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 正文 段四四 看血流成河
    開封被明軍攻陷,滿清主力後側翼受到了極大的威脅。西虎營騎兵進入衛輝府,正遇上清軍輜重車隊,一番衝鋒,斬殺護衛兵馬,焚了個精光,沿途硝煙瀰漫,好不壯觀。

    清軍恐長此以往軍中斷糧,又恐被前後夾擊,向西撤退,至於身陷明軍陣營的吳三桂,自然暫時是沒空管了。現在吳三桂手裡沒有山海關,地位自然比不得以前那般重要,滿清沒有拿八旗軍冒險來救吳三桂的道理。或許等滿清全軍後退佈置妥當之後,再派出快騎兵策應,這樣才是現實的。

    於是,吳三桂從北邊突圍時,正遇上了趕來的西虎營騎兵。吳三桂沒有等來八旗援軍,等來了明朝騎兵,開始了廝殺。

    時吳三桂後邊的明軍追兵騎兵趕到,一番衝鋒,吳三桂被前後夾擊,情況堪危。大聲下令道:「給我衝!」

    北邊蘿蔔率領的重騎兵營如一道黑壓壓的鐵牆,吳軍幾番衝擊不破,死傷慘重。一個時辰後,南邊的西虎營步軍趕到,西虎營步軍前鋒輕兵前進,只比騎兵晚了一個時辰就趕到了吳三桂。

    「砰砰……」一排排火槍呼嘯而至,吳軍飲彈落馬者不計其數。吳三桂被夾在中間,圍了個結實,兵敗如山倒,兩廂都是大敗,屍橫遍野。

    吳三桂見南邊的火器營步步緊逼,遠遠地就開槍輪射,這種火力造成的死傷比短兵相接還死得快。吳三桂忙調集兵馬動反衝擊,意圖擊垮或者拖延西虎營向中間壓制。

    時南邊的車營正在調來,不過這種兵裝備繁瑣機動困難,要組成戰陣也需要大量時間,一時未到,但一旦到來,吳三桂不可能硬衝。

    所以,唯一有機會衝突是北邊,那裡是鋼鐵陣線,重騎兵集團。

    吳三桂當下安排兵馬抵住南邊火器營的攻擊,調集騎兵衝擊蘿蔔的重騎兵。

    南邊戰線,吳軍以騎兵在前,步軍在後衝擊。騎兵基本成了炮灰,倉促之間組織的馬隊,無法形成大面積覆蓋騎射,騎在馬上准心不好控制,射出去的箭命中極低。明軍沒有收到有效打擊,火力沒有散,強大的火力有效地將衝鋒的騎兵打得死了一大片。

    最後剩下的騎兵突入明軍火槍戰陣,在縱深中還沒來得及橫穿就被長槍上的刺刀捅的一身都是窟窿。

    這時後面的吳軍步軍衝到,戰場上步軍喜歡用長兵器,個個平舉著長槍撲向明軍陣營,「噗哧噗哧」,兩邊的長武器相互亂插,鮮血飛濺,地上躺倒一片。

    「後退者,立斬!」明軍戰陣中的軍官大吼。

    這時二排的火槍手上好了彈藥,平舉了起來,「砰砰……」對著面前的吳軍士兵便射了出去,彈丸剛出槍管,度極快,那些軍士的前胸後背直接被貫穿,鮮血從彈孔中彪了出來,彈丸猶自沒有停止,後面倒霉的人如果正在一條線上,也得中彈。

    一排射,第二排緊接著又換了上來,趁著換隊的空隙,不遠處的吳軍軍士再次衝進,雙方又是一番突刺,「辟里啪啦」亂響一通,明軍紛紛開火。

    這時後邊的吳軍刀盾手突然滾倒在地,就地向明軍腳下滾了過來,手提短刀木盾,見腿就砍,明軍前排腿上中刀者或被被人抱住大腿者,摔倒在地,抱著吳軍的刀盾手扭打,長槍就近之後就沒什麼作用了,明軍軍士多半被人捅死。

    這時明軍後排的軍官一聲令下,全部半跪於地,端著長槍,見著地上的地滾軍就開槍或者拿刺刀捅,背後站著的一排繼續輪射。

    吳軍付出巨大傷亡,沒有攻破明軍長槍火器營,紛紛向後逃竄,一逃之下,便將屁股對著明軍,自然招來了無數的彈丸。

    北邊的吳軍關寧鐵騎,面對幾乎刀槍不入的重騎兵時,沒有了以前的驕傲,中刀落馬者不斷增加,不但沒有衝破重騎兵戰陣,反而被人反突擊。

    蘿蔔位於戰陣中部,手提重型砍刀,勇不可擋,從中路直趨而入,親兵急忙跟上,後面的騎士見狀,也跟了上去,吳軍前鋒被攔腰斬斷。

    「將軍小心!」親兵見蘿蔔前方兩名騎兵同時衝來,大呼了一聲。

    蘿蔔看準一人,一刀砍將過去,那腦袋就像皮球一樣飛向空中,另一個騎士手提長柄大刀,攔腰就像蘿蔔橫斬。

    「當……匡!」電光火石之間,竟然看見了鋼鐵摩擦出來的火花!

    「啊!」蘿蔔痛叫了一聲,「嘶」戰馬受了大力,亂奔起來。蘿蔔低頭一看,肚子上的盔甲被砍得變了形,幸虧還差點砍穿。

    蘿蔔調轉馬頭,正欲去砍殺那廝,後邊的親兵早衝了上來,幾個人夾擊,那攻擊蘿蔔的騎士身上被插了幾個血窟窿,鮮血亂彪。

    蘿蔔殺上了癮,管他什麼戰陣策略,見人就砍,直接向前衝,親兵只得跟上,還有一些和蘿蔔關係很鐵的將領唯恐蘿蔔有所閃失,也率兵馬跟在後面掩殺。

    只見一股鐵騎,當頭一個大腦袋的將領,手提大刀,一身是血,如地獄來的死亡騎士一般,後面一股鋼鐵洪流,直插吳軍中軍。

    吳軍大驚,急忙調兵抵擋。吳三桂見無人可擋,說道:「他們的目標就是本王,只管放馬過來,命令左右翼各部合攏缺口圍之!」

    其實蘿蔔根本沒想過什麼策略,不過就是殺得興起,心中早已高呼過癮,一直向前衝罷了。

    吳三桂也頭疼,這些重騎兵實在難以抵擋。興許火槍就近了打能穿鐵甲,但是吳三桂自從投降滿清後,軍中多以騎兵為主戰兵種,火器很少用了,因為滿清以為弓馬才是王道,沒有完善的補給後勤保障。

    吳三桂只有自己的一部衛隊才裝備了火器,這時蘿蔔那股騎兵人數只有百十號人,吳三桂言放馬過來,就是想用火器對付其鐵甲騎兵。

    「叫火器隊準備!」吳三桂吼道。

    吳三桂的衛隊抱著火統在中軍前面排成兩排,一排跪地一排站著,上好彈丸,等著蘿蔔衝過來。

    時蘿蔔身穿斗篷,親兵左右護衛,一看就是個大將的造型,吳三桂心道又得殺個游擊將軍級別的大將。

    吳三桂親自騎馬站在火器排後面,按著寶劍,說道:「別急,就近了一齊射。」

    蘿蔔等人殺散了阻擋的騎兵,直撲吳三桂中軍,親兵見前面有兩排火槍,喊道:「將軍,有火器,咱們快向後殺。」

    蘿蔔抬眼望去,見前面錦旗烈烈,兵馬整肅,一員大將站在列隊的兵馬前面,正在對著那兩排火器兵指手畫腳。

    「娘的,那夥計多半是吳三桂,看老子如何生擒了他。」在蘿蔔眼裡,前面排成隊列的兵馬都是待砍的蔬菜。

    「將軍,火器就近可穿鐵甲,將軍……」旁邊的親兵勸阻道。

    蘿蔔大罵了一聲:「怕死自己回去!」提刀拍馬便向前衝去,親兵只得硬著頭皮一擁而上。

    這時吳三桂那邊一個傻冒將領見蘿蔔直撲中軍,高喊一聲:「快保護王爺!」便率騎兵撲向了蘿蔔,雙方混戰一團。

    「你娘的,給老子滾開!」吳三桂破口大罵。

    那傻冒將官的輕騎兵對砍自然不是重騎兵的對手,被打得節節敗退,眼看就要退到吳三桂的火器隊旁邊。

    吳三桂正想叫人後撤五十步等待,那些火器兵見戰馬往來踐踏,很快就要踩在自己身上了,一慌之下,沒等吳三桂下令就「砰」地一聲開了一槍,眾人紛紛開槍,「砰砰……」彈丸抵著混戰的騎兵飛了過去。

    「啊……啊……」頓時多人落馬,多半是吳軍的騎兵,因為他們在靠近吳三桂這邊。蘿蔔趁勢率軍衝了上去,一頓亂劈亂踩,那支火器兵便死得死傷的傷逃的逃。

    蘿蔔早盯住了站在大軍前邊的吳三桂,急忙策馬衝將過去,吳三桂不想和這等莽夫拚命,拔馬調頭便走,這時戰陣中的騎兵也迎了上來。

    吳三桂的馬上剛啟動,有個加的過程,那種一聲「駕」便如火箭一般飛出的戰馬,只有加入了科幻元素才可能。蘿蔔已追至,見吳三桂要跑,前方不遠處就有騎兵隊迎了過來,蘿蔔心下著急,他非常想捉住這廝。

    以後在兄弟們面前吹吹老子親自從萬軍之中捉了吳三桂,那該多自豪。蘿蔔衝將上去,追至吳三桂側邊,提刀迎頭劈下,吳三桂拔劍格擋,向側外一撥,蘿蔔的力道便偏向一邊,蘿蔔心道這廝還有兩手。

    蘿蔔顧不得許多,從馬上躍起,向吳三桂撲下。蘿蔔一身鐵甲,沉重無比,撲在吳三桂身上,吳三桂一個沒把持,就被蘿蔔抱住滾下了馬。

    「砰!」蘿蔔壓在吳三桂身上。因為是從側面撲過去,摔下去,自然是吳三桂在下面。

    「哎呀!」吳三桂睜圓雙目,只覺得肋骨都斷了八九根一般。痛得差點暈過去。

    「匡匡匡……」二人在地上抱成一團滾了幾圈方才停住。

    時吳軍騎兵衝到,大呼:「王爺!王爺!」他們的王爺已經被蘿蔔壓在身下,被壓得七葷八素,脖子冷冰冰的架著一把大砍刀。

    「誰過來老子就殺……」蘿蔔見前面衝過來一群騎兵,這時候自己正在地上,蘿蔔也冷汗直流,一不留神就得被踩死。

    「殺……」字剛出口,一個騎士的戰馬受驚,直向蘿蔔踩了過來。

    蘿蔔仰起頭,看見一隻馬掌越來越大。

    「操……」蘿蔔揚起刀,向上一刀斬了過去,「……你媽!」馬胸已經被巨力砍為兩,馬血和裡面亂七八糟的紅黑玩意淋了蘿蔔和吳三桂一身,腥臭無比。

    另一個騎兵衝到,蘿蔔夾起吳三桂從地上爬了起來,那騎兵衝到,對著蘿蔔便一刀馬劈,蘿蔔舉刀架住,同時咬住要,用戴著鋼盔的大腦袋撞了過去。

    「嘶唔……」戰馬被大力一撞,馬蹄一滑,身體一側,那騎士便被摔了下去。蘿蔔抓住韁繩正欲爬上去,渾身疼痛的吳三桂被人夾小雞一般夾在懷裡,怒火攻心,咬牙揚起拳頭一拳打到蘿蔔臉上。

    蘿蔔面部也有護甲,但被大力一揍,面甲打在鼻子上,頓時鮮血直流,蘿蔔大怒,抓起吳三桂的右手,「喀嚓」一聲,生生折斷。

    蘿蔔又抓起吳三桂的左手臂,吳三桂右手已斷,疼得冷汗直流,見左手臂也不報,蘿蔔還沒用力他便「啊」慘叫起來,然後才是「喀嚓」一聲,手臂的骨頭被折斷了。

    蘿蔔夾著吳三桂爬上戰馬,吳三桂坐在蘿蔔懷裡,動彈不得。時蘿蔔的親兵殺至,左右護住,吳軍騎兵圍住攻打。

    吳軍已經找到一個比砍人更有效的辦法,就是射馬腿,蘿蔔手下的鐵騎紛紛從馬上摔將下來,被來回衝突的騎兵踩死踩暈多人。

    眾軍沒了馬,變成了步兵,身上披著百斤重的盔甲,行走困難,圍成一個圈,將蘿蔔圍在中間,親兵等揮舞著馬刀抵擋。

    「嘶……」一聲長嘯,一匹戰馬衝到重步兵戰陣前面,高高躍起,向圈子裡飛來。明軍一個親兵反應很快,舉高馬刀,那馬便從馬刀的刀鋒劃過,馬肚子劃開一個大口子,腸子流了一地。

    那馬上的騎士摔在地上,感覺骨頭好似斷了幾根,剛掙扎著爬起來,眼前突然一個鐵拳由小變大,最後變成砂鍋大小,「砰」那騎士被揍得倒飛了出去,眼前一亮,便失去了知覺。

    吳軍騎兵紛紛撞來,蘿蔔那個防禦圈很快就被撞破,那些親兵被撞得在地上亂滾,馬蹄踏在上面「匡當」直響。

    正在這時,嘈雜的環境中大批敗軍向南邊湧來,圍攻蘿蔔的騎兵被亂軍沖得亂成一團。

    原來不知怎麼吳三桂的擒拿的消息走漏到了前方,前方的戰鬥本來就如送死一般,吳軍無法衝破重騎兵戰線,上去就是送死,軍心動搖,突然聽說吳三桂都被捉了,再也顧不得許多,紛紛向後逃奔。

    吳三桂中軍被前面退下來的亂軍沖得陣營大亂,被挾裹著向南流竄,正遇到抵擋西虎營火槍步軍的吳軍,又將那股戰鬥力量衝亂,西虎營步軍壓將上來,一通排射,吳軍死傷慘重。

    這個時候輕型的弗朗機火炮也送達了戰場,這種炮重量小,又有輪子,以馬力作動力,移動度快,在輕兵追到吳三桂後不久,就趕到了戰場。

    「上霹靂彈!」

    一排排火炮架起,「當當……」裝填好的內管推進了外管。「轟轟」巨響之後,每法炮裡都有百十顆小鐵丸呼嘯而出,如機關鎗一般灑向向這邊湧來的吳三桂敗軍。

    那些軍士身上幾乎被打成馬蜂窩,彈丸穿過身上,如打擺子一般亂抖。

    又有輪射無情地殺戮,吳軍的眼睛充滿了恐懼,前方見到慘狀的軍士調頭就向後跑,後面(北部)的敗軍被重騎兵追殺,也是拚命地向南跑,兩廂亂跑,被擠成一團,如都市中心街道上正遇國慶之類的假日那樣擁擠,一旦混亂,情況不堪設想。踩死擠死不計其數。

    「投降啊,投降啊……」面對明軍鐵騎的吳軍高呼,但轉瞬鐵騎便衝入人群,提刀拚命亂劈,吳軍敗兵丟盔棄甲,很多連武器都丟了,就如待殺的羔羊。

    從上午一直殺到太陽西沉,平原上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屍體,雪地早已變了顏色。血水和冰雪混在一起,馬蹄人腳踐踏,攪和在一起,成了黑紅的稀泥狀。

    吳三桂已經被綁在了馬車上,見著眼前悲慘的一幕,他的關寧鐵騎……曾經號稱天下無敵,轉眼之間變成了地上躺著的屍體。

    「蒼天哪……」吳三桂眼淚縱橫。

    趙謙這才從後邊遲遲地趕到了現場,見著滿地的屍體,神色凝重,問道:「吳三桂呢?」

    「在羅將軍營裡。」

    趙謙騎馬趕到蘿蔔營中,見到吳三桂,臉色蒼白,眼睛裡已經流出了血水,可以想像他的悲傷。

    本想說節哀順變之類的話,但趙謙實在說不出口,地上躺著幾萬屍體,也不知怎麼節哀順變。

    趙謙想著吳三桂投靠滿清其實很大的原因是被逼的,他自然不是想做漢奸,見到他呆若木雞悲痛極點的樣子,趙謙也有些惻然。

    吳三桂本來是明朝的大將,遼東總兵,但明朝都被攻破時,整支關寧軍被困在山海關,兩廂夾住,補給也困難,總得投奔一方才能存活。換了任何人,多半也想著投降,就看投降滿清還是李自成。

    李自成的手下搶了他的老婆,逼死了他的舊主崇禎,還有就是,李自成一幫人是農民,吳三桂是地主,於是吳三桂選擇了滿清,投奔滿清後,滿清佔了京師,北方大局已定,吳三桂只好跟著他們混了。

    趙謙歎了一口氣,說道:「天氣冷,放他下來,好生調養。」

    有軍官不爽道:「大人何必對這樣的漢奸這般好?他手上可是沾滿咱們漢人的血。」

    趙謙指著滿地的屍體:「死了,什麼罪都清算了。吳三桂也會給他個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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