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春來,春意卻遲遲(6)
茹暮循聲望去,看見了安南王魏澈,夜幕之下,燈火之中,他的眸子如他的名字一樣清澈明亮。「謝謝安南王的誇讚。」
魏廷走了過來,擋在了他們之間,英挺的身子好似一道不透氣的屏風,「四弟覺得這景兒如何?」
魏澈的眸子裡的光亮忽的消失,又在一瞬間重新登場,「很美,二皇兄的心思真細緻。四弟不打擾二哥與二嫂了。」果斷的轉身,留給他們一個消瘦亦羸弱的背影。
「他的身子一向都這麼差嗎?」茹暮隱隱覺得魏澈好像要對自己說什麼,不免多了幾分好奇,或許,她該試探一下,看了看他是不是已經確定自己不是茹希了。
「他的身子是如何變差的,你會不知道?」魏廷嘲諷的話語裡,夾藏著些許困惑。你與四弟從小一起長大,難道不知?
茹暮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不再言語。
天際上綻開一朵又一朵漂亮的煙花,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
茹暮仰起頭看著夜幕,華麗的煙花在瞬間綻放,又在瞬間凋零,最後消失不見,以最為奪目的方式出場,又以最為慘烈的方式落幕。不禁感慨:用這短暫的美換取眾人停留的目光到底值不值?斂起目光,看向身側的魏廷,淡淡的說,「煙火結束,他們就該散了吧?散了的是王府的宴會,而外面的花燈會還會繼續,與如俏妹妹去逛逛吧。」
魏廷看著茹暮的目光裡多了幾絲不易察覺的欣賞。他暗忖:頭一次覺這個女人的淡漠可以算是優點。若是真的把王府叫給她,相信她一定不比霜姐做的差。
茹暮見魏廷不語,也懶得再說話了。她有些同情如俏,更深切的體會到了「癡男怨女最可悲」的話的真諦。
煙花之下,茹暮與魏廷並肩而立,仰望著頭頂的煙火燦爛,心中所繫之事卻不盡相同。良久,盛開的煙花在黑色的蒼穹上落幕,以最為絕美的方式告訴在場的賓客,該是回去的時候了。
魏廷對眾人說了些離別的話,便開始了送客。
看著魚貫而走的賓客,凝結在茹暮心頭的冰慢慢的化開了。戲終於演完了,是解脫,終於解脫了。她跟隨著魏廷身後,把賓客送出了府。「現在的時間是屬於你和如俏妹妹的了,街上的百姓還鬧得正歡,你們融進去應該不難。」為魏廷謀好了路,屬於她的事情就都已然做完。轉身,她在以廣義王妃的身份離開,曳地的宮裝下藏著一顆疲憊的心,看了如俏一眼,以微笑回敬著對方的仇視,什麼都沒有說出。
悄然的按著原路折回,碧湖上依然是燭火絢爛,沒有人聲的嘈雜,倒是多了幾許恬淡。繞道假山之後,冰的上面雕刻著「此生不換」四個大字。是茹暮執意要魏廷加上的。白皙的手放到上面,沿著比劃摩挲著。此生不換,羽,不管你在哪,不管你是死,是活,對你的情意從未改變,此生不換。感覺身後好像有人徐徐走來,不由得警覺的收起手,轉過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