去了馬的士兵們分面四個隊伍,向四個方向轟然衝了出去。李少鋒一躍而起,人在空中,爛銀槍劃出一道孤線,嘶拉一聲,攔在路上的繩網已是被他從中剖為兩斷。一個倒翻,已是落回到馬上。「緊緊地跟著我!」回頭一聲令下,爛銀槍一擺,當頭衝了出去,與此同時,兩邊林間響起了震天的吼聲,慘叫聲不時響起,李少鋒一陣難過,他知道,失去了戰馬的這些騎士就如同失去了一支手臂,他們的命運可想而知了!
向前衝出一箭之地,李少鋒的前面數十米處,一人持刀,一人拿劍,穩穩地站在中央,四隻眼睛恨恨地盯視著衝過來的李少鋒。他們的身後,是無數手執各種兵器的漢子。
李少鋒更不打話,一聲大喝,雙腿一夾馬腹,爛銀槍高高舉起,勢如雷霆般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