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是一個比之身後的拱形空間,更加龐大的世界。幽暗且忽閃的燈光下,那裡堆滿了如山般的箱子,有些散落在外的,依稀可以認出是醫療器械,而有些則看上去更像是只有在電視上才能看到非常規武器。
愣了,如此隱密的地方,如此豐富的設備和武器,如此詭異的試驗,如此邪惡的博士,如果讓那個傢伙真的佔據了我身體的話,後果不堪想像。面前的一切,讓人情不自禁的後悔,自己太衝動了。
「啊……救命呀……」
「小龍女?」
就在我放眼打量面前空間中的一切,心中無主時,突然聽到女人的驚聲尖叫,心神輕顫間脫口而出,緊接著一個清新可人的模樣在腦海中浮現,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當下顧不得為自己的決斷而顧此失彼,忙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狼蛛,我警告你,再*近一步,姑奶奶就跟你同歸於盡。」
「哼,你有這個膽量嗎?別忘了我狼蛛可是死過一次的,想用死來威脅我,簡直是做夢,告訴你吧,你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博士也已經答應將你送給我享受了,嘿嘿,識相的就乖乖的順從,不然就給你洗腦。」
「呸,你當姑奶奶是嚇大的,想死還不容易?」
「操,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既然你這麼想死,老子就成全你好了……」
途經一室,突然裡面傳來了打鬥聲,好奇心起,那聲音就是剛才在身邊爭吵的兩人的聲音。想不到那兩人真的打起來了,不知是緣自對那個叫『馮丫』的女人的關心,還是因為曉得狼蛛亦是個危險的人物,在猶豫了一下後,我緩步走向了旁邊黑著燈的房間裡。
「呼……」
黑暗中,我聽到急促的喘息聲,可是只憑呼吸我很難確定誰是誰。有心靜觀其變,可又知時間有限,等下去還不如想辦法過去看一下來得直截了當。在停了片刻後,我決定採取主動,逕直的向其中一個人走過去。
「是誰?」
「誰在哪?」
腳步一滯,黑暗中狼蛛與馮丫幾乎同時出聲詢問。只是兩人的聲音,聽上去多多少少都有點發顫,尤其是角落裡傳來的女人聲音,可以用緊張的一塌糊塗來形容,而狼蛛也未必見得有多輕鬆。
心中一動,這兩人本在室內鬥得難解難分,應該不易受外界因素影響才是。可事實上就在我進入室內時,兩人卻不約而同的感應到我的存在,這不能不說是奇事一件。更重要的是,兩人應該已經曉得進入室中的人,不是姓楊的。
是能量的介入,引起了兩人的警覺,還是因為『靈魂』其實是有形的,在我進入室內後便無所遁形,被兩人看到這才發出驚呼聲。心有所感,猶豫了下後低頭看向自身,這才發現自己並非是隱形的,而是通體沐浴在微光中,時隱時現。
心中不禁一怔,潛意識中記得自己曾有過靈魂出竊的經歷,之前絕沒有如現在這般如此『詭異』。數秒鐘的沉寂後,想起在磁場與電流的相互作用下卻相安無事,莫非自己非但沒有受到傷害,相反的力量被強化了,以至於出現了有別於之前的現象。
「博士,是你嗎?」
「不可能,形體上的缺失,會讓靈魂出現不同程度的受損,他四肢齊全,行動自如,不可能是博士,你……你難道是劉少傑?」
心思,被馮丫那一番話觸動,想不到她對靈魂此類的學識竟有如此深入的瞭解,且她的分析也頗有道理,讓人有眼前為之一亮之感。不過,這潛意識的所思所想,卻對眼下形勢沒有絲毫作用。
「劉少傑,真的是你嗎?對不起,都是小丫害的你,其實,小丫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的,可是,唉…
…我們今生算是無緣了,那只好來世再續前緣好了,希望有那麼一天,希望你不要忘了小丫才好。」
「哼,看不出,你們還是一對同命野鴛鴦,馬上都快要魂飛魄散了,還有時間親親我我,讓人見了好感動呀,不過,我看你馮丫這小寡婦是當定了,識相的不如趁早改嫁的好……
狼蛛的那一番話,用意無非是激將法,想讓馮丫惱羞成怒,如此便會有機可趁。說實在的,激將法不過爾爾,但只要時機適當,卻總能收奇效,是以即使市井商販之流也都熟知並能活學活用,可謂是計中上上之計了。
「你閉嘴,就算我馮丫今天拼了這條命不要,也不會讓你們的陰謀得逞,劉少傑,黃泉路上你等我一下,我這就跟你一起走,也好有個伴陪著,不至於死得孤苦伶仃,投胎時……」
「臭婊子,你想同歸於盡嗎?」
「對,我就要跟你們同歸於盡,早死早超生。」
「哼,賤女人,想的倒挺美,看看我手中的這玩意是什麼?」
黑暗中,狼蛛冷笑連連,對馮丫一度冷嘲熱諷,全然無視她的決心。可就在那個人渣話音落地時,便見一道細小的且連續的電光從黑暗中浮現,伴隨著電光閃過這際,還有清晰可聞的『辟啪』聲。
「哼,不就是一把電擊槍嗎?留給自己用吧。」
「無知,你的衣服絕緣或許不怕電擊槍,可那小子就沒這麼幸運了,老實告訴你,博士的研究非常全面,據他說靈魂是一種能量體,雖然不懼怕物理攻擊,可是對磁場和電流極其敏感,一個細微的電火花,也能讓靈魂在瞬間破來,嘿嘿,臭婊子,你的如意算盤這下打不響了吧?」
「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狼蛛的話,連在一旁傾聽的我都不禁暗自吃驚,想不到那姓楊的為了研究人類的靈魂,竟不顧試驗品的死活,真是罪大惡極之至。我自是對狼蛛恨上加恨,那邊的馮丫則更是反應激動,怪叫了聲,從黑暗中閃出,縱身便向電光閃過之處撲去。
「小心……」
暗叫不妙,因為我看到電光平穩,甚至連一絲人體在手持重物時的顫抖也沒有,此種不合理現象,解釋怕只有一種,那就是電擊槍被擱軒置在物體上了。顯然易見,這是狼蛛的誘敵之計,而他也最終成功了。
黑暗中先是響起撞擊重物時才會有的沉悶響聲,接著便是馮丫吃痛摔倒在地上的呻吟聲。然後就看到一個黑影從角落裡閃出,撲了過去,剛好是馮丫倒地的地方,在揮舞的電火花與『辟啪』聲中,馮丫沒了聲息。
「別動,再動老子就送你去見閻王。」
「死蜘蛛,要動手就來吧,我馮丫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女人。」
義憤填膺,狼蛛的所作所為,早就將我心中的怒火勾起。現在他又用卑鄙的手段將馮丫治住,想行兇作惡,試想我豈能視之不理,想也未想便走了過去。可就在我想『本能』的去抓狼蛛的肩時,馮丫卻驚恐萬分的尖叫起來。
「臭婊子,既然你這麼想死,那就別怪老子絕情了。」
「來呀,懦夫,沒用的男人……不,別過來……」
「操,讓你們一起去見上帝好了。」
狼蛛猛然回首,在忽明忽暗的電光中,面目猙獰,目露凶光。不管狼蛛有多凶狠,我從後面偷襲,成功的機率還是很大的。可是,我忘了一件事,此時的『我』並非真實的我,雙手下落中竟撲空了。
一怔間,狼蛛卻突然獰笑著望過來,將手中握著的電擊槍向我身上捅了過來。暗叫不妙,卻又無計可施,眼睜睜的便看到爆著電火花的電擊槍剌入『身體』中,接著劇痛瞬間襲遍了全身。
感覺,實在
糟糕透頂,陣陣麻痺與僵硬感,令我無所適從,而那只是最先開始,卻又是最後結束的反應,接下來我看到自己的身體,在電火花的漫延中向空中飛逝,那時我才曉得,自己實在弱不禁風。
「劉少傑?我跟你拼了……」
就在我不能行動,不能思考之際,被狼蛛壓在身下的馮丫卻突然像瘋了般撕打著狼蛛。而狼蛛的反應,卻有些令人詫異,那傢伙大張著嘴,全身顫抖不已,雙目突兀,似也如我般失去了活動的能力。
「砰……」
在馮丫拚命的掙動中,無所動作的狼蛛,就那樣被掀翻在地。隨著馮丫翻身而起飛身一腳,狼蛛緊抓著電擊槍的手從我身體裡脫離出去,可是,我也未能在撞擊中倖免,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他完了,電流已經將他鎖定了,哈哈……」
「天啊,怎麼會這樣?」
就在我以為沒事時,卻聽到狼蛛肆無忌憚的狂笑聲,還有馮丫茫然若失的低吟,心中莫名一寒,扭頭看過去,在那一瞬間心都冰了。因為我看到跌落在地上的電擊槍依舊爆著電火花,只是那電芒彷彿在突然間有了生命一般,緊貼著地面,向我爬過來。
迴避,似乎已經不太可能了。可一時間,讓我如何面對如洪水猛獸的電火花?心神,在那一刻,是如此的蒼白無力,如同我的人生一般,處處受到他人的左右,何時我才能像浮雲一樣隨波逐流?
「傻瓜,快走啊,你難道想魂飛魄散嗎?」
「馮丫?」
「劉少傑?天啊,你在跟我說話?」
「唉,是,不過這可能是最後的話語了,我想對你說,不管你對我做過什麼事,我都沒有真正的恨過你,如果有可能活著離開這裡,我希望你能重新開始……」
「不……」
不知是幸運,還是別的什麼,馮丫竟聽到了我的聲音。在驚奇之後,凝神看著伏在地上,掙扎著想爬過來的女人,心裡突然沒有那麼多的恨意了,淡濴傾吐心聲中,我艱難的挪動手臂,與遊走地上的電芒,相觸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