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周老一番談話,獲知不過是因為公司發展過快,引起相關部門的注意,按規定履行清查程序而已。不過,聽周老的口氣,他似乎早就知道我的事情,且在這次行動中充當了一個極其重要的角色,否則書記為何直言讓我向周老求助,而他又敢斷言公司無事,想來,還是我根基太淺,與行業內的潛規則發生了牴觸。
「唉,有了顧問這個頭銜,又跟周老扯上點關係,但願這層保護傘能管用,否則,只能黯然收場了。」心中道著,與周老辭別驅車回趕,可就在我駕車離開『慧秀軒』門口時,一個人影卻突然闖至路中,擋住去路。
「等一下,載我去電視台好不好,我車沒油了。」
「周小姐?」
「快點了,趕時間呢。」
「好吧,那條路近?」
若不是眼疾手快急剎車,差點就將冒冒失失跳出來的周若陽撞飛了。還沒等我開腔,那妞卻急急火火的拉開車門一屁股坐進來,便讓我開車去電視台,有心不去,卻又怕得罪了這妞以後麻煩更多,只得應承下來。
「喂,大騙子,拜託你開快點好不好?」
「大小姐,這條街是限速區,我可不想違章罰分。」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扣幾分嘛,我可是要趕著做節目的。」
「暈,做節目也不能玩命吧,你看,前面好像發生車禍了吧。」
應付著周若陽沒命的催促,我頭都大了,這妞若真有時間觀念,又何必弄至這步田地?還是電視台的名嘴呢,連起碼的交通規則都不想遵守,把公眾人物的臉都快丟太平洋去了,真還應了周老的話,名符其實的一個『壞丫頭』。
心裡不滿,可也不能就擺在面上,苦忍著繼續開車向前面打橫停在路中間的車子駛過去,想從它側面開過去。等駛近一看卻發現並沒有交警到場,只見那是輛豐田,左前輪爆胎,地上有剎車痕,周圍卻連人影也無,有心踩油門過去,卻鬼使神差的向車內看了一眼,卻見虛掩的車門裡,有一隻手耷拉在車門處,心中一驚。
「喂,你停下幹什麼,車禍打電話報警就是了,關你什麼事呀?」
「可能有人受傷了,我要下去看看。」
「那我的節目怎麼辦,還有半小時就直播了。」
「那你自己想辦法吧,總之,我不會見死不救的。」
「喂,你怎麼能這樣,把車鑰匙給我……」
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的絮絮叨叨,若沒事也就罷了,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可正趕上有人受傷待救的空,還如此磨嘰,那就不能原諒了。
揮手間,打開周若陽抓向車鑰匙的手,指著她的鼻子怒道:「周若陽,你能不能忘了你的電視節目,鬼話連篇不說還誤導百姓投資走向,還有那三個所謂的金融專家,都他媽的是吃屎長大的,你有沒有問過他們,若有真實才學為何去做這個『垃圾』節目,自己做老闆,大把大把掙錢有什麼不好?」
「你……你瘋了,我又沒說不去救人,你幹嘛這麼凶,想殺人呀,你這個大騙子,惡棍,流氓……」周若陽怔了下,神色又羞又氣,竟在車內便掄起包亂砸一氣。
「是,我是騙子,可我好像從來沒騙過你。」實在懶得再理會眼前這不講理的女人,跳下車,重重的將車門關了,便向豐田車跑過去,拉開車門一看嚇了一跳,車內救生氣囊全部打開,一臉色蒼白的女人臥在車內,雙目緊閉不知生死,忙將她從車裡拖出來,感覺女人的身子還是軟綿綿的,心知還活著,便將她平放在地上,喚道:「喂,小姐,醒醒,你怎麼樣了……」
「她暈過去了,還喂喂喂,喂什麼呀?」
「走開,有你什麼事?」
「哼,我偏不走開,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日,懶得理你,讓一讓。」
「啊,你幹什麼,大騙子,死流氓,你給我站住……」
女人知覺全無,呼吸若有若無,情況萬分緊急,那還顧得跟周若陽胡扯,抱起女人便向車子奔過去,誰知不巧的是女人的腳卻擦著周若陽的手臂過去,頓時惹的那妞不悅,一路罵著追上來。
好在周若陽沒壞得離譜,緊走幾步拉開車門,幫著將女人塞進車內,而她自己也鑽了進去,扶著女人坐好舉手示意我去開車。一肚子的氣,這時才消了點,跳上車提速衝出限速區,向最近的醫院奔去。
他媽的,給病人急診也要交押金,我又不是銀行,那來那麼多的現金,望著冰著臉追著我要錢的醫務人員,想打人的心思都有。要不是後來周若陽自掏腰包解了我的糗境,真想打電話讓海海盜他們過來砸了這家醫院的場子。
「手術已經開始了,你消消氣吧。」
「怎麼,你不急了?」
「哼,急有什麼用,時間都過了,台裡會找人臨時替我一下的。」
「唉,那就好,剛才真對不起,我這人有時候就是有點急急火火的,沒嚇著你吧?」
「你?算了吧,比你凶一百倍的惡人我都見過。」
「暈,想不到周小姐還是道中之人,失敬,失敬。」
「撲哧……你瞎說什麼呢,誰跟你一樣了,大騙子,呵呵……」
若拋去彼此之間的成見,與眼前明眸皓齒的周美女說話,還是很寫意的,且她的眼波很是那個,看得人心裡癢癢的,不由得便想起初次見面時她來得突然,問得蹊蹺,若非心思夠快,幾乎啞在當場,那可真夠糗的了。
「周小姐,我這『金融界的超級大騙子』的稱呼,是你給起的?」
「怎麼,你不知道嗎?還業內精英呢,是虎躍集團的虎公子,想不到吧,我可聽說你們跟林蕾蕾打了一個奇怪的賭約,結果虎公子賠了三千萬,你只賠了一千萬,還賺了個做公益的好名聲,你說,你是不是一個大騙子?」
「有這事?周小姐,我今天剛從外地回來,這些日子上海發生的事情不太清楚,既然,周小姐對此事知之甚詳,小弟懇請小姐行行好,指點一二,小弟感激不盡。」
「哼,你少罵本小姐幾句,我就謝天謝地了。」
「周小姐,別忘了你還踩了我一腳,相互抵消如何?」
「這個嗎?不行,除非你答應我接受電視台的獨家採訪,否則門都沒有。」
「獨家採訪?我有這個知名度嗎?」
「怎麼沒有呀,我可聽說你公司這兩天就要解禁了,正好配上這個節目,收視率一定能長上去,到時你再預測一下股市走勢,相信很多人都會對你崇拜的五體投地的……」
倒,在周若陽貶褒不一的話語中,被她打擊的體無完膚,趕情這幾日不在上海坐鎮,公司的名聲跌至谷底不說,連帶著我也被慘遭非議,被業內稱為史上最無恥的超級大騙子,而放出風聲的就是與我有賭約的虎公子。
原來,虎公子為贏得賭約,還真的動用了大量資金注入股市,想操縱幾隻股票的漲跌。有道是,有心載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虎公子以為自己有通天之能,卻在股市急劇震盪中,投入的二千萬都打了水飄,情急之下又投入重金,讓一隻小盤股起死回升謀得了當天第一隻漲停。
三賭中,虎公子先拔頭籌,而我那時卻已身在異地,如何得見,緊接著他又如法泡製,製造出了跌停第一股,就這樣,虎公子便『輕鬆』贏得賭約。可如此算下來,還是我賺多賠少,因為虎公子投入的七千萬當日便被套牢,接連幾日股市低迷,那七千萬業已縮水近半。
「原來如此,我出一千萬做公益,虎公子則陪著丟了四千萬,這麼算下來,我可是賺大了,怪不得他會這麼大方的送我這個綽號。」與周若陽說笑著,心中甚喜,可不經意間,卻又突發其想,暗道:「奇怪,為什麼公司封查的不早不晚,恰恰是我離開後的那幾天,而我剛回來,便有消息放出公司要解禁,難道這是有人在故意黑我,莫非就是虎公子在背後玩陰的?」
「可不是嘛,現在台裡都稱你是江湖第一騙,當然了,這個稱呼還是很貼切的……」
周若陽玉手輕抬掩嘴失笑,那俏皮的模樣竟有幾分與雪兒相似,在怔怔的凝視中,周美女有些不敵,輕笑著轉移視線,臉上還浮現少許紅暈。睹人思人,便想起了大洋彼岸的雪兒,心裡不禁被輕輕觸動了。
「喂,你在想什麼?」
「唉,女人,一個讓男人難以割捨的女人……」
輕聲道著,選擇了沉默,將臉埋在指間,讓溢出眼眶的淚水無聲的逝在掌中,在起身撫頭之際,卻又將心中的相思之苦盡數拋下,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等公司的事情稍有起色之後便飛過重洋,親自向雪兒傾訴心中思念,請她原諒我所做的一切,那並不是我的本意。
不知是受我的感染,還是因為別的原因,周美女的情緒也有些不太對勁了。坐在那裡不言不語,目光略顯呆滯,神色間有深深的情傷,想不到表面上風風火火的周美女竟也有如此哀婉的一面,令人憐惜。
「看你樣子,是不是也有放不下的心事?說來聽聽。」
「那你先說才行。」
「真的想聽?那好吧,準備好你的眼淚,因為這個故事很傷感,保證你聽了之後,這輩子都不會再相信男人了,唉,跟女友分手後,我認識了一個女孩,可惜,那次邂逅卻在我心裡埋下了深深的傷……」
從未想過,我會在一個女人面前傾吐對雪兒的思念,在那淡淡的情愁中,彷彿對面手托香腮傾聽的玉人便是我的雪兒,而我卻在無意或是有意間將這種意識刻意的保持著,在那一刻,深藏心底的情感得到了最終的宣洩。
唉,我的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