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回府,音月就迎了上來。解了他肩上的披風,言道:「有客人到訪。」
「現在何處?」
「在客廳候著。」他換了一襲素衣,匆匆的趕往客廳。就算音月不說,他也猜出今日到訪之人是誰。
辛末正在看一幅山水畫,畫上畫是大漠黃沙,黃沙盡頭,落日若鴻,卻有飛鷹的利爪勾住落日,畫意深遠,畫下刻著一行小篆字體—莫行焉作於太和年x月x日。
莫寒瞧他看得仔細,也不打擾。
莫行焉善畫,莫府上上下下都掛著他昔日所做的畫作。莫寒聽田叔說過,這幅畫上畫的是大皇國與番顏王朝的邊境,莫行焉遠征前,作了此畫,並且揚言三月之內必拿下番顏,卻不料,三月之後番顏王朝確實兵退,卻也傳回了他全軍覆沒的消息。
那是一場慘絕人寰的戰爭,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白骨森森。不管是番顏還是大皇國,都沒撈到任何一點好處。
忽聞辛末淡淡的聲音:「這的確是一幅好畫。」
他回過神來,會心一笑:「三皇子謬讚了。」
「只是不知道這作畫之人是誰?」
「此畫乃家父所作。」
「久聞大皇國恭親王有神來之筆,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
「能得三皇子如此賞識,若家父地下有知,也會深感欣慰。」
寥寥數語,生疏立顯。
辛末知他在責怪自己隱瞞了真實身份,眨著眼睛,調笑道:「王爺莫不是在怪辛末。」
莫寒神色不變,只是淡淡回道:「三皇子多慮了。」
「出使大皇國是家父的意思,辛末此次前來,只為結識莫王爺。」
「承蒙三皇子厚愛,莫寒愧不敢當。」恭恭敬敬,溫文有禮,一來一往,立場瞬間清晰。
「你何必如此,我若不隱瞞了身份,你肯跟我結交?」
莫寒淡淡一笑:「莫寒與三皇子,素昧平生,又何來結交一說。」
見他有意撇清關係,辛末心中不悅,口中卻只說道:「今日一行,我並無惡意。」
「有無惡意,三皇子內心自知,莫寒不敢揣度。」
音月端了茶盞上來,見到兩人氣氛緊張,不敢多問,上了茶後就匆匆離去。
辛末端起茶盞,有一口沒一口的呷著:「茶確實好茶,可是如此沖泡,卻是浪費了。」
莫寒抿唇不語。握著茶盞低頭把玩,帶著笑的臉看不清心中所想。
辛末見他不願多說,當下了放了茶盞抱拳告辭:「既然莫王爺不歡迎在下,辛末就此別過。」
莫寒疏淡的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三皇子請慢走。」他拱手相送,辛末沒料到他會如此直接,有一瞬間的錯愕。回過神來後,卻是淡淡的一笑道:「好狠的心,即便是我們沒有任何交情,你也不應該這樣對待來賓。」
「小舍畢竟不是官家驛館,有不周之處,還請三皇子見諒。」回答得合情合理,如此一來,倒是他唐突了。辛末也不惱,依舊不緊不慢的淡笑道:「莫王爺如此坦誠,當真是不宜為官。也難怪會被大皇國的天子罰去打掃馬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