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起,吹不盡思量(8)
馬車走得平穩,將本該一天就走完的路程,分成了兩天。
義州之於京城,略顯遜色,卻也是北魏國繁華的城池,只是繁華里還透露著一股質樸的氣息。義州亦有一座廣義王府,是多年以前,魏廷就命人建立的。
這座王府比京城的那座要恢弘許多,勢必要成為義州最矚目的庭院了。王府的院落都是以相近的名稱命名的,院落有七,外加一座被定名為半步庭的雅致別院,是魏廷留給自己的。
為了方便照顧茹暮,魏廷將茹暮放在了離半步庭最近的七步庭中。
距離近了,可兩顆心的距離卻始終未變,始終都是不近不遠的。偶爾,他們會在庭院外相遇,但也只是笑笑的打個照面,然後,擦身而過。
每每看到茹暮從身旁走過,魏廷就會下意識的停下腳步,於心裡默默的數著數字,數著茹暮前行的節奏,數了七步,便會忍不住回頭望一眼,然,留給他的不是茹暮轉過頭的等待,而是一段清秀且消瘦的背影。每次,他都會無奈的搖搖頭,邁開步子離開。
而茹暮,每走一步就都會感到內心的悸動與掙扎,她告訴自己,不能回頭,亦不能停留,稍有猶豫,就會心煩意亂。就這樣,默默的走回了七步庭,走回了空曠、冰冷的房間。
搬入了義州,變換的只是環境,而習慣與禮儀依舊照舊,每天清晨,茹暮都會去給佘太君請安,兩人會像祖孫倆似的聊幾句。
只是今日去的時候,是霜怡出門相迎,叫茹暮頗感意外。「霜姐?」
霜怡看著茹暮,「老太君身子抱恙,今日就不用請安了。暮,回去吧。」
「抱恙?」茹暮不明白,彷彿佘太君的病是毫無預兆的,昨日還健朗的人,今日怎麼就病了呢?「我要去看看。」
「她去了山中的溫泉居。」霜怡沒有隱瞞的道。
「溫泉居?」茹暮這才想起,十九曾說過,佘太君曾中毒,是被人將毒混入了熏香中,落下了根,每年都會靠溫泉的水來驅散毒素帶來的痛苦。「奶奶這一去,怕是很久都不能回來了吧?」
「嗯,要三個月,大抵是深秋時沒有調理好,才會叫毒作的。」霜怡向著遠處望了望,「這裡之於溫泉居怕是要十日的路程,不知道老太君趕到的及時不及時。」
「難怪奶奶走得很急。」
「如果在京城的話,應該還能省出來一兩日的時間,但在這裡就不成了。」
「希望奶奶安康。」茹暮為佘太君祈禱著,心裡卻浮現了一個疑問,好像在隱隱中,她忽略了什麼,不由得看了霜怡一眼,見對方神情未變,終歸什麼都沒有問出口。和霜怡分開後,她一個人走在王府的小路上,努力的想著一些事,可覺有些事根本就理不清,就像那一團亂麻,怎麼拆,怎麼繞都恢復不成一根順暢的繩。就在她疑惑間,一道深紅色的身影從她身邊走了過去,勾得她回頭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