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淚,對鏡空惆悵(17)
一夜風聲,一夜雪。天明時分,整個韓相府都被銀裝素裹了起來。
冬日的清晨是寒冷的,生了炭火,仍能感覺到有絲絲寒意侵入身體。
本就習慣淺眠的茹暮,一早就被下人忙碌的聲音吵醒。她坐在床頭,眷戀的裹在被窩中,不想太早離開,好像格外的畏寒。
才醒不久,就聽見了「咚咚」的叩門聲。丫鬟拿著洗漱的用品站在門外,脆生生的詢問道:「小姐,起床了嗎?」
不能再賴下去了,茹暮應了一聲,抓起一件披風,披在身上,站起了身子。看著紅木門被推開,兩個丫鬟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最後面的一個是十九。
端著銅盆的丫鬟笑盈盈的跨過門檻,「小姐……」還沒有說完的話,在看見茹暮臉上的傷痕時,化作了一聲驚恐的尖叫聲,「啊!」手中的銅盆也在「光當」一聲之後哀怨的躺到了地上。
茹暮不以為然的向後退了兩步,遠離了地上的大灘水漬,悻悻的笑了一下,又一個被我的樣子嚇到的,不知道那個廣義王會不會也是這般表情?一種報復的快感浮上心頭。
丫鬟的目光還停留在茹暮的臉上,彷彿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十九放下手中的珠釵托盤,對著丫鬟說道:「你再去打一盆水吧,這裡交給我。」見丫鬟不語,又偷偷的拽了拽她的手臂。
「啊?」丫鬟緩過神來,不識趣的問,「小姐……你的臉……」
「你去打盆水來吧,這裡有我服侍小姐就夠了。」十九重複了一遍方纔的話,暗自祈禱,這個丫鬟能聽懂。
丫鬟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情,猶豫了片刻,拾起地上的倒扣著的銅盆退了出去,屋外有幾個小腦袋好奇的探著,好像是被剛才的大動靜吸引過來的,見門開了,又慌慌張張把頭縮了回去。
「什麼事,剛才怎麼了?」才關好門,就有耐不住的主兒,亟不可待的上前詢問。
十九覺得頭很痛,悶著頭,走到門前,把門打開,對著外面那群多嘴的小丫鬟做了一個凶狠的鬼臉,又極為用力的把門關上了。
茹暮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十九,就叫他們說吧,吵吧,何苦制止他們呢?」說不定,韓左相會因此而過來探望我一下。眼睛掃到桌子上的大紅嫁衣,竟有些覺得自己太過可悲了,十九年來,都是遠遠觀望著那個生了她然後狠心遺棄的父親,看見的是一個背影,或是一個模糊的正臉,模糊到在人海中可以像陌路人一般的擦身而過。
十九訕訕的收回了手,猜不透茹暮的心思,主僕二人的隔閡何時才能消除?望著茹暮清冷淡漠的臉,終歸把想說的話吞進了肚子裡。
這時,丫鬟端著打好的熱水走了進來,還未等站穩腳跟,便開始解釋,「小姐,剛剛是小諾不好,請小姐不要生氣,小諾是新來的……」
看著膽怯的小諾慌慌張張的為自己辯解,茹暮對她多了幾分好感,看著她好像又看到了昨日的小榕,愧疚感佔據了整顆心。「罷了,梳洗吧,過了吉時可不好。」