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 第五卷:冠蓋滿京華 第十二章
    相持片刻,飛揚一聲低嘯,弒神爆出一點點的火花,身形緊貼地面,箭一般地射向嚴陣以待的歐陽天,與在同時,林鈺飄然而起,夜雨在空中劃過一道絕美的弧光,逕直刺向歐陽天的胸膛。

    金光燦然的歐陽天雙足一頓,已是縱身而起,身形前衝,兩道金光擊向夜雨,他在飛揚和林鈺二人動手的一霎哪,已是看出了林鈺在內力造詣上與飛揚還是有一定的差距,所謂吃柿子撿軟的捏,他已是決定先解決這個小丫頭,回過頭來再收拾雲飛揚。

    眼見貼地飛過來的飛揚即將從歐陽天的身下飛過,飛揚左掌在地上重重一擊,人在一瞬間已是由橫飛變成了向上迎擊,一團不住向外爆發火花的白光向歐陽天雙腿絞去。

    旁觀眾人都是轟的一聲,表現出了極大的驚訝,這種在全力出擊的情況下中途改換攻擊方向比換招更是難的多,更難能可貴的是,飛揚變招之後,威力絲毫未減。

    歐陽天也是咦的一聲,顯得甚為驚訝,身子猛地在半空中凝住,左腳已是狠狠地向下踏去,右拳卻是未做絲毫停留,仍是以六成功力轟向正面進攻的林鈺。

    轟的兩聲巨響幾乎在同進爆發,林鈺的夜雨毫無阻礙地突破了歐陽天的那眩上眼目的金光,一股寒氣瞬間隨著凌厲的勁道向上攻去。歐陽天只覺得觸手之處,如同寒冰,嘿的一聲,大天龍手的狂暴內力一吐而出,林鈺的劍尖在剛剛接觸到對手的皮膚那一剎那,已是有一股絕大的力量奔湧而出,將自己的內息盡數逼了回來,呼的一聲,林鈺身形在空中倒飛數丈,這才緩緩落下來,臉上依然一片雪白的林鈺沒有任何表情,只不過持劍的右手輕輕地抖了起來,右手骨節突出,用力抓出劍柄,以免讓夜雨墜下地來。

    就在歐陽天震飛林鈺的這當口,飛揚的弒神已是和歐陽天的左腳撞在一起,哧哧之聲連連響起,飛揚人直向下落去,落到地上時,雙腳已是沒入了堅實的地面中,以四成功力應付飛揚的歐陽天卻也甚是不好過,飛揚這一刀的全力一擊,直將他打得眼冒金星,身體已是高高地飛了起來,院子裡的眾人又是咦的一聲,不過這一次卻是一邊是驚訝,一邊是嘻笑。飛在半空中的歐陽天左腳的鞋底已是被飛揚的刀光削得精光,一雙光溜溜地腳底板暴光在眾人的眼前。歐陽天不由又羞又惱,在空中一個盤旋,深深地吸了口氣,已是調勻了內息,緩緩落下地來,眼中已是凶光畢露。

    飛揚也已退回到了林鈺的身邊,一雙虎目關切地看向林鈺,看著飛揚詢問的眼光,林鈺的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輕輕地搖搖頭,示意自己無礙,飛揚這才放下心來。

    歐陽天此時心中也是驚訝之極,自從神劍山莊一役之後,自己感受到與真正高手之間的差距,痛定思痛之下,發憤努力,幾乎是回到了當初剛剛接觸到武學時候的那個狂熱的勁頭之中,這兩年來,武功大進,自想就是再次與霍震廷交手,雖說不能勝他,但勝負已在一線之間,不會像上次般在對手面前束手縛腳。本已是雄心萬丈,但今日與這兩個年紀輕輕的娃娃交手,竟然絲毫沒有佔到便宜,不由心中戒心大起,這樣的人如不能趁著今日的好機會殺掉,假以時日,必然是自己大敵,心有所思,臉上已是顯得凶光畢露,猶如餓得發慌的老虎,一副擇人而噬的凶相。

    院子中兩道白光,一道金光一閃,三人已是又鬥在了一處。這一次吸取了教訓的歐陽天把進攻的重點放在了飛揚的身上,通過上一次的交鋒,他已是深深知道林鈺雖然武功稍弱,卻也不是三招兩式就能拾奪下來的,既然不能快刀斬亂麻,哪就不如先將雲飛揚吃掉,回過頭收拾林鈺就容易多了。是以攻守之間,倒是有七成功夫用來攻擊雲飛揚,三成功夫用來防守林鈺。

    這一攻守轉換之間,飛揚頓時感到吃力無比,一股股凝重的如同實物的內力一波又一波地向他湧來,讓他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難。而此時壓力大減的林鈺卻是劍光暴漲,一道道眩目的白光繞著歐陽天飛來飛去,讓一旁觀戰的天鷹堡眾人膽戰心驚。

    如同在滯澀的液體中一樣,飛揚只覺得薄薄的弒神此時如同千斤般重,每一次揮動都要費掉比平時多得多的內力,刀上流轉的刀芒在歐陽天的全力壓制下已從一尺餘長緩慢地縮減到半尺多,明滅不定,似乎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而反觀歐陽天,只見他擋,拿,崩,拆,點、砍、削,大袖揮舞,顯得游刃有餘。

    猛虎幫眾人眼見幫主身陷困境,一個個不由的呼吸逐漸粗重起來,顯然心情緊張之極。倒是那笑傲天,此時反而得清松起來,又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起自己的小酒來,本來大張著的雙眼此時又半瞇了起來。

    看似行有餘力的歐陽天此時正在暗暗叫苦,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此時的他正是有苦說不出來,雲飛揚看似正自苦苦支撐,但卻如同大海中的礁石,任憑自己風再大,浪再高,他卻仍自巍然不動,接去了自己的大半攻勢,不論自己如何變招,如何誘敵,他卻不為所動,雖然好似那狂風中的蠟燭,每時每刻都是有熄滅的可能,但卻仍然閃閃爍爍,頑強地緊持著國。

    而此時另一邊的林鈺,在飛揚擋住對手的七成功力以後,更是大佔上風,從初時的歐陽天十招中還能還上兩三招,到最後十招中最多還得一招,到得此時,已是全然處於守勢,沒有還手的餘力了,更讓歐陽天心驚的是,對手的那股陰寒之力竟然有向自己身體內漫延的趨勢,此時自己的左半邊身子已是感到如浸在冰水中一般,內力的運轉已是不如先前那麼圓潤了,而是有些呆滯起來。

    雙方電光火石般又翻翻滾滾斗了數百招,從先前的勁力收縮有度到此時的狂暴奔放,顯然三人都已是到了最重要的關頭,院子裡稍微靠近三人一些的山石樹木盡數被震得粉碎,一旁觀戰的眾人也是已退到了牆邊,生怕一不小心就殃及了池魚。至此,這一場關乎重大的爭鬥已是形式比較明顯了,如若林鈺先一步得手,則歐陽天必敗無疑,但假如是雲飛揚率先抵擋不住,則歐陽天將大獲全勝。

    此時的雲飛揚已是汗出如漿,院子中所有的人都已是可以清晰地聽到他那粗重的呼吸聲,每一次地揮出手中的弒神,都如同舉起萬斤重物,腳下已是在一步步地後退,但歐陽天的大天龍手卻並不因為對手距離的拉遠而有所鬆動,那金燦燦的右手如影隨形地緊緊逼著雲飛揚。歐陽天此時也是正自苦苦支撐,左手早已不能將林鈺的夜雨封在外面,和夜雨短兵相接的後果是他的左手和左臂上此時已是佈滿了一條條的紅痕,眼見切金斷玉的夜雨只能將對手的手上劃出幾條紅痕,林鈺心中也是震驚不已,眼見愛郎已是形式危急,不由心中大急,幾欲合身撲上,夜雨精光暴漲,將對手的一支左手幾乎全都包在了其中。

    又狂攻飛揚數十回合的歐陽天眼見對手仍是頑強地抵抗著自己,而自己的左手此時早已被凍得麻木,失去了感覺,不由心中凶念大發,暗自道:「拼著挨上這小丫頭一劍,也要將你先斃掉。」

    百忙之中的飛揚一眼掃見對手眼中的凶光,心中不由一凜,提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他心中清楚地知道,只要自己擋住對手的狂攻,最後的勝利者必然是自己這一方。同時心中對這些在江湖中呼風喚雨的老人的武功也是極為佩服,要是今日沒有笑傲天來提點,自己單獨與其決鬥的話,老早就敗下陣來了。

    歐陽天猛地吸了一口氣,臉上金光大盛,長嘯聲中,身不動,腳不移,整個人卻是如同一座即將爆發的活火山一般向飛揚壓了過來,一隻拳頭在飛揚的眼中逐漸變大,如山的壓力頓時讓飛揚感到呼吸困難。

    「小心啊,小子,老傢伙要情急拚命了!」笑傲天霍地站了起來,臉上透出焦急的神色,要不是受諾言所制,他幾乎就要衝上去了。

    形式危殆的飛揚狂喝一聲,將全身僅餘的功力一股腦地提將起來,盡數注入刀中,弒神一瞬間亮了好幾分,向金色的拳頭砍去。一刀擊出,立時覺得身體中空空如也,一時覺得有說不出的難受,白金兩色這一次是無聲無息地碰到了一起,嘶的一聲輕響,兩人之間的地面上募地出現了一個米來深的大坑,飛揚如同一片紙鳶,輕飄飄地飛了起來。

    歐陽天將全身的勁力盡數集中在了右手之上,左手此時已是形同擺設,眼見愛郎被對手一拳擊飛的林鈺心中驚怒交集,一道長虹閃電般向歐陽天飛來,歐陽天避無可避,無可奈何之下抬起左臂,迎向夜雨,總之聊勝於無了,哧的一聲響,夜雨這一次將歐陽天的左臂刺了個對穿,隨著夜雨的拔出,歐陽天大叫一聲,猛地後退幾步,右手捧住左臂,傷口上沒有血,只有一團一團白色的冰屑,如針一般的陰寒內力正瘋狂地沿著他的七經八脈蜿蜒而上。

    後退中的歐陽天驚怒交集,曾幾何時,他就再也沒有流過血了受過傷了,不想今日與兩個後生晚輩交手,竟然雙手同時受傷,右手之上,弒神給他留下了一條血口,正自涔涔地流著鮮血,左手此時更是動彈不得,寂滅心經過於歹毒,此時正在瘋狂地吞噬著自己的內力,迫使自己不得不運轉殘存的內力,來將其逼將出去。

    一劍得手的林鈺絲毫沒有停留,也沒有再看一眼歐陽天,腳尖一點,已是飛到了飛揚跟前,單膝跪下,伸手將倒在地上的飛揚托起來,將他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看著面色淡金,氣若游絲且人事不省的飛揚,不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大聲地呼喊著飛揚的名字。

    飛揚只感到自己的身體輕飄飄地空中飛啊飛,眼前一片七彩的光茫似乎正在招喚著自己快快前去,心中一片喜悅,好似自己一直夢想的天堂就在前邊不遠的地方。就在飛揚想抬步前行的進候,一陣隱約的哭喊聲傳到了他的耳中,聲音是那麼的熟悉,這不是鈺兒的聲音嗎?怎地顯得那麼悲傷,那麼淒慘。

    笑傲天一步竄到飛揚跟前,伸手在飛揚身上一陣掏摸,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對林鈺道:「小丫頭別哭了,雲飛揚死不了。」伸手從懷中摸出一件黑乎乎的東西,拿到眼前端詳半天,萬分捨不得的樣子,「這是什麼,能救得了飛揚的命嗎?」林鈺抬起淚眼,看著笑傲天,「小丫頭,這可是老頭子的寶貝啊,這是我多年前得到的半截千年何首乎,當真是可以生人活骨啊!」

    一聽說這東西是千年何首烏,林鈺一把就搶了過來,其身手之快,比之先前與歐陽天較量時竟還要快上幾分,倒把笑傲天嚇了一跳。

    將何首烏放到飛揚的嘴邊,奈何此時的飛揚卻是牙關緊閉,無論如何也是喂不進去。嘗試幾次之後,林鈺終於在笑傲天不懷好意的眼神中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塞進自己嘴中,那何首烏雲是入嘴即化,一時之間,林鈺滿嘴都是透香的液體,兩手瓣開飛揚的嘴唇,林鈺頭一低,已是嘴對嘴地餵進了飛揚的嘴中。眼見著那明黃色的液體緩緩地順著飛揚的喉管慢慢地流將下去,喉管也開始慢慢地吞嚥,林鈺不由大大地鬆了口氣,面色卻仍是緊張地看著飛揚,一雙手更是將飛揚緊緊地摟在懷中,生怕一鬆手,他就飛了似的。笑傲天嘿嘿地笑道:「死不了,死不了的,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嘛!」話一出口,笑傲天立時感到周圍無數道殺人的眼光飛過來,不由乾笑幾聲,連忙幾步竄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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