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末蕭笙寒 正文 回國(5)
    莫寒沒有想到,他們的吵鬧,沒有引來襲軍,卻迎來了皇煜笙。

    在叫不出名字的樹下,那人披著一身月光,被將士們捆得像個粽子般的推在了他的面前。錦衣玉食慣了的皇子,被綁著時,依然能從從容容面不改色。

    月光太過朦朧,莫寒看不清他的樣子。被夜色掩埋的兩人久久的說不出話來。

    率先說話的是皇煜笙。語氣帶著與以往不同的輕佻與散漫,他道:「誒,寒兒,你還要將我綁到何時?」

    莫寒不知道,他在說著這句話時,眉毛,眼睛,嘴巴,都是帶著喜悅的弧度的。若不是那討人厭的繩子困住了他,他現在一定將他擁進了懷中,好好的感受他的存在。半個月的翻山越嶺,半個月的擔驚受怕,如今見到他完好無損的站在面前,那提在嗓子眼的心才緩緩的落下。

    莫寒依然處在看見他的震驚中。這會兒,他不是該留在巖城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嗎?怎麼卻突然間出現了他的面前?他是不是易容後的辛末?下意識的上前,伸手就朝他臉上摸去。

    在那一刻,皇煜笙的心跳得好似擂鼓。他冰涼的手指落在下巴上時,身體很的自然有了不該存在的反應。手指所到之處,就好似點燃了一簇火焰,燒得他的心都隱隱的疼痛了起來。多好啊,他還活著。聞著他身上獨一無二的馨香,他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莫寒原意是想看看他有沒有戴人皮面具,可是,手指滑過他的下巴時,他就驚得縮了回去。什麼都可以偽裝,但是,一個人的味道是不可能偽裝的。

    忙叫人解了繩子,當下,就是恭恭敬敬一跪,客客氣氣的說道:「莫寒拜見殿下。」

    滿腔的熱血被澆了一盆冷水,霎時從頭涼到腳。在看見他的時候,明明是那樣的開心,可是聽見那客氣而生疏的殿下二字,就好像有一把刀子,在心中硬生生的刻了一道痕跡。他彎腰,扶他起身。

    可是,他卻一個閃身,輕輕巧巧的避開了他的觸碰。他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半天都不知道該擺在哪裡。這雙手,曾經摟著他的肩膀,曾經攬在他的腰上,曾經遊走於他的全身。怎麼算,這雙手都不應該像現在這樣,那樣寂寥無依的立於空氣之中。

    耳邊,是他疏淡有禮的噓寒問暖聲:「殿下,可有用過晚膳?」

    皇煜笙搖頭,但是想起在夜色中他可能看不見。於是低聲說道:「沒有,但是卻不餓。」

    「那怎麼行,殿下乃萬金之軀,豈能忍受飢餓之苦,來人。」

    林雲山就守在莫寒跟皇煜笙不遠的地方,聞言,連忙小跑過來,迭聲問道:「王爺,什麼事?」

    「拿些精細的食物過來。」

    林雲山低聲應是。

    夜晚視物對皇煜笙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看著他從頭到尾都無波無瀾的表情,覺得好像喝了一瓶陳年老醋。心裡酸得厲害,從分開那日開始,他就日日夜夜的惦記著他。人家都說,小別勝新婚,他倒好,這麼久沒見,見到他,竟然還是這樣一副可有可無的模樣。他真懷疑,這些日子,他到底有沒有想過他。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莫寒沉默著領著他進入臨時搭建的營帳內去。敵人就在山下,山上自然不能有一點火光。

    營帳內極其簡陋,只有一張薄薄的被子。莫寒指著被子說道:「山野之地,沒有凳子,更沒有床具之類的東西,今晚,就要委屈殿下在地上躺一夜了。」

    見狀,皇煜笙又是一陣心疼。他就過著這樣的日子,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身中劇毒,不能受涼,不能受累,不能挨餓,可是,卻過著這樣的日子。又抬頭看了眼帳子的外面,暮靄如墨,這麼晚都沒有休息,可是還在擔憂著戰爭之事。

    見他遲遲不動,莫寒只道他是不習慣這樣簡陋的居捨。苦笑了一聲,「殿下,你若是嫌棄,莫寒也無計可施了,這裡,已經是最好的一處。」

    皇煜笙又怎麼會不知道。征戰在外,本來就艱苦。能有這樣的一個營帳休息,已經算得上奢侈了。可是,他是心疼他啊,他是捨不得他受這樣的苦。清了清嗓子,才輕緩的說道:「無礙,只是,我睡這裡,你睡哪裡去?」

    莫寒聳聳肩,「沒關係,莫寒去外面跟兄弟們擠一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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