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露濃,你很吃驚是嗎?沒錯,我才是千面王,那些朝臣都是我殺的,大哥才不會做這樣的事。)
宇文洌冷笑,神情傲然,也許在他看來,殺死那些人是天經地義的事,用不著大驚小怪。
「二弟?!」
宇文淵生氣了,啞著嗓子開口,一說話喉嚨就火灸一樣的痛,他皺著眉,眼中有痛苦之色。
「為、為什麼?二、二少爺,你為什麼要殺、殺他們……」
楊雪定定神,微張著口喘息著,快要透不過氣來。
(因為他們該死!他們害死先皇,害得先皇后和太子沉冤難雪,害死我三弟,我為什麼不能殺他們!)
宇文洌比劃得又快又用力,兩隻手都要斷掉似的。
「你是說,你殺的那些朝臣,就是當年與皇上起事的人?」
楊雪總算明白了什麼,知道那些人為什麼被殺了。
原來是自做孽,不可活。
可是,二少爺這樣任意誅殺他們,就是對的嗎?
「二弟,你何必說出來。」
宇文淵歎息一聲,都不忍心看他。
(現在已到了這種時候,也無所謂了!大哥你叫我做啞巴,什麼都不讓我說,但我不能什麼都不做!)
「什……咳、咳、咳……」
楊雪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劇烈地咳嗽起來。
二少爺說,是王爺讓他成了啞吧?
哈哈,嘿嘿,這太可笑了吧?
二少爺不是小時候生了病,所以才啞了嗎?
這跟這能扯上嗎?
楊雪臉上陣紅陣白,一雙眼睛在兩兄弟臉上瞄來瞄去,又要哭又要笑的,快要被他們給鬧到精神錯亂了。
(你很吃驚是嗎?那時候剛知道真相的時候,我絕對比你現在要吃驚十倍!)
宇文洌淒然一笑,他從來不知道,能夠開口說話,有朝一日對他來說,也成了遙遠到不可及的夢。
當那年那天,老王把宇文泫的真正身世和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宇文淵的時候,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宇文洌恰巧因為撿一隻皮球,爬到了桌子底下。
因為怕被父親和大哥責罵他只顧跟宇文泫在一起貪玩不好好唸書,他才憋著氣藏在桌下,想等兩人走了再出來。
結果,他什麼都聽到了。
「那不是壞事了,二少爺你脾氣那麼……」
話說一半,楊雪突然省及什麼,訕訕然笑笑,閉上了嘴。
(你說的對,我從來就性子急,一聽之下當然氣到瘋,非要衝上金鑾,找皇上理論不可。)
楊雪愕然,那樣的話,太子只會死得更快一點。
「洌性子太急,父親一向知道,為免他衝動起來洩漏機密,父親他……他……」
宇文淵的聲音已幾不可聞,是不忍心說,還是覺得愧疚?
「他怎麼樣?」
楊雪怔怔回過頭來看他,脖子僵硬得厲害,跟落枕了似的。
「他要殺洌,以保住這個秘密。」
我暈了!
楊雪騰騰後退好幾步,一跤跌坐在椅子上,嘎嘎地笑起來。
她沒有聽錯吧?
父親要殺兒子耶?
虎毒還不食子呢,二少爺是不是老王親生的啊?
(我那時候也嚇壞了,給父親跪下誓,我絕不會洩漏這個秘密,可是父親不相信我,非要殺我不可。)
說起這些的時候,宇文洌絲毫都不見有恨意,難道他也很認同老王的意見,覺得自己很有可能在衝動之下洩漏這個秘密嗎?
「那你……你……」
為什麼沒有死?
「是我,我府中有種毒藥,就叫做『有口難言』。」
喝下之後,於性命無礙,但會從此成為啞人,再也不能開口說話。
那時候的確是宇文淵逼宇文洌喝下啞藥的,因為他已經失去了一個三弟,不能再失去這個二弟,他寧可他說不出話,也要他留下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