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騎士越奔越近,過得片刻,已是距三人不遠,無數隻馬蹄捲起的沙塵甚至已飄到了三人圍坐的地方,胖子賈怒濤無可奈何地歎口氣,道:「真是討厭之極啊,這些精美的吃食要是沾染上了沙子,不是全都毀了麼?真是不識情趣,暴胗天物啊!」嘴裡說著話,手卻是微微抬起,一股無形的氣勁發出,將席捲而至的沙塵震開,手一翻,已是將一塊潔淨的白布覆蓋在了上面。高個子賈劍濤瞇起眼睛,看著滾滾而來的騎士,微笑著道:「老二,你淨想著吃了,再不注意一些,我看過上一段時間,你就會成為一個水桶般了!」
賈怒濤大笑道:「非也,非也,如果讓我美食當前,卻不去吃掉它,那比殺了我還讓我難受。再說了,像你一樣這也注意,那也不吃,變得如今這瘦竹竿一般,就很好看嗎?是不是,小姑娘?」
飄飄一聽他說得有趣,不由哧的一聲笑了起來。賈劍濤一時臉都綠了,狠狠地瞅著胖子,正想反唇相譏,卻忽地咦了一聲:「老二,好像是沙漠之狼呢!不對不對,怎麼好似吃了大虧似的,在這沙漠之上,除了朝廷和傲嘯城外,誰人能奈何得了他們,莫非是傲嘯城麼?」
賈怒濤站起來,仔細地看了一眼道:「不錯,就是沙漠之狼,不過肯定不是朝廷軍隊和傲嘯城下得手,你想想,這兩家的主兒哪個是好纏的,真要對他下手,還容他們逃出這許多人麼?」
賈劍濤連連點頭,「不錯,不錯,奇怪,奇怪!」
飄飄不由奇道:「你們再說什麼呢?」
胖子轉過來,笑道:「小姑娘,教你一個乖,來得這夥人是沙漠上最大的盜匪群,叫沙漠之狼,殺人越貨,無所不為,嘖嘖,像你這樣漂亮的小姑娘,要是落到他們手中,可就慘了,慘了!」邊說邊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飄飄,被他看得發毛的飄飄不由將身子一縮,暗道:「什麼盜賊有你們這麼高的武功麼?哼,在他們手裡,我還有機會跑路,在你們兩人的手中,我卻是連一點機會也沒有。」看看遠處蜂湧而來的沙漠之狼,又看看賈劍濤,賈怒濤二人,一雙眼睛骨碌碌地轉著,心裡暗自打著注意。
這群沙漠之狼正是被林鈺殺得潰不成軍,而亡命逃出來的一批人,大當家關建中已是魂歸地府,原先的二當家裘夜行現在已是順理成章的成了大當家的了。
「裘當家的,你看,前邊有幾個人,看起來好像是幾頭肥羊呢!看穿著打扮,可不是一般人呢,咱去做上一票,說不定能狠狠地撈上一票,也能掃掃昨天的霉氣啊!」一個滿臉凶相的漢子興奮地對裘夜行道。
裘夜行瞇起眼睛細細地打量了一翻,此時的他,心裡倒是興奮中夾有一絲兔死狐悲之感,高興的是自己終於坐上了沙漠之狼的頭把交椅,從此在這大漠之上自己可算是第三號的人物了,雖然不能和朝廷的西域大營主將裴立志與傲嘯城的龍王相比,但怎地也算是一號人物了,悲的是與自己一同創下沙漠之狼的關建中一命烏乎了。回頭看看一大票的手下,顯然還未從昨天那女魔頭的淫威下恢復過來,一個個垂頭喪氣的。看來是要讓他們見見血,開開葷,才能恢復他們的士氣了。
又打量了一下不遠處的目標,心裡又犯起了滴咕,一般來說,經過沙漠的客商一旦看見沙漠之狼的旗幟無不驚慌而逃,但前面的三人兩人正注視著自己這邊,顯然是已發現了自己,另一人卻仍是在大吃大嚼,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莫不是又是幾個硬角色吧!再說自己剛剛當上老大,總要讓弟兄們服氣才是。回頭看著自己的部下,卻是一雙雙眼睛正緊緊地盯著自己,顯然是正等著自己拿主意,不由膽氣一壯,自己不會有這麼倒霉吧,像白衣修羅這樣的人物畢竟是有限的,就算對手有一身武功,只要沒有林鈺那樣恐怖,自己這票人怕個鳥。當下手臂一揮,大喝道:「弟兄們,去將這幾頭肥羊拾綴了,也好解解晦氣!」
一聲呼喝,百多人的沙漠之狼呼嘯著像這邊撲了過來。
看著滾滾而來的騎隊,賈劍濤回頭笑著道:「老二,看來這夥人是打上我們的注意了!」
賈怒濤嘴裡含著一根骨頭,含糊不清地道:「啊,是嗎!可能是看上這小姑娘的美色了吧!總不會是看上我們兩個吧!哈哈!」
飄飄聞言大怒,劈手操起一根雞腿,向賈怒濤砸去,罵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賈怒濤哈哈大笑著一張嘴,已是穩穩地將雞腿叼住,幾下咀嚼,嘴一咧,吐出一根雞骨,道:「當然,我不是狗嘴,怎能吐住象牙,這是人嘴吐出雞骨。」飄飄被氣得直翻白眼,卻是說不出話來。滿臉潮紅,胸膛一起一伏,讓直顧吃得賈怒濤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這個怒美人。
一轉眼功夫,沙漠之狼已是到了眼前,飄飄眼睛一轉,突地站了起來,向前跑了過去,邊跑邊叫:「好漢救命啊,這兩個盜賊打劫了我家,還綁架了我,好漢救救我啊!」竟是直向沙漠之狼那邊奔去,這一下事出突然,賈劍濤和賈怒濤都是不由得直了眼,竟是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半晌,賈怒濤才翻著白眼,努力將哽在喉中的雞肉吞了下去,道:「這小姑娘莫不是豬油蒙了心吧,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麼?」
不說二賈沒有反應過來,就連裘夜行等一行人也是呆了,從來只有人看見他們跑,還沒有人跑來向他們叫救命的。
「好漢救命啊,這兩個惡人打劫了我家,將我家的金銀財寶一掃而空,而搶了我來,不懷好意,請好漢救救我啊!」飄飄一臉的楚楚可憐之相,眼眶之中也是一下子蓄滿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著圈轉,只差放聲痛哭了。
被誣告成搶匪的賈怒濤目瞪口呆,嘴裡直道:「這小姑娘,這小姑娘……」卻是說不下去了。
裘夜行一聽到金銀珠寶,兩眼不由放光,問道:「小姑娘,這兩個人搶了你家很多東西嗎?」飄飄眼珠一轉,從懷中一摸,已是掏出一顆碩大的夜明珠,道:「是啊,光這樣的珠子,就有數十顆啊!好漢要是幫我拿回來,我送一半給你們做酬謝可好?」
裘夜行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天啊,這樣的夜明珠可是難得的東西啊,竟有數十枚之多,這下老子發了大財了,他也不想想,這樣的夜明珠一顆也是難求,如有數十枚之多,豈不是王候之家才能擁有,飄飄倒是沒有說謊,六王府的確多的是,但這兩人真能從王候之家搶出東西,綁出人來,哪武功又豈是凡響。只不過此時已被賭迷了心竅的沙漠之狼一個個兩眼放光,裘夜行使個眼色,讓一個手下看住飄飄,他自己卻笑著對飄飄說:「小姑娘不要擔心,我一定會給你搶回來的。」心裡想的卻是等老子搶了回來,就歸自己了,就連你這個小美娘老子也一併笑納了。
再飄飄的千恩萬謝中裘夜行一揮手中彎刀,大叫道:「弟兄們,給我做了這兩個小賊!」眾狼一聲呼嘯,彎刀飛舞,蜂湧而上,向賈劍濤,賈怒濤二人撲去。飄飄笑嘻嘻地看著二賈,心道:「好傢伙,這下夠你們喝一壺了吧!」
此時的二賈看著對手呼嘯而來的身勢,也是不由臉上變色,兩人同時手腕一抖,兩人手中同時多了一柄軟劍。軟劍靈蛇般的在兩人手中扭動,劍上光芒流動,顯是兩人已是將真氣注入了劍中。緊緊地注視著迎面撲來的沙漠之狼,同時長嘯一聲,飛身而起,軟劍在空中一抖,分別纏上了兩名沙漠之狼的脖了,手腕一帶,兩顆頭顱立時飛上了半空,伸腳一踢,已是兩人的半截屍體踢下了馬匹,自己卻是坐了上去,一下子衝入了群匪之中。
飄飄看了兩眼,此時不逃,更待何時。當下手指一指看著自己的那名沙漠之狼,大聲喝道:「滾下來!」那人正自注視著戰場,忽聽到飄飄的怒喝,不由大笑道:「小姑娘,幹什麼啊?」
飄飄道:「快將馬讓給本姑娘,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那名馬賊看著嬌滴滴的飄飄,不由大笑道:「不客氣,小姑娘怎麼對我不客氣啊?」眼睛卻緊盯著飄飄聳起的胸脯,上上下下地看個不停。飄飄不由大怒,一躍而起,抬手一掌擊了過去,喝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人看著飄飄軟綿綿的一掌,不由大笑著將胸脯一挺迎了上去,道:「小姑娘想摸摸哥哥的胸膛麼?」噗的一聲,如中敗革,飄飄這一掌正正地擊在這個不知死活的馬賊胸腹之上。那人臉上的笑容忽地凝固,抬起一隻手,勉力地指向飄飄,嘴中忽地一口鮮血狂噴出來,鮮血中竟是夾雜著王髒六腑。飄飄修練的太清氣功威力極大,飄飄雖說還沒練到家,但也不是這個漢子接得下來的,何況還是挺關胸膛送上去,這一掌立時就送了他的命。看著倒撞下馬的漢子瞪的大大的眼睛,飄飄忽地害怕起來,連連叫道:「這可是你自己不小心的,自己送上來的,你死了可不能怪我啊!」一躍上馬,飛快地向遠方遁去。
被盜匪緊緊圍住的賈劍濤和賈怒濤卻是看見飄飄已是飛馬遠遁,眼看著自己手中的香餌跑了,不由大怒,賈劍濤軟劍一揮,將離自己最近的一名沙漠之狼斬下馬來,怒喝道:「你們再不識相,我們弟兄就不客氣了!」
剛剛一交手,看到二賈的身手,裘夜行就已是暗暗叫苦,沒想到真得又碰上了兩個硬茬,心裡已是有了退意,但一想到那些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又實在是捨不得,看著手下百多名弟兄,膽氣不由又壯了起來,大吼道:「弟兄們,上啊,累也累死他們,幹掉這兩個肥羊,咱們就可以去中原當財主,再也不用幹這刀頭舔血的勾當了,上啊!」將手中的彎刀一揮,已是領頭衝了上來。彎刀摟頭向賈劍濤砍來,賈劍濤怒火中燒,手一揮,刷的一聲,軟劍已是纏了上去,在與裘夜行彎刀相碰的一霎那,軟劍由硬如鐵突地變成了繞指柔,刷的一聲拐了個彎,向裘夜行掃了過來,裘夜行大吃一驚,猛地縮頭,臉上卻是已被掃過,登時留下了一條血痕,不由又驚又怒,趕緊勒馬後退了兩步。賈劍濤一劍落空,嘴裡冷哼了一聲,左手一連兩拳轟出,已是將身側兩名沙漠之狼震上了半空,還未落下地來,已是五臟盡裂,死於非命了。賈劍濤回頭看飄飄時,卻那裡還有人影,只剩下一個小小的黑點。
賈劍濤心中殺機陡盛,猛地對賈怒濤道:「老二,殺光了他們!」胖子此時已是滿臉油光,興奮地道:「好勒!」兩人一個旋聲,忽地轉到了一起,賈劍濤身子躍起,已是落在胖子的肩上,兩人同時長嘯,身上的內力忽地交接在一起,手中軟劍光華大盛,賈劍濤此時彷彿胖了一些,而胖子賈怒濤卻似乎在這一轉眼之間瘦了一圈。兩人的眼中同時變成了深深的藍色,如同汪洋大海,一時看不到盡頭。
裘夜行突地感到一陣寒意,這種寒意在昨天對陣林鈺時,他也曾有過,心裡突然驚恐起來,不詳的預感一下子將他籠罩住了。
此時的二賈卻似同變成了一個人,胖子只顧防守,而進攻卻是由賈劍濤一人來完成,可怖的是,此時的賈劍濤武功彷彿高了一倍。每一劍刺出,都有一名沙漠之狼跌下馬來,直如虎如羊群,勢不可擋。忽而在胖子肩上,忽而滑到胖子背後,忽爾又轉到胖子的體側,直如幻影一般,但不管怎麼移動,他總是有一部他身體與胖子相連。
裘夜行肝膽俱裂,大呼道:「攻那個胖子,攻那個胖子!」此時的他已是看出胖子的內力大半已是到了他身上的瘦高個身上,只要能打倒這個軟肋,他們就有獲勝的希望。眾沙漠之狼此時也是被飛濺的鮮血映紅了雙眼,拼了命的攻上來,但無可奈何的是,胖子雖然不進攻,但卻守得極是嚴密,任對方如何攻擊,他總是守得水洩不通,何況賈劍濤根本不會給同一個人兩次攻擊胖子的機會。沙漠之狼的人數隨著時間的推移也越來越少,終於,殘餘的沙漠之狼發一聲喊,忽的四散而逃。
長嘯聲中,賈劍濤和賈怒濤二人忽地分開,長身而起,劍光閃爍,向逃逸的人追去,特別是胖子,一張胖臉緊繃著,每殺一人,都大叫一聲:「教你小子刺我!」
此時的裘夜行已是面無人色,只顧催馬狂奔,和三兩個心腹向大漠深處逸去。只求能離開這個殺場,心裡不住地祈濤:「九天佛祖啊,只要讓我能逃脫生天,我一定給你重修廟宇,再塑金身!」
不過此時身在九天之外的佛祖肯定是幫不了他哪,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隨著一聲清嘯,幾人同時感到劍氣逼人,都是大叫一聲,從馬上掉了下來,在沙地上一個滾翻,重新站起來時,看到的卻是賈劍濤那一張氣得變形的臉。
又是一陣馬蹄聲,胖子也是氣喘吁吁地跟了過來:「老大,那些王八龜兒子都已被我殺乾淨了!」
裘夜行茫然地向四周望去,沙漠之狼的屍體遍佈在四周的沙丘之上,無數失去主人的戰馬正惶然地奔向遠方。
二賈站在一起,賈劍濤冷笑一聲:「老二,你說我們怎麼處置他們才好呢?」
胖子咧一咧嘴,道:「這有什麼說的,殺了!」
裘夜行忽地膝蓋一軟,跪倒在沙地上,大叫道:「好漢饒命啊,我們上了那個小妖精的當,這才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好漢大人大量,不要計較小的的過錯,饒小的一條狗命吧!」
胖子呸的一口唾沫吐在裘夜行的臉上:「軟蛋,你惹惱了老子兄弟二人,還想活命麼?」
賈劍濤冷笑道:「殺了他們,那太便宜他們了!老二,你看我們廢了他們的武功,挑斷他們的腳筋手筋,然後將他們仍在這沙漠之上,如何?」
賈怒濤拍掌大笑:「好啊,好啊,讓這日頭活活地曬死了他們,就算曬不死他們,也會讓什麼野狼啊,兀鷹啊抑或別的什麼動物慢慢地活活啃死了他們。」
裘夜行幾人不由臉色大變,裘夜行忽地一躍而起,一刀向賈劍濤砍去,大叫道:「你殺了我吧!」另外幾人卻是拔腿狂奔而去。
賈劍濤冷笑道:「想死麼,這時卻沒那麼容易了!」軟劍一抖,已是將裘夜行的彎刀帶上半空,噗的一聲,重重地倒插在沙地上。跟著足尖踢同,已是命中了對方的軟麻穴。而此時的胖子,也是將奔逃的幾人一一逼了回來。
二人狂笑著向倒在地上的幾個絕望的沙漠之狼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