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城牆之人,稍前被炮竹慌了心神,一時,精神有片刻的恍惚。而皇國的弓箭手,就抓准了他們這片刻的恍惚,齊齊的射出了弓箭。不一會兒,樓下的白雪已經變成了一片鮮艷的紅色。無數衝鋒陷陣的戰士,在槍林彈雨中英勇的倒下。
皇煜笙強迫自己不去看綁在木樁之上的莫寒,只要不去看他,彷彿就可以當做他什麼事情都沒生。他寧願他多受一點苦,也要讓他好好的活下去。他寧願他苟延殘喘,也不要兩人陰陽相隔。
這就是,他跟他的區別。莫寒會因為受不了別人受苦而心軟,而他,不管是對於誰都可以鐵石心腸。
隨著箭雨的開始,兩軍顯然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辛末依然站在看台之上,不慌不忙的搖他的桃花扇。越來越多的番顏將士倒下,而他,一點也不著急,依然笑得如沐春風。衝撞城門之人,殺了一批,後面的人踩著前面人的屍體前赴後繼的繼續撞擊。靠近城牆的士兵們,也開始順著牆上放下的梯子往城牆上爬去。皇煜笙做了個手勢,身後的眾人立馬有條不紊的齊齊抓著繩子,還沒落地,眾人手中的長刀就已經虎虎生風的朝番顏將士招呼過去。
兩方人馬殺得難分難解,也分不出到底是番顏的人死得多,還是皇國的將士死得多一點。伏屍百萬、流血漂鹵,逶迤開來的白雪混合著紅艷艷的鮮血,成了一條色澤鮮艷的血腥長河。
後人記載,這一場戰役死傷不下百萬。特別是番顏王朝,幾乎全軍覆沒。
莫寒留給白蘇的錦囊,只有四個字:「等待時機。」當那三個小兵告訴白蘇,莫王爺投靠了辛末時,他就隱約猜到最近可能會出大事。
果不其然,辛末帶著大批人馬殺去了巖城。直到,巖城內半邊火光映天時,他才率領眾人衝去番顏的軍營。
軍營內所剩之人不多。白蘇並不是多疑之人,見到軍營內彩旗飄飄,仍是不顧眾人的反對,領著大家衝了進去。一路所向披靡,勢如破竹,只用了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就將軍營內剩餘的將士全部殲滅。又留了大部分人馬駐守軍營後,才率領部分兵馬去攔截剩餘的殘兵敗將。
就算是全軍覆沒,辛末的嘴角依然帶著妖媚眾生的笑容。雒曇帶領之人,已經將巖城城門撞開,大部分人蜂擁進了城內。一時,裡裡外外都是喊打喊殺的聲音,驚恐的、興奮的、膽怯的、憤怒的咆哮聲震得兩邊的住房都隱隱的顫抖起來,城內老幼婦孺的求饒聲音,真是聞者心酸,見者落淚。後人統計,除了皇國的將士還剩餘少數人活著,巖城內的居民,全部死於亂刀之下。其中,不乏老人與小孩。這樣慘絕人寰的戰爭,已經沒有人能分辨得出到底誰勝誰負了?從那以後,維護天下太平,成了歷代帝王畢生的信念。
莫寒早就痛暈了過去。下面生了什麼,他是一點也不知情的。直到,番顏敗像已出,辛末氣急敗壞的將他扯下木樁,朝他的口中塞冰冷的血水,他才幽幽的醒轉。長時間的昏迷,大腦一直處於真空狀態。還沒搞清楚目前的境況,辛末已經提著他的領子大聲的咆哮起來:「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用的好計謀,我番顏的百萬士兵今日就全部葬在巖城。」
莫寒用了好久的時間,才將渙散的目光聚攏。看著因為憤怒而五官扭曲的辛末,扯著唇笑了。他的臉腫的就好像是蒸熟了的漏油包子,在風雪的侵略下,五官皺巴巴的擠在一團,若不是,露出了那一排雪白的牙齒,還真的沒人能看出來他現在是在笑。
辛末抓起地上的雪拚命的往他口中塞:「你毀了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信,好不容易爭下的半邊天下,那麼,就算你死,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莫寒被嗆得直咳,就算是咳嗽他的聲音也極其的虛弱。半年的壽命,加上這段時間的勞累奔波和受凍挨餓,他的壽命應該是快要到頭了吧。吐掉口中的白雪,有氣無力的說道:「就算,你不殺我,我也會死的,我中了無人能解的劇毒。你喝了我的血,呵呵,呵呵,你很快,也會跟著我一起死了。」
「你說什麼?」辛末驚叫道。
莫寒閉上眼睛,順過起來後,才振奮起精神,說道:「你忘了嗎?早上,你才喝了我吐出的血水。我身上的毒已經浸入五臟六腑,血液,自然也是極毒的。你喝了他,你說,你會變成怎樣?」
辛末記起早上他被雒曇打了之後,咳得天翻地覆、嘔心吐肺。那樣的他,自己自然是不會上心。然後,他就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將口中的血液吐進了自己的口中。而他,竟然大意到一點都不懷疑。「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他氣得憤怒的咆哮,狠狠的踹了莫寒一腳後,又用那冰冷的靴子使勁碾莫寒面目全非的臉。即便是如此,莫寒仍是不屈不撓的說道:「你後悔了吧?是不是怕了?哈哈,你其實很怕死吧?既然你這樣怕死,那你為什麼還要用那樣的方法殺了林天蕭。我說過,你若傷了他,我會讓整個番顏為他陪葬的。」他或許真的不夠心狠。就連算計別人,也要將自己生命搭進去,然後拼了個魚死網破、兩敗俱傷。可是,他終究是利用了皇兄對他的深情,為林天蕭報了仇。
辛末惱羞成怒。一腳踹在莫寒的胸口上,嘶吼道:「你毀了我,你們誰都別想活。」他智勇雙全,學富五車,這天下蒼生,本來應該握於他的手中。可是,卻因為面前這個無能軟弱的弟弟,而害得自己功虧一簣,失去了一切,他怎麼能甘心。他從來就是個睚眥必報之人,掏出腰上的匕,齜牙咧嘴的朝莫寒走去。「我要掏出你的心肝,來祭奠我番顏王朝百萬人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