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薄薄的木板門被人一腳狠狠地踹開了,一陣雜亂的軍靴聲踏進了房內,嗆啷啷一陣亂響,幾柄腰刀丟在桌子上,幾個蠻族士兵大刺刺地坐在了房中,盯著縮在屋角瑟瑟發抖的一個老漢和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厲聲喝道:「快去,給爺們弄點吃得,否則就砍了你們的腦袋!」嘩的一聲,鋼刀重重地砍在木桌一角,整整齊齊地削掉了一塊。
「是,軍爺,小的馬上去弄!」看著三人連滾帶爬地向後屋衝去,幾個蠻族兵不由快活地大笑起來。「先給爺們弄壺酒來,讓爺們潤潤嗓子!」領頭的蠻兵大聲喝道。
這裡是慶陽郡下屬的一個縣城,駐紮在這裡的叛軍是以撒察漢國的部隊為主,在這個縣城中,撒察軍隊屯集了大量的糧食和兵器以及馬匹,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大倉庫,撒察漢為了這個後勤重地的安全,足足地在這裡駐紮了五千人的精銳部隊,日夜不停地巡邏,防止佔領區的居民破壞。事實也證明撒察漢的這一著棋甚為高明,在其它的叛軍的後勤屢屢遭到重創而言,他們這裡已是數次挫敗了針對這個大倉庫的襲擊,無數的大唐人自發組織的襲擊隊伍在他們的快馬強弓面前飲恨而歸,死傷纍纍。
年輕女子端著一大壺燙好的老酒,低眉順目地走了過來,輕輕地將酒壺放在桌上,低聲道:「軍爺們請用!」垂手向門外退去。「站住!」領頭的蠻兵突地喝道。「你先喝一口!」他實在是細心地很,在外族的地方,他牢牢地記住了首領的話,小心無大錯。
年輕女子抬起頭,臉露訝色,旋即又低下頭去,為自己倒了一小杯,小嘴一抿,吞下肚去,這一下,所有的蠻兵都放下心來,一人倒了一碗,大呼小叫地喝了起來。為首的蠻兵端起酒碗,卻將注意力放在了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子身上,***,都說中原的女子漂亮溫柔,這話還真是不假,眼前這個女子眉清目秀,唇紅齒白,雖說臉上透出一股驚慌的神色,身體也微微發抖,但仍然不失其姿色,
一伸手在這個女人的屁股上重重地扭了一把,淫笑著道:「小妞,彈性不錯嘛!怎麼樣,今兒個陪陪爺好好快活快活?」
年輕女子眼中寒光一閃,掃了一眼房中的蠻兵,眼見著這批人已是狂笑著將酒倒進嘴裡,正張大嘴巴看著他們的頭調戲著自己,不由微微一笑,身體向後退去。這一笑,卻將這蠻兵頭笑得魂飛天外,放下酒碗,站起身,追了過去,一雙毛茸茸的大手已是向這個年輕女人高聳的胸部摸去,嘴裡狂笑道:「小妞別逃,哥哥來了!」
年輕女子伸手輕輕一推,笑道:「不知死活的東西,死到臨頭了,居然還有花花心思!」為首的蠻兵忽地覺得手似被火燙了一下,不由猛地縮的回來,低頭一看,不由大吃一驚,這一瞬間,自己的手已是飛快地腫了起來,心裡暗道不妙,只聽得砰砰數聲,回頭看時,自己的同夥已是一個接著一個地摔倒在房中。「敵人!」心中猛地警醒,尚自完好的左手便向桌上的刀摸去,同時張嘴欲呼,這滿大街上幾乎都是自己的軍隊,只要一聲吆喝,這些人就萬萬逃不掉。剛一張嘴,舌頭上一麻,馬上覺得自己的舌頭腫大了起來,一忽兒就塞滿了自己的嘴巴,竟然連呼吸也有些困難了。
心中充滿了恐懼,眼睛睜得大大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左手持刀,猛地撲過去,意圖奪路而逃。但剛剛一起步,渾身已是一麻,仰天摔倒在地上,鋼手脫手仍出去老遠。眼睛圓睜,渾身卻已是動彈不得,麻木正自一點一點地侵蝕著他的全身。
笑聲響起,後門處出現了一老一少兩人,此時這兩人哪裡還有一點點的害怕情形,老的伸手在頦下一撕,花白的鬍子應手而落,蹲下身子,伸手拍拍動彈不得的匪兵,笑嘻嘻地道:「好大的膽子,連宛兒姑娘的便宜都敢占,不是自討死路嗎?」抬起頭來,赫然竟是猛虎幫的馬維。
年輕的那一個站在一側,默不作聲地拔出刀,一刀便向這蠻兵的腦袋斬去。噹的一聲,馬維眼急手快地架住年輕人一刀,側頭問道:「李強,你幹什麼呢?」
李強橫著眼睛,狠狠地道:「他敢調戲董幫主,我就要殺了他!」馬維呸了一聲,「李強,你沒看見這滿屋子的小兵,就這一個傢伙的衣服合我身麼?你弄得血淋淋的,叫我怎麼穿?」一邊說一邊飛快地剝著這蠻兵的軍服,邊道:「等我換好了,你再弄,就算你將他斬成肉泥,我也不管你!」一翻話說得橫眉冷對地李強也不由得笑了。
一邊的宛兒輕輕地拍拍手,門外一溜又進來幾個大漢,大伙七手八腳地剝起房中番兵的軍服,套在自己身上,不一會兒,眾人已是鳥槍換炮,成了清一色的撒察漢國的士兵了。
宛兒率領的這批人便是奉六王爺之命潛入到叛軍佔領區的猛虎幫幫眾的其中一個小組,數月以來,他們在叛軍佔領的三個郡內刺殺軍官,毀壞器械,燒掉糧草,直將三個郡弄得烏煙章氣,人心惶惶,在很大的程度上打擊了叛軍的士氣,使一些低級軍官人人自危,不過,他們在這裡卻是連接吃了幾個虧,損失了不少人手,不得不潛伏下來,尋找機會,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今日這幾個不知死活的小兵竟然自動尋上門來了,大好機會怎能錯過,宛兒略施小計,已是將他們手到擒來。
看著打扮停當的眾人,宛兒冷靜地安排到:「馬維,李強和我率領扮成蠻兵的小隊潛入對方的糧庫,三更開始,盡最大的可能毀壞對方的後勤,莫問率餘下的隊員潛伏城中,待火起之後,城中必然大亂,此時你們趁亂出擊,暗殺對方的軍官,四更之時,全體成員出城,至城外亂墳崗集合。各位,還有什麼問題嗎?」
眾人點頭表示清楚,「三更開始,四更結束!」憋了很長時間的隊員們一個個眼中放光,摩拳擦掌地等待著夜色的降臨。
街上不時有蠻兵縱馬馳過,但卻渾然不知在這間普通的小院內卻隱藏著一支會讓他們付出慘重代價的隊伍。
夜在眾人的期盼中慢慢降臨了,今晚卻是月明星稀,淡淡的風輕輕拂過,如果不是因為戰爭,想必這樣的夜晚正是人們所期盼的那種,或月下獨酌,或相邀漫步,但一切都因為這場戰爭改變了,昔日繁華的縣城中,人們已是多半逃亡而去,剩下一批實在無地可去的人們也是早早地關門閉戶,寬闊的街道上除了來來往往的異族軍隊外,竟是連一個鬼影也看不到。就連平時縣城中最多見的野狗也是見不著一條。
一扇門呀的一聲打開,一個腦袋探出頭來四處打量了一下,又縮了回去,片刻,一隊全副武裝的蠻兵出現在了街道上,排著整齊的隊伍,向城東而去。
這一隊人正是由宛兒率領的猛虎幫眾,他們的目標是城東撒察汗國貯存的大批糧草,只要燒掉了他們,凶悍的撒察汗國軍隊就會如同被抽去了脊樑的猛虎,再也威風不起來了。馬維昂首挺胸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他原本光滑的臉上此時卻被沾上了一大把的絡腮鬍子,宛兒卻是隱藏在隊伍中間。
馬維恥高氣揚的走在大街上,不時向街頭上迎面走來的蠻兵點頭示意,仰天打著哈哈地率領著隊伍大步前進。此時的宛兒心中卻是焦急的很,他們這支隊伍中有著一個極大的破綻,那就是沒有一個會說撒察汗國的語言,要是有人一加盤問,保準他們立時露餡,但好在此時大街的蠻兵大都是出來尋歡作樂的,根本沒有人注意他們,偶而有一隊騎馬巡邏而過的衛兵,卻也只是瞟上他們一眼,就縱馬而去,是呀,又有誰會想到,竟然這麼一大隊人馬居然會是由敵人裝扮得呢?眼見著離城東糧倉越來越近,宛兒一顆心終於慢慢地放了下來。
巨大的糧垛已是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大家都不由得興奮起來,步伐也不由得加快,片刻功夫,眾人已是來到了由巨大的柵欄構成的糧倉前,這裡不同於其它地方,雖然已是三更,但卻仍是***通明,營門前,一隊士兵荷槍持刀守在門前,門裡,一隊隊的巡邏兵穿插往復,整個營地竟是***通明。馬維心裡不由一緊,防衛如此森嚴,卻叫他們如何下手呢?回頭看了一眼宛兒,卻見宛兒也是眉頭微皺,顯然也是為難之極。
眾人的步子雖然沒有停下來,但此時卻是在兩難之間,下手嗎?只怕難得得手,轉頭回去,但自己這一票人馬已是出現在了對方的視線當中,真要轉頭而去,只怕立馬會引起對方的懷疑,只要對方一聲忽哨,立刻會有大隊的騎兵衝出來,那時可當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宛兒眉頭一展,眼中露出決然的光茫,向馬維點頭示意。此時,他們距離營門也只不過只有十數丈遠了,一名撒察軍官正大步向他們迎來,嘴裡嘰裡哇啦地說著些什麼,看神情,像是在詢問些什麼。
馬維硬起頭皮,向前迎去,兩手向前伸出,作出擁抱狀,口中哈哈大笑著,大步迎了上去。心裡卻在想,你龜兒子要是再多問一句,老子立馬就捏死你,再殺進去。
對面的撒察軍官心中不由疑惑之極,眼前的這人自己好像並不認識,怎麼對方卻如此熱情,倒像是自己的老熟人一般,自己要是不回應,不太失禮了嗎?要知道,在草原,自己對於對方的擁抱要是拒之不理的話,那可是對對方極大的侮辱,是以雖然心中迷惑,他仍是臉上堆起笑容,張開雙臂,迎了上去。
隊伍中的宛兒手中此時多了一根細如牛毛的鋼針,就在撒察軍官和馬維剛剛擁到一起的時候,宛兒手指一彈,細針無聲無息的射了出去,毫無阻礙地射穿了對方的盔甲。
撒察軍官大腿之上忽地一麻,似是被蚊子叮了一口,倒也不甚在意,與馬維相擁片刻,正待開口問些什麼,突地發現自己已是口不能言,手不能動,全身酸麻不已。「不好,敵人!」撒察軍官心中大驚,情知自己已是受了暗算,竭盡全力想要發出警報,但此時的他卻是想動一根小指頭也是莫想,只是將臉憋得通紅,一雙眼睛睜得老大。
馬維只覺得手上一沉,定睛看時,撒察軍官已是如同一灘亂泥一般倒在自己身上,要不是自己挾著他,只怕會立時倒下去,回望一眼宛兒,卻見她正點示意,當下心中明瞭,單手一用力,已是將這名撒察軍官挾起來,左右兩名隊員圍上來,眾人大笑著向營內走去,馬維不時還俯耳在撒察軍官耳邊低語幾句,似是極度親密的樣子。
門口的撒察士兵眼見自己的長官和對方如此之熟,不由得一個個放鬆了警惕,眼睜睜地看著一行人走了過來,和自己的長官勾肩搭臂地走進了營房。
轉過一頂帳蓬,馬維長吁一口氣,一鬆手,這名撒察軍官已是亂泥一般地灘了下去,伸手摸了一把頭上的冷汗,看宛兒時,卻見宛兒根本不以為意,正打量著軍營內的糧垛。一揮手,所有的隊員已是分散開去,向著各自的目標而去。
一個陰暗的角落裡,莫問正自懶洋洋地躺在地上,一身破亂的衣服表明著他此時的身份,那就是一個乞丐,不過一雙潔白的雙手又暴露出他真實的身份,莫問倒不是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反正是一會就要天下大亂,自己的任務是殺人,就算對方發現不對也沒有什麼關係了。就在他的頭頂上,他手下的一隊人正自一個個張開弩箭,就等著他一聲令下了。
「隊長,燃起來了!」一個隊員忽地驚喜地叫了起來,莫問騰地一聲站了起來,片刻過夫,城東已是大火照亮了半邊天,熊熊的烈火直騰上半空,淒厲的號角聲在城中響了起來,如雷般的馬蹄聲響起,向城東捲過去。
「靠,就算你們趕過去,也只能撈一點炭灰了!」莫問看著街道上一隊隊疾馳而過的騎兵,又看看那通天的火勢,冷笑著道。「嗯,這一隊人太多了,吃不下,再等會吧!」莫問看著街道,心裡暗道,又懶懶地躺了下去。
此時城東的糧草大營內,已是亂成一團,無數的士兵從營房中湧出來,在長官的指揮下,手忙腳亂地扑打著火勢,但對於這沖天的火勢而言,他們的撲救只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李強興高采烈地在營中東奔西跑,順手將一支支的火把投向還沒有燃著的糧垛。邊仍邊快活地唱著小曲,唱得卻是中原流行的黃色小曲十八摸。
「一呀摸,摸到妹妹的大腿上!」
正自唱得高興,一聲如雷般的吼聲突地在他耳邊響起,將李強嚇了一個哆嗦,定睛看時,卻是一個撒察軍官正對著他指手畫腳,看樣子竟是在破口大罵。
「他娘的!」李強心中大罵道,兩手一攤,嘴裡不知所以的嘰裡哇啦的一遍大叫,邊叫邊向這邊移過來,驀地仰天一個哈哈,在對方還不明所以的時候,突地一掠丈餘,手中寒光一閃,正是一招千樹萬樹梨花開,一瞬間,已是將這個還在發呆不明白李強說些什麼的軍官斬成了十七八塊。吐吐舌頭,李強四下望望,得意地站了起來,又向下一個糧垛奔去。
「二呀摸,一摸摸到妹妹的胸脯上!」搖搖晃晃地轉了過去。
此時營中已到處是撒察官兵,宛兒和馬維能及大部分隊員也都混雜在其間,跟隨著眾人一起救火,不過他們卻是在撲火之中卻還摻雜了一些其它的動作,宛兒在人群中奔來奔去,每當她跑過一個軍官的時候,這個軍官總是在片刻之後,一聲悶哼,就莫名其妙地倒下地來,一轉眼就渾身發硬,死翹翹了。
馬維卻是在袖中藏著一柄小刀,專往人多的地方鑽,小刀不時地自袖口處伸出,一伸一縮之間,已是有一名撒察士兵了帳。
眼見著火勢越來越大,撒察官兵終於放棄了救火,號角聲響起,士兵開始向外撤去,宛兒打個手勢,猛虎幫眾會意地向另一邊摸去,任務完成,該走了。
此時的街道上,守候良久的莫問終於等到了一個最佳的時機,十數匹快馬疾衝過來,一看來人的服色,莫問不由大喜,自己運氣好,竟然等來了一條大魚。向高處打個手勢,莫問貼著牆根站了起來,右手反背在後,握緊了手中的鋼刀。
哧哧哧數聲厲響,數十支強力弩箭忽地從頭頂上下雨般地傾洩不來,猝不及防之下,這十數名騎士在一聲聲地慘嚎聲中摔下馬來。只有為首的這名將軍一個漂亮的鐓裡藏身,身子在一瞬間已是滑到了馬的腹下,馬兒一聲慘嘶,已是身中數只弩箭。
就在這名撒察將軍慶幸自己躲過一劫的時候,令他魂飛魄散的一幕出現在他的眼前,跌倒在地尚還沒有來得及爬起來,一道眩目的亮光在眼前閃過,好快的刀,這是他的最後思法。
一擊得手,莫問伸手掂掂手中的人頭,隨手將其掖在腰帶上,一揮手,眾人一一隱在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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