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從學校回到這個小鎮時一樣,郁宛琪始終偷偷地跟隨著邵士森,如果回來時,邵士森沒有注意到他是因為他的心情一直處於回歸的興奮狀態,那麼現在同在一輛火車,同坐一個車廂,邵士森依然沒有看到她,是因為他的心情處於谷底,無心留意身旁的人和物。
下了火車後,郁宛琪一路尾隨著失魂落魄的邵士森走進一家小餐館,遠遠地看著他一杯一杯飲著白酒,郁宛琪想上前阻止,又按捺了下來,他的傷她能懂,可是她的安慰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直到邵士森醉趴在桌位上,郁宛琪這才緩緩地走過去,幫他結完帳,費力地扶起邵士森,學校是不允許學生喝酒,何況邵士森醉成這樣自然不能帶他回學校。
郁宛琪帶著邵士森進了一家不起眼的旅館,躍過老闆娘異樣色彩的目光,費力地將醉得不省人事的邵士森扶回房間,重重地放倒在床上,郁宛琪去洗浴間端了盆水,沾濕毛巾冷敷他燙的額頭,邵士森相對大吵大鬧的醉鬼來說,要安靜許多。
郁宛琪解開他衣衫的扣子,想幫他擦去胸口溢出來的酒水。
喃喃的,邵士森含糊不清開始自言自語:「為什麼?為什麼我做的你都看不到?為什麼我想的你都不知道?」
郁宛琪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幫他擦拭著。
邵士森突然抓住郁宛琪的手,死死不放,郁宛琪在心底悲歎一聲,難道一定要在不省人事時才能這樣抓住我的手,死不放開嗎?
郁宛琪微微俯下身,用自己冰涼的唇去覆蓋他灼熱的唇,舌尖生澀而笨拙地去挑逗他每一分的木訥,邵士森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張臉,看到郁宛西對著他笑,對著他吼,對著他哭,她的每一個表情都觸動他敏感的神經線。
郁宛琪慢慢地解開自己的衣服,單薄的衣衫如夏花般褪去,少女曼妙完美的膚質一覽無遺地展現在心愛人面前,而那個人卻是依然在醉夢中想著另一個人,她的妹妹。
郁宛琪帶著最後的絕然與悲壯慢慢地用自己的身體貼近他的身體,在最後撕心裂肺的那一刻,郁宛琪聽到邵士森在她耳邊喃喃地喊:「宛西。」
所有的聲音與疼痛都破碎在空氣裡,流下的淚也化成蒸汽,永遠落入塵埃。有些愛有些付出永遠沒有值不值得,只是因為愛了便愛了。
天濛濛亮時,邵士森從異樣的感覺中醒來,頭痛地按了按太陽穴,睜開眼,天花板上吊著陌生的五彩吊燈讓他一下茫然,不知身處何處,低頭看了看自己裸露的身體,慌亂間看到身旁安靜而睡的郁宛琪,那一刻,他全身的血液逆流而行,沸騰而炸,他到底做了什麼?
郁宛琪其實早在邵士森醒來之前就已經甦醒,一直等待著他醒來後會是怎樣的慌亂,郁宛琪睜開眼,坐起身,用薄被遮掩自己尷尬的身體,鎮定地看著分寸大亂的邵士森。
「我們……我……?」邵士森惶恐不安地問道,又看了看自己清條不掛的身體,尷尬與恐懼充滿。
郁宛琪沒有說什麼,掀開被床,潔白的床褥上那抹艷紅十分刺眼扎目,一切都不用再說明,不用再疑詞。對也好,錯也罷,結果都已經鑄成。
邵士森來不及將所有的事情串聯,恍若昨天只是一個夢,然而這個夢比夢還虛幻,還要不真實,可是他終究是擦不掉翻不過這一頁。
郁宛琪平靜地穿上衣服,走進洗浴間,涼涼的清水一遍遍地沖刷自己的身體,也沖刷著心中的恥辱,每一個女孩都珍愛自己的第一次,都想奉於自己最愛的那個人,那麼她沒有錯,錯的只是她的心與身體都付錯了人。
郁宛琪從浴室裡出來,邵士森也已經穿好衣服,端坐著,尷尬地看了看郁宛琪,那雙黑眸裡有無邊無盡的內疚與悔恨,卻不是郁宛琪想要的。
「宛琪,對不起。」邵士森沉重地說道,頭埋進自己的手掌裡,如果可以他現在或許更願意將自己埋進沙塵裡,吸收他心裡所有的眼淚。
郁宛琪一臉平靜地看著邵士森,自從早上醒來她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心底的歎息依然壓抑在心底,郁宛琪悲哀地想,如果今天站在這裡的人是郁宛西,那麼邵士森,你就不是沉甸甸的對不起,而是天荒地老的承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