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情,奈何花濺淚(24)
過了很久,後背上不再有針線穿行的感覺,冉馭這才翻過身子,不算劇烈的運動,牽扯到了傷口,帶來一陣揪心的痛。他看著茹暮放下了針線,飄逸的臉龐上多了幾分疲憊,「我以為我要死了。」
死,對於茹暮來說,不是一個陌生的詞,但第一次聽冉馭說起,心裡酸酸漲漲的,「你不是還活著嗎?以後,等你死了,再去說這樣的話吧。」
「你恨我嗎?」冉馭好奇的問。
茹暮搖了搖頭,「不恨。」
「可是,我逼羽離開了你。」冉馭不再講這件事,而是說起了一些頗有感觸的話,「曾經,我以為我們的友情是堅不可摧的,可是,今天你卻懷疑了我,甚至是質問我,有沒有殺了羽。」
這話叫茹暮聽了尤為難過,她停下為冉馭包紮的手,思緒萬千。她也曾以為她與冉馭之間是有足夠的信任的,無論什麼時候,誰都不會懷疑誰,可是,她卻懷疑了他。「對不起,是我……」
「是我高估了我們之間的感情。」冉馭笑了笑,笑容裡多了些許嘲諷的味道,他笑自己的天真,「原來,世上並沒有什麼可以值得永遠都深信不疑的情感的。」
茹暮無言以對,默默的歎息了一口氣,調整好心情,重新詢問說:「累了嗎?先睡睡吧。」
冉馭應了一聲,身心早已疲憊不堪,閉上眼睛,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黑暗之中,什麼都沒有,也不再有茹暮的存在。想到他們之間的堅固的感情竟然因為猜忌而瓦解,心裡就泛起一陣難耐的疼痛,比他的身上的傷還要痛成千上萬倍。伴著陣陣心痛,帶著一顆逃離世俗的心,漸漸的淪入了夢境。
茹暮看著冉馭睡去了,走到桌子前,吹熄了燈火,走到屏風前,脫去了被血染紅的衣物,慢慢的在自己後背的傷處塗著藥。
屋子裡靜得出奇,惹得她在扯痛了傷口時,都不敢出聲響,她害怕自己的一聲低吟,會吵醒冉馭。
冉馭說的沒錯,是她傷了他。既然明明知道不會愛上他,為何還要一直留在他的身邊呢?既然明明知道自己喜歡的是步羽,為何遲遲不能說出事情的真相呢?既然明明知道冉馭是真心對待自己的,為何從來都沒有告訴他,自己與步羽有過孩子……
無數個既然,不斷的湧現出來,每出來一個,就會叫茹暮更為傷心與愧疚,她覺自己像一個殘忍的劊子手,從冉馭的手腳開始砍起,一下一下,都是要他難以承受,甚至是砍的時候,都不會有憐憫之心。
月歌說的沒錯,她配不上冉馭,她與冉馭在一起,只能帶給他傷痛。所以,月歌才會竭盡全力要她離開佐剎門的。
想到這裡,茹暮的眼睛被淚水模糊,顫巍巍的閉上了眼簾,就見兩行清透的淚沿著香腮慢慢滑落。她的痛,何人能懂?她不過想過簡簡單單的生活,難道這個要求很過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