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四大害
星期一上學，一大早騎著單車往學校裡趕。從上初中的時候起，我就喜歡早到。我雖然不愛學習，但也不喜歡遲到。從我家到學校也就是十幾里地，我可以慢慢悠悠的騎上十幾分鐘。
公里的左側是倪倫河。這條並不寬廣的河流記錄了許多我童年的快樂，河流的對岸和公路右側一樣，是一片一片綠油油的麥田。已快到了收割的季節，沉甸甸的麥穗隨風飄蕩，向著不遠處的行人揮手致意。
「李鋼等等我！」一聲輕叫在身後響起，我本來騎的就不快，身後的人緊踩幾步已追了上來。「是你？！」看到她的一剎，我頓時感到臉皮燒。劉娟清麗的臉龐微微有些紅，可能是因為踩單車的緣故，也可能是跟我一樣，想起了昨日的尷尬。
「你每天都是這個時候去學校！」劉娟扭頭看著我說道。我皺了一下眉頭，眼睛看著前面的路，嘟囔了一句：「你還跟蹤我啊？」「臭美吧你！」劉娟嬌嗔的罵了一句，「只不過是順路，那時候又不認識你，所以沒跟你打招呼。」順路？也許吧？我家後面就是她承包的果園，估計住處也不會太遠。
「昨天你怎麼跑了？」劉娟笑的看著我問道。我胳膊一陣哆嗦，自行車歪扭了一下又迅跟她的車子並行。這丫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為什麼跑你難道不知道嗎？這麼深奧的問題我拒絕回答。所以，我選擇了沉默。
看我沒有回答，劉娟倒也不介意，依舊笑的對我說道：「等過幾天可以下果子了，我請你吃個夠，那時候就甜了，保準不倒牙！」「謝謝！」我輕輕的說了一聲，人家好心好意，我可不能沒有禮貌。只是，我並不明白，像她這樣漂亮的女孩子，為什麼還要和我這個學校四大害之一接近？
聽著她的嘰嘰喳喳，不知不覺就來到學校。一中是臨海市的重點中學，別看我成績差，但因為是從附中直接入考，再加上老爸錢財疏通，我還是能夠留在這個全市學子打破頭都想擠進來的「名校」讀書。而且，像我這樣不是憑成績入學的也不再少數，起碼四大害裡面沒有一個成績好的。
我雖然成績不好，但是並不代表我喜歡逃課。相反，我比較熱愛上課，自肺腑的喜歡。因為我覺得在課堂上睡覺要比在家裡的床上睡的香。我經常把書桌裡的書全部拿出來，擺在我的面前，疊成一個嚴密的圍牆，而我，就雙手托頭躲在牆下呼呼大睡。我只有一門課是不睡覺的，那就是語文。
也許是從小就喜歡看書的緣故，我的語文成績一直很好，每次考試一百二十分的題我向來沒有下過一百一十五分線。記得初三升高中，我語文的成績全市第一，作文也是滿分，而數理化三門加起來，還不到十八分。
學校是半封閉模式。所謂半封閉，就是指離家近的，可以上完晚自習回家住，離家遠的，則要住校，中午卻是全部在學校食堂打飯，在哪吃不管。大多數同學是吃食堂的飯，有條件的可以從家裡帶飯菜過來。我這個人對吃很挑剔，學校食堂的大師傅以前是養豬場的，就知道把東西弄熟，根本不會炒菜，我就自己從家裡帶飯來吃，跟廚房的小工關係混的好，讓他幫忙熱一下，拿著飯菜跑去學校的人工湖旁邊吃。而其他人就沒有多少這種待遇了，基本是冷飯冷菜，也虧是夏秋天，到了冬天，饅頭硬的可以砸死人。
剛吃了幾口，一個白色的身影就從跳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個飯盒衝我叫道：「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剛在食堂和你班裡都沒找到你，問你同班同學才知道你在這！」又是她！這丫頭不知道了什麼神經，跟我標上了。我眼睛盯著飯盒裡的紅燒肉，一邊啃饅頭一邊說道：「找我幹嗎？」劉娟老實不客氣的挨著我身邊坐下，大大咧咧的說道：「當然是跟你一起吃飯嘍！這是我媽媽做的鹵雞蛋，諾，給你一個！」說著，沒等我拒絕，飯盒裡就多了一個褐色的雞蛋，我歎了口氣，只好道了謝。小妮子卻不放過我，用手指著我飯盒裡的紅燒肉道：「我要吃肉！」就知道你不會無事獻慇勤！好在我也不是小氣的人，把飯盒往她面前一遞，道：「自己夾。」
看著飯盒裡剩下的幾片比紙還薄的肥豬肉，我真是欲哭無淚！這丫也太黑了吧，一個鹵雞蛋換了我半飯盒豬肉，你丫天生就是一個奸商的料！
索然無味的把雞蛋吃飯，我站起身來想要去宿舍洗碗午休。劉娟坐在旁邊叫道：「你怎麼這樣啊！」我轉過身看這她一片油光的小嘴，沒好氣的說道：「你還想做什麼啊？」劉娟從褲兜裡掏出紙巾，遞給我一張，自己也擦了擦嘴才說道：「我是想告訴你，晚上放學等我，我們一起回家。」
我一陣頭大，這丫頭不會是看上我了吧？幹嘛整天跟我走那麼近？憑她這模樣，學校裡的追求者肯定不在少數，幹嘛非要跟我這個名聲這麼差的人走在一起，何況我又不帥。學校既然是半封閉模式，制度也是比較嚴格的，對於早戀一直是重點打擊，聽她早上的語氣，她的成績一直很好，是個好學生，為什麼會喜歡找我？難道僅僅是因為我看過她的，她就認定這輩子是我的人了？
劉娟看著我的目光由開始的茫然到轉向她胸前時的炙熱，俏臉一紅，一腳踢在我小腿上，咬牙切齒的罵道：「流氓！大色狼！跟你說話你胡亂看什麼！記住我的話，下自習去找我！」說完拿著飯盒蹭蹭蹭跑掉了。
流氓你還讓我陪你回家！我苦著臉揉著自己的小腿，看著劉娟的背影，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眼睛落在那挺翹的屁股上，因為走路的扭動而在我眼前搖晃起伏，心中又是一陣心跳過，隱約又有些抬頭的跡象，嚇的我趕緊收拾了飯盒，向宿舍走去。
下午一走進教師，後桌大馬臉丁克就一臉奸笑的看著我，等我坐在位置上做好繼續睡覺的準備時，這廝才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拍了拍我的肩膀，想把嘴湊上來，我一推他胸膛，皺眉說道：「有屁就放！嘴那麼臭別挨我太近！」大馬臉嘿嘿笑道：「鋼子，中午找你那妹妹是誰？」我翻了翻眼睛沒好氣的說道：「我鄰居。怎麼了？」大馬臉板牙一呲，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行啊，以前是陳紫煙學姐，現在是劉娟學妹，個個都是學校裡數一數二的大美女！怎麼樣，跟兄弟我
也介紹一個？」「滾的！」我沒好氣的罵了他一句，轉過身去。給你介紹？瞧你那模樣吧，比我還委婉，哪個姑娘會看的上你！再說老子又不是拉皮條的，不做這生意！
「兄弟一場，我可告訴你！」大馬臉在我身後不依不撓，「那小妹妹不簡單，人長的漂亮，身邊圍著很多人，老狼就是其中一個！」我心中一沉，心裡有些明白又有些糊塗，劉娟，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會跟老狼扯上關係？
老狼是一中四害之，校長的兒子。人長的高高大大，讀高三，還有不到七八個月就高考了。這廝上學的最大快樂就是泡妹妹。從同年級到低年級，甚至是初中部，只要有順眼的，就整日糾纏，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在學校名聲很臭，可人家是太子，無論哪個學生投訴最後都是不了了之，大不了你轉學，想進這個學校的人多的是。四大害其他兩個魏子和張志跟他整天形影不離，打架鬥毆無惡不作，而我是四個人中唯一的另類，每次都是單打獨鬥，下手卻是極狠。
「大馬臉！」我轉身說道：「給我查查老狼，最近他是不是盯上了劉娟？」大馬臉白了我一眼說道：「你先答應給我介紹個妞！」看我陰森森的盯著他的大板牙，這廝立馬閉了嘴，過了好大一會才無比真誠的說道：「放心吧鋼哥，晚上我就告訴你！」
劉娟，你究竟想做什麼？爬在課桌上，我苦苦思索著這個剛剛認識的女孩所做的一切。很明顯，她在故意接近我。可目的呢？為了擺脫老狼？我可不會傻到相信這個漂亮的女孩子會喜歡上我，唯一的可能就是利用我在學校的名頭擺脫一些不必要的糾纏而已。可是，她就不怕出了狼群又入虎口嗎？
騎車走在回家的路上，劉娟在我的右側並行。很奇怪，今晚的她不像白天見面時那麼喋喋不休，這倒讓我頗有些不習慣。秋風怡人，吹散了劉娟的長，我們車子挨的很近，有幾根拂過我的唇邊，舌尖輕舔一下，竟似有一種蘋果的芳香。
「月亮走，我也走。」劉娟輕聲說了一句。我一扭頭，看著她說道：「你說什麼？」劉娟沒有立即回答，眼睛不時掃向旁邊的倪倫河，半響才說道：「你看那。」順著她的目光，我注意到了白日清澈的倪倫河水，此刻卻黑霧朦朦，皎潔的明月倒影水中，就像一顆璀璨的明珠，顯得出淤泥而不染，聖潔無倫。不管我們的度有多快，它總是在我們前方，默默的陪伴著我們。
「李鋼，其實…」劉娟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在我聽來，她此刻的聲音居然離我有些遙遠。我心感不妙，眼光瞥向她，驚呼一聲「小心！」一擰車把，身體向她猛衝過去，右臂一伸，一把摟過她因手臂張開的身體，伴隨著她的一聲驚呼，她的車子撞在路邊的一顆大樹上，卻是不倒，又一陣風似的向河裡衝去！
在摔向地面的一剎那，我抱著劉娟的身體猛的一扭身，把她翻到我的上面，然後「咚！」的一聲，後背重重的砸在地上！
有五分鐘的時間，我們誰都沒有動。劉娟可能是因為被突情況嚇傻了，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而我則是頭部被慣性撞在了地上，只感覺腦子裡嗡嗡的響，眼前一陣陣黑，渾身都沒有了力氣，想動也動不了。
劉娟被我緊緊的抱在懷裡，背對著我，我聽不到她的呼吸聲，但我知道她沒事，不由鬆了一口氣。清醒了一會，想扶她站起來，身子一動，我的手臂就是一僵。小心的鬆開右手，然後慢慢的再次合上，觸手一團柔軟卻又帶著驚人的彈力，我想起了中午吃的大白饅頭，只是在這饅頭的中間，似乎有一顆正在逐漸硬的小豆豆…我甚至還能感覺到懷裡的人那正在加的心跳！
「唔！」懷中的劉娟一聲嚶嚀，嚇的我趕緊鬆開了手。劉娟坐了起來，卻沒有馬上站起身，在我的身邊扭頭看著我，柔聲問道：「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月光下我看不到她的臉色，只是感覺到那雙亮的眸子似乎有種穿透我內心的力量。我躲開她的目光，從地上一彈身站了起來，拍拍屁股說道：「沒事！你怎麼往樹上撞呢？」
劉娟笑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說道：「看月亮看的入了神，幸虧你救了我。」我慢慢的走下河床，劉娟的小坤車大半個車身都浸入水裡，我費力的把它拉了上來，雙手用力把它提起來，慢慢的往公路上爬。
月光下，劉娟像下凡的仙女，長飄飄，坐在地上，雙腿弓起來，右手脫著自己的下巴拄在腿上，一動不動的看著我向她慢慢走來。
「車子不能騎了，我帶你走吧？」看著前輪已經變形的前輪，我無奈的對劉娟說道。「好！」劉娟的回答很乾脆，然後伸出右手對我說：「來，拉我起來！」
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紙，道理人人懂，問題是如何確定她是不是在追你？所以，不管誰追誰，能配合的當然屬於默契，不能配合的，就讓一方沉不住氣了再揭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