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 第三卷:血舞 第二十章
    今年夏天的天氣顯得很反常,還未到三伏天,卻已是比往年的盛復顯得還要熱,空氣似乎都已停止了流動,蟬兒停在被火辣的太陽曬得打蔫的樹上,聲嘶力竭地鳴叫著。萬里無雲的空中,看不到一隻飛翔的鳥兒,抬眼望去,只是一望無際的藍天。

    伸著舌頭喘著粗氣的狗躺在樹蔭下,將整個肚皮緊趴在稍顯冰涼的地上,盡力的吸吶著那一絲絲清涼。狗的主人睡在一張竹躺椅上,眼睛似閉未閉,手中一張莆扇有一打無一打的扇著。

    街道兩邊的小鋪裡,夥計和老闆都無精打彩地站在櫃檯內,偶爾有一兩位客人上來打聽著什麼,才會讓他們的精神稍微振作一點,臉上浮現出一點職業的微笑。更多的人是在鋪裡裡躲著那火熱的太陽。

    這個時候的梁平鎮,稍微熱鬧一點的就是這裡唯一的一家酒樓太白居了,樓下樓上,坐了不少人,有的人面前放著一杯茶,已是沖了又衝,早已沒有了茶味,有的卻是幾盤小菜,配上一壺美酒,正自咂巴著嘴,有滋有味地品味著。

    樓上,卻是人不多,幾張桌子上,三三兩兩地坐著十數人,各自盤踞一桌,正自飲酒談笑。略顯奇怪的是,這幾桌客人所坐的位置,恰好有意無意的封住了二樓的樓梯,窗戶,佔據了二樓上的最佳位置。

    飛揚坐在靠窗的一張桌子上,手中端著酒杯,一雙眼卻是閃著炯炯的神光,注視著鎮外的大道。應該要來了,飛揚張望了一眼空中火熱的太陽,略微估算了一下時間,心中不由跳了一跳。

    宛兒坐在他的對面,正在撥弄著窗台上的一盆鮮花,泌人心脾的花香若有若無的在二樓上飄蕩。

    青城三傑阮城,黃浩,楊超三人盤踞在靠近樓梯的一桌上,三人不時低語幾句,擱在桌上的長劍以最方便自己拔出來的方式放在一邊。

    一陣轟隆隆的鐵蹄聲從鎮外傳了進來,所有的人一下子將耳朵豎了起來,他們來了。一陣灰塵揚起,一大群人已是擺開一條長龍依次踏上了梁平鎮的大街,當頭一人騎上馬上,顧盼之間,威儀十足,在他的身後,足有數米之遠,竟沒有一個敢涉足其間。他身後的不遠處,歐陽強和歐陽愷並轡而行,數百名精壯的漢子緊隨在他們的身後。

    鎮子中的狗兒們是最早反應過來的,從各個角落裡,樹蔭下跳將起來,衝了過去,咧開森森大口,衝著這一群生人狂吠起來。歐陽天眼角一跳,兩眼精光一閃,一股殺氣頓時心以他為圓心,四面散發開去。正在狂吠的狗兒身體一縮,似乎感應到了什麼,聲音一下子啞了下來,嗚咽兩聲,竟將尾巴兩在兩腿之間,狼狽逃竄而回,躲回到了主人的身邊,瑟瑟發抖。路邊的閒人似乎也感受了這不同尋常的氣氛,一個個縮回到了路邊的店中,睜大眼睛看著這一群人大搖大擺地向鎮中心走來。

    飛揚心中狂跳一下,歐陽天畢竟還是來了,眼睛緊盯著這個名震天下的大人物,手心裡不由泌出了汗滴。正在趕路的歐陽天突地抬起頭,一雙精光閃爍的眼睛直射向太白居的二樓,與飛揚的目光在半空中撞個正著,空氣中似乎閃出了火花,飛揚手邊的鋼刀爭的一聲輕鳴,竟在桌上輕微地跳動了起來。伸手按住鋼刀,飛揚的眼睛卻毫不示弱的與歐陽天對望著,該來的總是要來,逃避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與其逃避,還不台勇敢地面對,也許會闖出一條更寬闊的大道。

    歐陽天冷哼一聲,飛揚聽在耳中,卻如同一聲炸雷在耳邊響起,面色不由一變。再看歐陽天時,對方已是策馬向這邊走來。轉過頭,飛揚輕聲道:「歐陽天來了!」樓上眾人頓時赫然變色,嗆的一聲,都已是將手中的兵哭緊緊的拿在手中。

    樓梯在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中響了起來,每一響,都似乎重重的敲在眾人的心坎上。隨著腳步聲的越來越近,名震天下的歐陽天終於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眼光掃了一眼樓上的眾人,歐陽天理也未理其餘眾人,龍行虎步地走到飛揚桌前,臉上竟罕見地露出了一抹笑容,「我可以坐下嗎?」

    飛揚站了起來,右手一擺,「歐陽堡主太客氣了,請坐!」

    樓梯又是一陣響動,歐陽強,歐陽愷和另外幾個已是依次走了上來,一看到雲飛揚和宛兒,歐陽強的眼中就冒出了熊熊的怒火,雙拳捏得卡卡作響,「原來你們這兩個王八蛋竟在這裡!」直欲撲將過來。飛揚瞧也沒瞧他一眼,微笑著對歐陽天說:「沒想到竟然勞動堡主大駕,飛揚真是甚感榮幸。」伸手替對方斟上一杯酒,「請!」

    歐陽天掃了自己的大長老一眼,凌厲的眼光一下子將對方的火氣澆滅,垂對喪氣地和歐陽愷幾個坐到了一邊。

    歐陽天端起酒杯,雙眼卻盯在飛揚臉上:「魔刀雲飛揚,我們這是第二次見面了!」揚頭將一杯酒一飲而盡。

    飛揚佩服地點點頭:「堡主明知我身邊有人精於毒技,卻仍然毫不畏懼地飲下此杯,可見乃是真英雄。」

    歐陽天啞然失笑,「今日你我將有真正一戰,你若下毒,我倒要小瞧你了。魔刀若是只能依靠這些手段取勝,也就沒有什麼大不了了!「

    停頓一下,又道:「其實你就算下毒,又能奈我何呢!」一雙眼轉頭看向一邊的宛兒。

    宛兒焉然一笑,伸手從窗台上摘下一躲鮮艷欲滴的花朵,玉手前伸,將這朵花兒平攤在手掌心上,嬌聲道:「堡主是真英雄,雖然你我是敵人,我卻仍是佩服不已,今日借花獻佛,還望堡主不要拒絕。」

    歐陽天看著宛兒凝若玉脂的手掌,讚道:「手比花要漂亮,真是想不到這一雙纖纖玉手,卻可以在轉眼之間取人性命如反掌之間!」

    兩根手指伸出,輕輕的自宛兒手中拈起了這朵鮮花,放在鼻嗅了嗅。「好香!」

    眼見對方竟真得行若無事的接過鮮花,一直面不解色的宛兒終於變了臉色。

    歐陽天平靜地看著兩條黑線自兩根手指上蜿唌而上,點點道:「果然厲害!」手上金光一閃,一道金色的光環自手腕向下壓來,所過之處,黑氣紛紛後退,終於,兩點黑色的液體自手指上啪的一聲落了下來,叮的兩聲掉在了桌子上。

    回頭四顧,眼光一一掃向樓上的向成義,董德海,田富以及青城三傑,淡淡地說:「猛虎精英,皆齊集於此,想必已是佈置好了一切,也好,正好在這裡作個了斷,也省得我再跑一趟揚州了!」

    眾人受他威氣所壓,竟是無人接口。

    半晌,向成義究竟是一幫之主,不甘如此受辱,站了起來。大聲道:「堡主雖然神勇,但你無故插手南方武林,奪我猛虎幫產業,向某人雖然不敵,卻也不甘束手就縛,今日決一死戰,有死而已!」

    歐陽天點點頭,「武林中人,本就沒什麼道理好講,誰的拳頭硬,誰就有話語權。不過,你還不配作為我的對手!」

    「你!」向成義大怒,霍地一聲拿起了身邊的鐵杖。樓上眾人會都站了起來,形式一觸即發。

    歐陽天看也沒看眾人一眼,眼光轉向飛揚,二人目光緊緊的絞在了一起,時間似乎在這一瞬間停止了流動。

    宛兒已是向後退了一步,這種層次的較量,以她的武功已是不能插手了。首先是桌上飛揚的鋼刀感應到了強烈的殺氣,爭的一聲跳了起來,自動從刀鞘中跳了出來,飛揚伸手握住,刀身上一道白光,不住地往來游動。緊接著兩人之間的木桌再也承受不了這沉重的壓力,無聲無息地粉碎,墜落。窗台上的鮮花忽然之間化為片片碎葉,飄飄揚揚向樓下走去。

    飛揚的背心、臉上不住有汗泌出,一滴滴掉下來,還沒有落地,已是被二人之間無形的氣場蒸乾。歐陽天卻是形若無事,仍然是臉含微笑,望著飛揚。

    飛揚心中一陣絕望,這歐陽天之勇,果然不是自己所能力敵的,若是比武較量,自己已可以開口認輸了,但今日乃是性命相搏,飛揚卻是不甘如此失敗,仍想搏上一搏。刀上的輕嘯聲越來越響,白光旋轉得越來越快,越來越耀眼,這聚集了飛揚畢生功力的一擊已是箭在弦上了。

    歐陽天的臉色開始嚴峻起來,這魔刀雲飛揚的武功大出他的意外,看來自己的得力手下連二接三地栽在他手中倒也不是什麼奇事。一雙手上也開始閃爍著金光。

    正當二人已是蓄勢待發這際,樓梯上突地又響起了篤篤的上樓上,每一次響起,二人之間的力場就不由自主的減弱一分,等得三五聲響過之後,歐陽天、雲飛揚二人都已是赫然變色,同時轉頭向樓梯口望去。

    一個蒼老的腦袋自樓梯口冒了出來,看著樓上箭拔弩張的氣勢,那老頭子咦了一聲,從腰間拔出一個酒壺蘆,仰頭灌了一口,然後慢慢地向飛揚和歐陽天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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