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秋染相思淚(26)
風獵獵的迎面而來,呼嘯的聲音以極快的度掠過耳畔,茹暮駕馭著棗紅色的馬匹已然奔馳到了郊外。
沿路的風景是過眼的浮華,是否轉瞬即逝?一花一世界,滾滾紅塵有多少世界可以在看過以後就輕易忘卻?
馬匹漸漸的停了下來,才覺早已是淚流滿面,她跳下馬,站在了荷塘前,看著眼前一片碧綠色的荷葉,緊咬著嘴唇,似有千般滋味縈繞在心頭。
冉馭緊追而來,見茹暮一個人站在湖邊,立即下了馬,走至她身畔,不語。
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茹暮躁動的心換得了一絲安慰,沒有回頭的問:「我是不是很沒用?」手在微微的顫抖,彷彿是在剛才受了很大的重負。
「不。」冉馭將茹暮擁進懷中,叫她的頭抵在了自己的下顎處,「你是不是還在想到底還欠不欠他的?」
「恩……」遇見了一個懂自己的人,茹暮的眼眶酸澀起來,這個世界上怕是只有冉馭這般懂她了。沒錯,在她與魏廷相遇的瞬間,她是想過一下子了結他的性命,可當看到魏廷不迴避時,她又想起了多年以前麗妃死時的安然,不免開始問自己:她與魏廷之間,到底誰欠誰的更多?
「殺害麗妃的人,是我,不是你。殺害澄兒的,是魏廷,不是其他人。」冉馭試圖將茹暮帶出迷霧,可纏繞了多年的問題,不會是三言兩語就能理清楚的,更何況茹暮也是一個愛鑽牛角尖的人。
「是,你說的沒錯……」茹暮克制著雙手的顫抖,一股涼意沿著指尖向身體四周擴散。其實,你說的不全對,殺害麗妃的人,是你,但最終的受益人卻是我。殺害澄兒的人,是魏廷,也是十九。那個是我推心置腹的好姐妹居然親手將澄兒置於了死地。
聽到茹暮哽咽的聲音,冉馭不想茹暮痛苦,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別想了,我們暫且在這裡休息一下,這裡距離山莊還有好遠的一段路。」
兩人做了短暫的休息,復又開始了行程,兩匹棗紅色的馬匹迎著夕陽共轡行在官道上,在微黃的土地上投來了兩道黑郁的影。
行了很久,終於來到了山中的別院。冉馭為這座院落取名為亡客居,名字裡透出絲絲陰涼。
「亡客居?亡的是歸客,還是過客?」茹暮喜歡這個名字,因為它與她的心境不謀而合。無論是歸客,還是過客終歸是要離開的。人生最叫人遺憾的事,不過是未亡人在心中已成亡魂。
冉馭尷尬的笑了笑,「隨意取的,這個名字不過是為了嚇唬那些不知死活隨意闖入的人的。」
茹暮下了馬,被冉馭的解釋逗樂了,淺淺的笑意一閃而過,大抵是心底太過悲涼,連那卑微的笑容都不願作過多的停留。「真正想闖入的人是不會畏懼這些的。」
「是,所以名字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來,我帶你去休息。」冉馭拉起茹暮的手,走進了別院,院落雖小,但每走幾步就會變換一番景致,頗叫人有些別有洞天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