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附近的一家小餐館裡坐了下來,店裡的電視機正放著極其喧鬧的港式武打片,老闆娘正笑著幫我們擦說桌子說,大後天就要關了店回老家過年去了,今天是最後一天營業了。
沈先生看著有些油膩的桌面悶聲不說話,我笑著應著老闆娘的話,要過年了,這裡附近好多店都關了門。
「咳咳。」沈先生微微地咳了幾聲,我環視了一遍整個餐館,稀稀拉拉地坐著幾個外鄉還沒回家去過年的人,有些很快地吃完就走了,有些還繼續說著話,喝這酒,總之,沈先生一身西裝革履,坐在這裡,顯得非常地不搭。
「呵呵,」我喝了一口茶淡淡地笑道,「不好意思,沈先生,我家附近都是這樣的小店,您想和我談談,我也找不出什麼地方來的。」
「沒事。」他微微彎了彎唇,表示並沒有介意。
「沈先生,您想和我談什麼?」我抬頭看向他,笑著問道。
「聽說常小姐年初要出國了?」他問道。
「嗯,是的。」我點頭。
「常小姐不問,我是怎麼知道的?」他笑著說道。
「呵呵,」我不以為然地笑道,「有什麼是沈先生所不知道的?」
「常小姐這話說得就,」他笑著喝了一口茶水,「我倒是還真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
「我知道,沈先生您今日來找我,不只是簡單地想問我是否出國吧!這個您應該是早就可以確定的事吧!」我略帶嘲諷地笑起來,「恐怕,另有其他的事吧!」
他這樣的人,有一點我再習慣不過,自己尚未完全確定的東西,就喜歡讓對方先來說。
當然,我先開口就我先開口,和他坐在這裡打個什麼拉鋸戰,我沒有那個閒情逸致。
「那常小姐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麼事嗎?」
他抬頭看向我,笑著問道。
「沈先生,您是我的長輩,做小輩的,自然是知道什麼話該講,什麼話又不該講,」我對著他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但是,有時候一個人很難控制自己想做什麼,如果一個人知道什麼不該做就永遠不會去做的話,那麼我想世界上也不會有那麼多遺憾什麼的了。」
「就像是我自己,」我喝了一口茶緊接著說道,「我自己很明白,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又不該做,但是若是自己已經退讓了,對方還是依舊咄咄逼人的話,我就很難保證自己心裡的那些所謂的道德標準,可以約束自己多久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沈老先生更是聰明人,絕對不會聽不出我這個話的意思,我不會到處亂說他與李露的事情,但是,他如果逼我什麼的,那我也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遵守自己的約定。
「好,」他冷笑道,又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看不出這樣的地方,還有你這樣一位常小姐。」
「只是我不明白,常小姐既然已經為總監,為何還要住在這裡呢?」
「這樣的地方沒有什麼不好,我從小就生活在這裡,對我來說,這裡是我的家,」我冷冷地說道,「沈先生,雖然您是我的長輩,但是有些話,我也想告訴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穿西裝系領帶,開豪車的人才懂得尊重這兩個字的,我覺得,這裡的人,比那些人更懂吧!」
「好了,沈先生,我先回家了,我們常家的人,從來沒有羨慕過別人什麼,」我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因為我們一直都知道,只有可以握在自己手中的東西,只有自己可以擁有的東西,才是最好的,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走出店門的時候,我也沒有聽見他開口說話,推開門的時候,外面的冷風撲來,我卻沒有感覺到一絲寒冷。
我想過了寒冬,春天總是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