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房子只剩一個人,郁宛西莫名地感到一絲驚慌,從樓下走到樓上,又從樓上走到樓下。想尋找記憶裡熟悉的家,卻是無盡的陌生。
翻開厚沉的相冊一張張笑臉躍然而上,一頁頁地翻過,記載著陽陽每一個成長的足跡。相冊裡鮮少有郁宛西的照片,更無一張她和邵士森的合影,寥寥幾張也是一家三口的合影,陽陽永遠站在他們中間,也因為陽陽的燦爛,他們笑得燦爛。
突然的門鈴聲驚醒在靜謐的午後,郁宛西記得邵士森和母親出去都是帶鑰匙的,除卻他們,家裡還有什麼陌生人?郁宛西疑惑著,門鈴響得越來越倉促,放下手中的相冊,郁宛西走到門前,通過視頻電話又看到那個人,出院的時候,他叫她宛西,目光裡儘是複雜,而同時邵士森的目光裡卻是另一種的複雜。
郁宛西不懂,可是沒有一個人不想知道自己已忘記的過去,猶豫之際,她終是打開了那扇門,葉蕭岑垂下的眼簾復又抬起,他炯炯目光裡倒影著她茫然而望的眼睛,他伸出手想確定面前的郁宛西是不是他所想所念所盼的郁宛西,郁宛西退後了一步,避開葉蕭岑的觸摸。
「你是誰?」帶著全然陌生,郁宛西有些生氣地問道,這個人似乎太不禮貌。
葉蕭岑終不敢相信地看著郁宛西,雙手用力地按住她的肩頭,不過輕輕用力,便將郁宛西推至牆角,「我是蕭岑,葉蕭岑,你不認識我了,宛西,你在騙我,不是?你在逗我是不是?」
郁宛西被這樣強勢的葉蕭岑嚇得驚恐萬狀,背脊貼在冰冷涼的瓷磚上,保持這怪異的對峙狀態。
「葉蕭岑,你到底在幹什麼?」一股颶風般的力量將逼勢在郁宛西面前的葉蕭岑拉開,迎上的是氣勢洶洶趕來的邵士森。
郁宛西害怕地躲在邵士森的身後,享受他的安撫,弱弱地看著葉蕭岑目光裡的不可思議。
「宛西,你先進去,我馬上進來。」邵士森輕拍郁宛西的肩,聲音在狂嘯之後也變的極其低柔。
郁宛西擔心地看了看錯亂的葉蕭岑,又看了看自信滿滿的邵士森,猶豫之間還是先進了屋,大門被邵士森輕輕合上,關閉外面的紛擾,他是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習慣為她關閉紛紛擾擾。
透過窗口,郁宛西只看到在蕭索的深冬裡,兩個迎風而立的身影斜倚在樹旁,分別點亮的煙火微妙的燃燒,距離太遠,郁宛西聽不到他們具體在說什麼?
「她忘記了。」邵士森向上吐著煙霧,沉淪在迷惑的傷感中。
「什麼叫忘記了?怎麼可能忘記了?」葉蕭岑不可思議的看著邵士森追問道。
「醫生說可能是暫時的,也可能是一輩子就這樣了。」丟失以前全部的記憶,從零開始,從白紙開始,這對郁宛西是幸福的選擇嗎?
「那麼,她連你也忘記了?」葉蕭岑看著邵士森,憎惡分明的敵對,這個從小所有人眼中的榜樣,與他天壤之別的優秀與泥渣,也是霸佔了原本就屬於他的郁宛西的人。
邵士森沉痛地看了一眼葉蕭岑,清楚明白地說道:「她是我的妻子,永遠都是,請你以後別再來找她,打擾我們的生活。」
冷冷的丟下話,邵士森生狠地滅了手中的煙蒂,提步走向大門。
「難道你不想知道,郁宛西和我在一起的那晚我們做了什麼?難道你從來沒有懷疑過郁宛西第二次失去的那個孩子其實也是我的孩子嗎?邵士森,郁宛西她一直愛的是我,我相信她總有一天會想起一切,那麼你能擁有她多少?」葉蕭岑的聲音透過刺骨的寒風穿心而過。
邵士森回頭揪住囂張而得意的葉蕭岑,將他逼至角落,男人之間的戰爭少不了拳腳相向的粗野之戰。
從不示弱的葉蕭岑因為在沒有防備下生生換了一記邵士森的拳頭,但從小善戰勇的葉蕭岑很快反敗為勝,將一向斯文的邵士森壓在跨上,猛然的拳頭一記記落下。
隨後衝出來的郁宛西在兩人交戰中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將占勢的葉蕭岑推開,記記無力地粉拳落在葉蕭岑的身上,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疼,都要痛。
「你幹什麼,為什麼要打人?」面對郁宛西的責怨和大鬧,葉蕭岑只能束手站著,任她的洩。
郁宛西扶起被癱坐在地上的邵士森,他的眼圈外已嚴重浮腫,唇角溢出了血,郁宛西伸手抹去他嘴角的血跡,擔憂道:「士森,你怎麼樣了?沒事嗎?」邵士森一下呆愣,也忘了起來,只是呆呆地看著滿目憂慮的郁宛西,竟忘了撐力站起來。
「宛西,」一直站著的葉蕭岑,想道歉,又不知說是什麼。
「你走,你離開我的家,我不要見到你,你走。」郁宛西回頭憤恨地瞪向葉蕭岑,對他怒喝道,邊喊邊將他推至很遠,回去扶邵士森,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既然她曾經選擇嫁給邵士森,那麼他就是她的丈夫,她的家,外人欺侮她的丈夫,干擾她的家,她自然是要捍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