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洌被打到渾身是傷的時候,就比你聽話,一直好好躺在床上休息。」
宇文淵扶他到床上坐下,轉身倒了一杯茶遞給他。
宇文泫愕然,抬起頭看著他,欲言又止,說實話他不明白宇文淵的意思。
「喝啊。」
宇文淵再往前遞一遞茶杯,看出來他沒可能自己拿動,便直接把茶碗送到宇文泫唇邊。
宇文泫下意識地張嘴,幾口就喝了下去。
哦,真舒服。
可是,王爺為什麼要這樣對他?那麼溫和地看著他,還倒水給他喝,還跟他說笑話,這……
「躺回去。」
宇文淵放下茶碗,命令道。
「王爺……」
別對我這樣好,想要作弄我,完全可以用別的法子,別用這最殘忍的法子行不行?
「嗯?」
宇文淵臉色一沉,誰敢不聽他的話,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宇文泫喉嚨一哽,慢慢地躺了回去,側身向裡,他不想宇文淵看到他這時候的表情。
衣帶一緊又一鬆,宇文淵在解他的衣服。
「王爺,別……」
現在他身上除了汗就是血,很髒很髒,他不想宇文淵碰到他。
「不准動。」
宇文淵喝斥一聲,動作快但輕地解開他的衣服,露出他年輕、遍佈傷痕的背來。
這是他的傑作,連他自己都有些不忍心看。
「換藥的時候會很痛,等下別叫太大聲。」
話音未落,宇文泫就感到有尖銳的痛從背上直傳到心裡,他不自禁地一顫,抱緊了棉被。
但,他一聲沒吭。
說起這一身傲骨來,他倒不輸宇文淵和宇文洌。
兄弟兩個都沉默下去,是不知道要說什麼,還是知道說什麼都是錯?
而宇文淵看不到的是,背對著他的宇文泫眼中已慢慢流下淚來,初時還只是無聲落淚,為不讓自己出聲,他咬緊了棉被,肩背卻越繃越緊。
但他怎麼會這樣悲傷,怎麼都忍不住,終於低低地啜泣起來。
「……疼得厲害嗎?」
宇文淵停下手,聲音都有些緊。
「對……不……起……」
「為什麼這麼說?」宇文淵終於還是變了臉色,低下頭去。
「我做錯了事,我差點害死人,我不該不聽你的話……」
宇文泫哭得很傷心,自古男兒有淚不輕彈,他隱忍了十六年的淚,終於到了宣洩的時候了嗎?
「你從來不會聽我的話。」
這倒是事實。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對我從來不像對二哥那樣……我想你打我罵我,可你從來不好好看我一眼……我以為、我以為你根本不在乎我,可是現在我知道、我知道……」
知道什麼?
宇文淵穩如磐石的手開始輕顫,他知道宇文泫要說什麼嗎?
「我知道你原來不想我死,你狠狠地打我,就是想以此來逼退太子,你不想我落在他們手裡,是不是……是不是……」
他知道的,雖然是在問,但他知道,是這樣的。
「你想得太多了。」
強裝的平靜快要被擊潰,宇文淵口氣有些煩躁起來。
「我沒有,我知道是的……可是、可是你既然不想我死,為什麼又要那麼對我……你知不知道,我很難過,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
這樣哀切的哭聲,就跟世上最利的刀劍一樣,會直直刺進你心裡最柔軟的地方,讓你怎麼都躲不開。
宇文泫,名滿京城的三少爺,不管他平時有多麼飛揚跋扈,有多麼討人厭,而現在的他就是一個茫然無助的孩子,需要有人把他抱在懷裡。
「別再說了!」
宇文淵突然站起身來,閉了閉眼睛。
「你別不管我,別不理我,我只要像二哥那樣,你讓我叫你一聲大哥就好!只要你這樣就好……」
別再說了好不好,會讓人難受死的。
「碰」一聲響,宇文淵重重關上門出去,只留宇文泫一人,痛哭失聲。
沒多久,秦露郁的小腦袋從牆後面伸了過來,一臉的忿忿不平。
幹嘛啦,王爺把小哥哥打成重傷就算了,還要把人惹到大哭,她以前怎麼沒看出來,王爺這麼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