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回來了?」驚喜的聲音正是出自在莫府待了二十年之久的福伯口中,一看到莫離傷,福伯就像看到救世主般,大聲的嚷嚷,像是有連鎖反應般,一下子,莫府的花園就擠滿人,看著離傷,竊竊私語,有些更是誇張的含著淚珠,口中喃喃自語,「這下好了,這下好了,有救了,咱們有救了。」
有些年老的,更是老淚縱橫了,連續被關了十幾天,這樣永不見天日的日子確實難挨。
「福伯,我娘呢。」她淡淡的詢問,聽不出喜怒哀樂。
「二夫人和其他夫人都在大堂呢,我這就去稟告,我這就去稟告。」說完急急忙忙的想去大堂,可是人太多,圍的水洩不通的,哪找得到方向,更何況一時著急,更是亂的像無頭蒼蠅在那亂撞。
「好了,我自己過去找她把,不用稟告了。」說完就走了開來。
「是是是。」福伯在身後連連迎著,也是不停歇的跟了去。
來到大堂,人基本都到齊了,大娘依舊端端正正的坐在主位,畢竟是見過市面的來,這點打擊到還受得住,只是三娘就顯得有點難堪了點,哪裡還有以前的趾高氣揚,哭哭嚷嚷的,實在不像話,被大娘呵斥了一句後,才漸漸的止住了哭聲,簡湘雲在這段時間也蒼老了不少,沒了以前的風華絕代,此刻的她,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婦。
這次出乎意料的事情,讓遠在外面收帳的四哥也都被招了回來,除了已嫁人的大姐和三姐,以及被送往江南的莫蝶兒還有被關在牢裡的莫邱燴,一大家子到也湊齊了。
「傷兒。」大娘霍婉玉威嚴的臉上也刻上了風霜,畢竟莫邱燴是莫府的一家之主,現在支柱倒了,而二哥沒用,四哥也是剛剛被招回來的,其他都是女流之輩,根本派不上什麼用場,一家子的重擔全壓在她的肩上,怪不得她也出現力不從心的感覺。
「現在莫府情況如何。」她直切主題。
「被隔絕的這十天裡,除了第一天送過誰和食物後,我們已經是徹底被隔絕在外了,刑部的人那天來抓走爹後也詢問了低下的一些奴才,除了不能出莫府外,其他都還好,不過偶爾有聽到消息說爹證據確鑿,有滿門抄斬的可能,鬧的府內是人心惶惶。」熟悉整件事的五哥莫修易出來解釋。
「現在爹還被關在牢裡待審,此事有待商榷,至於是誰閃播這種謠言的話,我想應該是陷害爹的那幫人。」
「陷害?你說老爺是遭人陷害的?這怎麼可能,爹也親口承認這筆記確實是他所有啊。」
「這個我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一直沒出聲的四哥莫雲眼神深邃的看著莫離傷,「傷,你…還好把。」他遲疑的問道。
這個莫府也就是莫雲才是真正的關心離傷憐惜離傷的,莫離傷看著許久沒見的四哥,一下次淚就湧到了眼眶裡,不過卻被她硬生生的壓回去,不准哭,莫離傷,你忘了嗎,你一哭的話不但不能解決事情,還會讓事情變的更糟糕,難道你忘了小時候的教訓了嘛。
硬生生的逼回跑到眼眶的眼淚,逼回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她逼自己擠出一抹笑靨,「四哥,你回來了。」四哥是這個家裡最疼自己的人,是惟一一個自己視為手足的人,從小,有任何的委屈,四哥都會幫她打抱不平,有一次,那天,她被娘逼著練琴後躲在那哭泣,四哥看到後跑過來安慰她,卻被娘看到,以為四哥欺負她,狠狠的用鞭子抽了一頓當時還很小的四哥,看著血肉模糊還笑著安慰她的四哥後,她就在心裡對自己暗暗誓,任何時候她都不會在哭。
莫雲走過來,摸了摸離傷的頭,語氣慈祥,「傻丫頭,你幹嘛又跑回來呢,難得能遠離這是非之地,你為什麼又要回來呢。」
「你這什麼話,我說莫雲,你也太自私了,離傷回來,證明我們還有份希望,你就鼓勵她背棄我們?你也太過分了把。」二哥莫成世一副吊兒郎導的樣子,歪嘴斜腿的,標準一副紈褲子弟的姿態,說的話也是毫不客氣。「我說離傷,二哥真是不得不佩服你啊,以前看你都是一副清高的姿態,沒想到你手段到挺不錯的嘛,連蝶兒那個丫頭也比不上你啊,竟然把東皇繇喑那個傢伙都迷的暈頭轉向的,看來我都要懷疑你是三娘所生的呢。」三夫人青樓出身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莫成世這麼一說,存心有貶謫人的意圖,想讓離傷難堪。
啪啪,兩聲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莫成世的話,他一臉不敢置信的圓瞪著出手扇他耳光的陌生男子,「你….」
「既然嘴巴無用,那還留著他幹嘛。」東皇砜湆在人還沒察覺前就快如閃電的閃身回了原處,他吹了吹手掌,一臉淡薄,但是,眼中的那抹陰狠卻讓人膽寒,那是來自黑暗的深淵,強大的力量讓人不敢忽視存在,果然,莫成世被嚇的不敢出口反駁。
「成世,你鬧夠了沒,都什麼時候了,你竟愛給我捅婁子,」疾聲厲色的怒斥了自己的兒子後,霍婉玉才遲疑的問著離傷;「傷兒,這是….」這個男子氣宇軒昂,氣度非凡,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物,肯定是人中龍鳳,不顧既然不是東皇繇喑,也不是姬子兮,那麼這個人是誰?而且他怎麼能進到這個已被團團包圍的莫府?霍婉玉沉思。
「朋友。」離傷只是淡淡的拋出兩個字,對於莫世成剛剛的那番話,她也沒什麼特殊的表情。
「傷兒,我記得你爹還有個五夫人,怎麼她不在這嗎?」他眼神精確的環視一周,並未現類似於彌香的人物。
「挪,就是坐在五哥旁邊的那個女人。」離傷抬起下巴朝彌香的方向點了點。
東皇砜湆有些驚訝,彌香,就是那個年齡和離傷差不多的女人,看那女人外表,也不過二十不到把?竟然就是五夫人?那女人從他們一進來到現在都沒什麼大動作,一副畏畏縮縮小媳婦的姿態躲在人後,柔柔弱弱的到真像個柔弱女子,不知情的人還真的會被她那高的演技欺騙過去。
對於龍七竟然會問到彌香,離傷有些不解,不過她也沒追問,「二哥,我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我不像你這樣狼心狗肺,我還良心未泯,但是,就算我不助你你又能如何?我迷得東皇繇喑團團轉,那是我的本事,你呢,你又有什麼本事,整天只知道喝花酒泡妓院的,你的本事也就是在那些妓女的床上滾來滾去,你有什麼資格來說我?」句句見血的話說的莫成世滿臉通紅,有些惱羞成怒,他正想作,但看到離傷身後的東皇砜湆後又硬生生的忍回去,看也不看莫成世一眼,離傷自故對著莫雲說,「四哥,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至於其他人….」她環視一圈後,定在霍婉玉的臉上,「離傷出府時就說過,能力有限,我的本事也只有迷惑人的本事,至於救人,離傷還沒這個本事。」這句話砸開了一個鍋,尤其是霍婉玉,臉上更是青白交錯。
「莫離傷,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厲聲問道。
「什麼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既然你兒子這麼有出息,那麼讓你兒子來救救你這個母親把。」離傷在眾人的目光中就這樣坦坦蕩蕩的走了出去。
東皇砜湆沒有跟出去,因為他還有一件事沒有確定,這也是他今天在這裡的原因,來到彌香的面前,他抬起她的下巴,「你就是彌香?」
「回…回爺的話…話,正是奴家。」那含羞帶怯像嚇到的表情卻讓東皇砜湆看到毛骨悚然,他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真是受不了,這個彌香,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做作的模樣有多噁心,想想還是他的傷兒夠有個性啊,看看她剛剛的表現,簡直不輸給他啊,他心裡暗暗得意著。
打了個響指,不知什麼時候,大堂內憑空出現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身穿侍衛服,看來是個侍衛,女的丫鬟裝扮,挺壯碩的,「你們兩個就算把莫府翻個天,把她衣服全扒光,也要給我找出那份檢討書。」東皇砜湆閃著笑意的嘴唇悠然盯著彌香那慘白的臉。
「你…你是…什麼意思。」這下,彌香是真正的嚇了一跳,這人是誰?為什麼會知道檢討書的事情?
「我勸你還是自己乖乖的交出來,不然被他殺人滅口的話可就怨不得人咯。」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真是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罰酒啊。」他頭一斜,示意兩人動手,得到命令,那個丫鬟就拖著彌香往內室走,而侍衛也去了她的房間搜查。
「你們幹嘛,放開我,快放開我,」只是她的哭喊卻無人理會。
東皇砜湆悠閒的找了張太師椅坐下,翹著二郎腿吹著口哨,一副旁若無人的姿態。
不過偏會,那個丫鬟就拖著神情萎靡,衣衫零落的彌香出來,她放開彌香,讓其癱倒在地不加理會,來到東皇砜湆的身前,遞給他一張羊皮紙,「爺。」
伸手接過丫鬟遞上來的羊皮紙,攤開粗略的掃視了一番,嘴角噙著滿意的笑容,「很好。」站起身,拍了拍衣角,他從容的離開,不過在離開前,刻意的轉過身,揚揚手中的羊皮紙對著眾人說,「本來我還想出手幫莫邱燴一把,不過看這架勢,傷兒剛才說了,只救莫雲一人足矣,」他意態閒散的從容離去,不理會身後那些人的表情有多難看。
正當離傷想離開莫府回東皇府時,匆匆趕來的霍婉玉在大門口出攔截住了她,「等等。」
「大娘還有何事?」她態度冷淡。
「傷兒,難道你要大娘跪下來求你不成。」霍婉玉無可奈何的說到。
「不是離傷不幫,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只要你一句話,我想就算難保莫府,也能無性命之憂。」她看著比她晚到一步,瞎轉悠的東皇砜湆,「傷兒,難得哦你很狠心對莫府置之不理?他畢竟是你的親爹,莫府再如何對你不是,這也是不能改變的事實。」
沒回答她的話,離傷只是看了看對面的東皇砜湆,而他也不負所望,舉起手中的羊皮紙,回神看著霍婉玉,「大娘,只能盡我所能,成不成,我也不敢保證。」
而霍婉玉卻是一臉欣慰,走出莫府的時候,離傷佇立在門口,抬頭看看高大的門匾是莫府兩字,轉過身後,若有似無的說了一句,「只保性命,不復繁榮。」
聽到這句的東皇砜湆瞭然的笑笑,傷兒,你不愧是聰明的妙佳人啊,他也看了看已成敗落景象的莫府,「只保性命,不復繁榮嗎。」他喃喃自語,話鋒飄散在風中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