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沒有。」
宇文淵低垂著眼瞼,雙手置於膝上,神情不見絲毫異樣。
就是因為內息耗損太大,他身體很虛弱,臉色也太蒼白了些。
「你應該氣的,你為我,為我母后做了那麼多,我卻一點都不領情,你當真一點都不氣?」
洛懷若就著桌面把那杯酒推到宇文淵面前去,又慢慢收回手來。
「臣不需要皇上領情,臣只是希望,皇上能夠做個好皇帝。」
這是宇文淵心裡的話,真的,他一點都不氣洛懷若,因為他知道,這些年來,他對他真的很不好。
別說是十幾年了,自從洛懷若知道真相,開始對他冷漠、仇恨而疏遠,他心裡簡直就無法忍受!
也就是因為如此,他突然明白洛懷若的感受了,所以,他真的不氣他。
「我能不能做個好皇帝,我也說不好,要不然你看著我,成不成?」
洛懷若把玩著雙手十指,說的話很叫人莫名其妙。
「皇上?」
宇文淵皺眉,他今天是來喝毒酒的,而且這酒已經在自己面前,不就等洛懷若一句話,他把它喝下去嗎?
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其實,我很恨你,王爺,也許,你可以有別的法子保護我的,但你選擇了最殘忍的一種。」
洛懷若的身子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對於一些往事,真的不能再想了,不然,只會讓自己痛苦而已。
宇文淵嘴張了張,又緊緊地閉起來。
沒什麼好說了,真的。
「但,我不否認,這也是最保險的一種,王爺,我佩服你,真的。」
宇文淵再皺眉,越說越不對勁了好不好,這毒酒要不要喝啊?
「王爺,你教導我這麼多年,費盡心血,我應該好好謝謝你,這杯酒就權當我的一片心意,請。」
終於到最後的時刻了嗎?
宇文淵抿抿唇,半點也不見猶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放下杯子,等著那生不如死的時刻到來。
洛懷若的目光變得說不出的澄澈,他慢慢起身,慢慢撩起前襟,慢慢跪倒在宇文淵面前。
「大哥。」
他叫,雙手抱拳,低下頭去。
這一跪,重逾千斤。
而且,所有的話都已不必說出口。
宇文淵就那樣坐著,不驚不懼,「大哥」兩個字入耳,他嘴角綻開一抹笑意,驕傲的、自豪的、狂喜的#之類的。
「你現在已經是皇上,別叫我大哥,我承受不起。」
宇文淵扶起洛懷若,還不忘再拿話噎人家一下。
如果不這樣,他真的會哭出來的。
但他絕對不能在三弟面前哭,那樣多沒面子。
「你還說?!」
洛懷若「大怒」,作勢欲撲,宇文淵哈哈笑著起身躲閃,唉,這兄弟「自相殘殺」的一幕,到底還是上演了。
「他什麼時候轉性子啦,害我白擔心一場!」
天啟殿門外,宇文洌和楊雪抱著胳臂,一邊看好戲,楊雪一埋怨著。
(我早知道三弟不是真的恨大哥,他就是一時轉不過彎兒來而已,也就你這樣的笨女人,才會白擔心。)
站著說話不腰疼是吧,宇文洌還好意思說別人呢,他要不擔心,跟來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