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挫敗虎公子，正式榮登上海灘新盟主之前，德高望重的程老爺子，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得罪的。首發是以我要在小正小負將車子駛來後，便馬不停蹄的往程府顛去，害得滿腔喜悅化為烏有的兩個小妞跟我冷戰，也只能視若不見。
李男坐在副駕，那本是林蕾蕾坐慣的位子，不過因為要對初來乍到的美女保鏢介紹上海灘的風土人情，再加上林蕾蕾也很喜歡小正小負兩個小妞，便主動移駕到後面的車廂裡，車子開出沒多遠，那三個女人便說開了悄悄話，不時爆出陣陣笑聲。
上次送程欣桐回家，卻未有登堂入室之幸，此次奉召登門，卻有劉姥姥進大觀院之感。因為程府與龍宮是截然相反，處處都能看到東方韻味，連主建築都依據中國傳統的樓閣打造，在上海灘這超級大都市裡見到這麼另類的還是首次，難免有些摸不著頭腦。
林蕾蕾大概是這裡的常客，車窗搖下露了下面，神情嚴肅的門衛隨即放行，倒是對我這司機一點也不感冒，讓人掃興。心中惱怒，開著車子一路碾過程府草坪，讓車裡的林蕾蕾瞪大了眼，心裡這才舒服點。
「劉少傑，你瘋了，知不知道那草坪值多少錢？」
「多少？」
「一平米就三百英磅，還沒加上空運的費用……」
早就看出那草坪不一般，冬天這個時節了，依舊碧綠鬱鬱，鋪在地上別提多耐看了。可我就是想碾過去，一來跟林蕾蕾鬥氣，二來程老頭急火攻心自然會亂了陣腳，他意預何為，便能猜出一二了。
「這段路有一百米左右，也就是說一路過來，就得三十來萬了。」
「閉嘴，這裡沒保鏢說話的份。」
「小樣，我現在還沒正式上崗，一會有人對你動粗，我可不管。」
「別介，我預付你一年的工資怎麼樣？」
「少來了，你以為有錢就能擺平一切嗎？無聊，有錢燒的。」
忍不住扭頭看了眼李男一眼，卻見那妞一臉的殺氣，心下發怵，現在我異能全無，連早先練功時體內的『氣』也無影無蹤了，換言之，現在不過一介凡夫俗子，若李男不罩著我，一會程老頭大發雷霆，我只好乖乖掏腰包了。
「老大，別怕，你可是值三千萬的國寶，我們會保護你的。」
「對呀，要是你有什麼閃失，博士醒過來非殺了我們不可，恐怕就連鳳姐也要怪我們不是了，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兩個也要天天跟著你才行，放心吧，有我們保護你，沒有人敢惹你的。」
一拍大腿，總算是找著救世主了，冷眼看了下李男，撇了撇嘴，對她不太豐滿的胸部不屑一顧，回頭沖肯關鍵時刻兩肋插刀的小妞道：「那就好，不過也別亂來，否則他們動槍動炮，我們就死定了。」
「你們當這是戰場呀，不許亂來，否則姐姐就不帶你們去遊樂場玩了。」
大概是林蕾蕾見我不吃她那套，隨即拆起我的台來，一番耳語後，車子停在程府門前時，剛才還信誓旦旦嚷著要保護我的小正小負便轉而投降了，雖說沒有明言，可聽她們對林蕾蕾言聽計從，還有李男的冷笑，我就知這次要糟了。
車子碾過草坪，駛至門前，不過眨眼功夫，未必就有人看到。若沒人看到，那程老子自不會火光怪我失禮，那的算盤便打錯了，或是與其等著林蕾蕾報告還不如自己坦白的好，才三十萬而已，小意思。
下車，自有人從門裡奔出來代勞拉開車門，可恨的是卻沒人理會我。大概那幾個鳥人把我當成司機了，忍著氣，從車上下來，便欲蹬台階，眼前一花，被人攔下，示意我將車子從門口駛開。
「對不起，門口不能停車子的，請
把車開到那邊。」
「OK，啟動，自已過去。」
隨手指了下門口左側的停車位，推開那人的手便向門裡走，車子隨即重新啟動，緩緩駛向停車位，門前的男男女女一個個都怔住了，懶得理會，一個人走入大廳，打量了下廳內的格局便向上首的會客廳走去。
隱隱約約聽到有說話聲，聽不真，但聽上去覺得很連貫，聲情並茂的那種，像是在說評書。果然沒猜錯，程老爺子正喝著茶臥在躺椅上聽著收音機裡的評書，袁闊成的三國演義，那樣子著實寫意。
「程老爺子。」
「坐吧，約莫著這會功夫你該到了。」
「不知程老爺子召見，有何見教？」
「見教？哼，豈敢，你小子在上海灘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著實風光，把我們這些老傢伙都當成傻瓜了，我這快進棺材的老頭子了，那還敢在人前依老賣老，也就是想問問，魏大那事是不是你做的？」
早就猜到程老爺有興師問罪之意，可想不到老頭子說話這麼直白，三句話不到便開始準備給我戴帽子了。不過，這種事實在沒什麼好說的，認了，老頭指不定要罵娘，不認，他更要罵娘，說我太假。
「既然您都知道了，何必多此一舉？」
「唉，小子，聽你這話，是不服氣了，這可不是你當初信誓旦旦的跟我說什麼你跟齊老頭有協議的時候了，現在太子那不成氣候的小子上台，老鼠下仔，一窩不如一窩，你以為你就能挺過去。」
這話說的，讓人提不起性子來，程老爺子也太瞧不起太子了，那小子的厲害，我是吃夠了苦頭，公司開業之際，五部門聯合執法便差點讓我萬劫不覆，追薇薇回來後陰謀設計，讓我死了一回，與李正峰等一眾有錢有勢的鳥人結堂營私，勢力不容小窺。
當然，程老爺子是老江湖了，在道上被人推崇慣了，見多了大識面，不把太子看在眼裡也是有的。可有道是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有齊老頭在背後言傳身教，太子總會有站起來的時候，等那時，他或許要拿某些人開刀了，但那人絕對不是我。
「程老爺子，我知道您神通廣大，可是您知其實是魏大有意加害在先，我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已，難道這也不行嗎？」
「你是說老K那小子吧？哼，這事你有何憑證？」
「憑證？當初老蔡死的時候的，可沒人說什麼憑證，可道上人都知道那是魏家的人做的，可是有誰為老蔡申張正義了？那好，不提老蔡了，程老爺子，問您一句，您又有什麼憑證證明魏大是我做掉的呢？難道就憑道聽途說，您就可以給我定罪，對不起，這種給人背黑鍋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程老爺子聞言，輕敲椅背的手上動作停了下來，緩緩睜開雙目，冷眼看了我一眼，坐起身，神情不捨的將收音機關了，抓起收音機旁邊的一部精巧華麗的女式手機，拔了一個號，正自納悶，這老頭是否要叫保鏢收拾我時，懷裡的手機卻一個勁的震動。
「有電話？為什麼不接？」
愣了，這死老頭怎麼知道懷裡的手機有電話打入，莫非這個電話是他的，可是看著他手中的那部女式用手機，心中隱隱覺得大事不妙，好像有什麼把柄攥在他手裡，否則這老傢伙何以如此坦然？
不理會，裝作若無其事的將手機取出，接與不接已不重要，只想看看那個號是誰的，可一映入眼簾，猛回頭間卻見程老爺子隨手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擱在桌上，重新打開收音機，躺倒，美滋滋的聽。
諷剌，真是天大的諷剌，想不到手機掛斷了，可那個號碼卻讓我遍體淋漓。那個號，是魏二轉述我隨即打過
去，一個女人接起，道出魏大的行蹤，最終毒販出手，原來一切的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個天大的陰謀而已。
跌坐在桌旁的一張椅中，怔怔的望著躺在椅上的程老爺子，心裡空空的，好一會才清醒過來，喃聲道：「程老爺子，我認栽了，說吧，您想怎麼著，是把我交給魏青龍處置，還是扔給警方邀功，要麼就是幫規家法，隨便您好了，我認了。」
「唉，小子，讓你承認，可真不容易呀？」程老子幽幽的歎了口氣，從椅上站起來，來回在廳內走著，半響才停下來，道：「說實話，魏大那小子素來逆道，我不大喜歡，倒是魏二……唉，要不是欣悅嫁了她，我老程又怎麼會這麼為難，你說，我老程還怎麼辦你，要是真鐵面無私，那不得連自己的孫女也要饒進去了，算了，一切都過去了。」
總算明白了，怪不得程老爺子拿捏的這麼準，原來他有眼線，而這眼線還是參與整個計劃最關鍵的部分，知曉魏大行蹤給我通風報信的那個女人，只是這次她變了服務的對象，把我和魏二都賣了。
看來，程老爺子此前，並不是懷疑我，而是魏二，才有去問嫁了魏二的孫女程欣悅，那女人不經程老爺子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結果就把我扯出來了。幸運的是血濃於水，老程念及親情，才姑且把這事壓下去。
想的明白，心情也自鬆下來，程老爺子是不會對付我的，眼下就是看如何說服他繼續我了，總之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改為魏二或是虎公子，否則我一樣得玩完，一樣要敗給上海灘的『道』。
我道：「程老爺子，恕我無禮，小子也知這樣做有違江湖道義，可小子也是為了上海灘將來能平穩發展才被迫出此下策，他魏大屢次想加害於我，以您神通廣大應該知曉，我又能怎麼辦，您說呢？」
程老爺子悶聲道：「那是你的事，我只想知道，你這麼做，嘯天是不是在背後指使你的。」
搖頭，我道：「龍四爺並不知情，不過，我錯在把李旺牽扯進來……」
程老爺子打斷我的話，聲音拔高道：「不，那不是錯，那是你的聰明之處，有跡可尋，可偏偏要事後才知，就算是嘯天也對你的做法大加讚賞，說你此舉心思縝密，簡直把上海灘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你都利用了，M，警方，毒販，黑道，輿論，甚至政府，厲害呀，我老頭子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